第十章 见到曙光，在黑夜前的黄昏（二）
第十章见到曙光，在黑夜前的黄昏（二）
原来那里的栏杆就是昨晚韩思岱站立的地方，她冲天而起时脚下发力震坏了栏杆，导致一撞就碎。桥对面的谷西曾站立过的栏杆，也受到了同样的损坏。
透明女孩的眼角有一粒泪光，那本是兴奋的泪光，转眼间，已成了悲伤。随着下坠的身体，她心里产生了太多的不甘，千言万语拥堵在心，她最后吐出来的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一声巨响伴随着两耳的剧痛，她落入了江中。她紧紧咬着牙根闭着嘴巴憋足气，用尽力气往水面上冒去。用尽她的愤怒，她只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也许本来就不属于她来的世界。
她终于把头钻出了水面，但是这用尽了她毕生的精力。钻出水面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她张着朦胧的双眼，往天上看去，她期待那里有人在等着她，给她一个答复，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答复。
她看到了，她真看到了他！她闭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一声落水的巨响，在渐渐失去意识的过程中，她感觉到有人为她破浪而来，并且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小夜……”
“小夜？多好听的名字，是在叫我吗？对了，我还没有名字呢……”女孩完全失去了意识。
江面的清风吹来，女孩的身体冷得发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缓缓张开美丽的眼睛。暖暖的泛黄的夕阳照在她的脸颊上，映得她的脸上的肌肤晶莹剔透，而肌肤上未干的水珠，使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娇嫩欲滴，像是春天里刚刚抽芽的叶子，不能去触碰，哪怕轻轻一碰她就会受伤一样，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时女孩的心是安静的，整个世界也是安静的，有声音的只是金黄色的夕阳抚摸她脸颊的沙沙声。
“好点了吗？”
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女孩的世界如深夜平静的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她的耳边涌来了这个世界的喧哗：波涛拍岸、树枝摩挲风声、虫鸟交映、发动机低吟、鞋底踢踏、千唇万语……
女孩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他清瘦却强硬的身体，身上还在往下流的水在他脚下弄湿了一片地方。他戴着眼镜，镜片上的水滴已被他擦干，留下被随意擦过的痕迹。他的额头上布满水珠，她觉得那应该是汗水，而不是江水。
“感觉好点了吗”这个男人再次关切地向她问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女孩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男人是在对她说话。由于激动，她的眼角滑落了一粒泪珠。终于有人能见到自己了，终于有人能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对于一个患有透明症、被全世界无视的人来说，是很值得激动的事。这意味着从此不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游荡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会有人相伴，会有人聊天，不用再自言自语，心里憋藏了十几年的话、十几年的委屈、十几年的故事，终于有了个倾述的对象。
女孩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然后她认出了这个人，这个救她的男人竟是她昨晚寄宿的房主戚肖龙。
“是你？”女孩不敢相信她们的奇遇。
戚肖龙有点惊讶：“你认识我？”
女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说：“没有，但是似曾相识。”说完艰难地她笑了笑。
她笑得真好看，戚肖龙心里这样说，然后他嘴里说：“你感觉好点了吗，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女孩这时注意到了自己依然看不到自己，高涨的心突然跌入了低谷。刚刚的欢喜，原来只是自己睡着了，掉入水中的自己还没有醒来？
戚肖龙看到了女孩脸色的变化，声音带着着急，说：“身体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是医生，我能帮助你。”
女孩看到了戚肖龙的着急，她在想他真能帮助自己吗？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也只有他能看得见自己，只有他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存在的人，能帮助自己的也只有他了。如果我现在是在睡觉，就睡长久一些，也许醒来之时，便是归天那一刻。
女孩脸上恢复了一点神气，勉强微笑着说：“我现在浑身疲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我不想去医院。”
戚肖龙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脸露难色，她躲开戚肖龙看着她的目光，她得好好想想，看能叫他把自己送去哪里。
她现在正躺在江边的水泥堤岸上，江风吹得她有点冷，夕阳很美但失去了热度。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能住在哪里，最后她说：“我是刚到这个城市的外地人，还没有地方去的。”
戚肖龙说：“这个城市有你的亲戚朋友吗？”
女孩摇了摇头：“都没有，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说完这句，她不免黯然神伤。
戚肖龙想了想，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可疑，但看她如此清纯美丽，不忍往坏处想，虽然作为医生，他更知道这个社会最不能以貌取人。于是他真诚地说：“如果你不介意，就请到我家去住一晚，我家就在附近，房子虽然简陋，但还算大，有空房间可以住人，不过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在附近宾馆给你开个房间。”
女孩去过他的家，本来就打算继续偷偷住下去，虽然现在能被他看见了，但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并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安好心，再者，她也不能住宾馆，于是她说：“我不喜欢住宾馆，还是去你家吧。”
女孩在水里消耗完了力气，身子软软的难以行走，只能让戚肖龙背着。
“看你个子不是很大，力气倒是不小。”女孩在戚肖龙背上说。
戚肖龙笑了笑，说：“我妈妈说我从小力气就很大，能把一船的鱼从海边挑回家里。”
女孩明知故问，说：“你家在海边吗？”
戚肖龙说：“是啊，我爸爸妈妈都是渔民，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
“难怪你的水性这么好，敢从那么高的桥上跳下来救我。”女孩顿了顿，接着对戚肖龙感激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戚肖龙憨笑了一下，说：“这得谢上天，若不是上天让我有此水性，我也救不了你。”
女孩听了，也笑了。
戚肖龙笑过之后，回想了刚才的经历。女孩是在桥上被一个骑电驴车的人后座上的货物撞到，才被往前推去，撞到了栏杆，栏杆却像是腐朽了一样，整个碎成蝶蛾大小的碎片，女孩这才会从三十多米高的桥上掉进江里。当他紧握着担心丢失的项坠也从三十多米高的桥面跳进江里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他拍晕过去。就在似晕非晕的时候，他感觉江里的水突然变得浑浊、变的凶猛，就像是发洪水的时候一样。这时他突然失去了所有记忆，失去记忆的脑袋被植入另一段记忆。波涛凶狠地向他拍打，他拼命地向一个落水的女孩游去，那个女孩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似乎是带着哭声喊她的名字：“小月、小月……”
他在浑浊的水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个落水的女孩的面貌，他感觉他是如此的爱着她，他可以为她失去生命也在所不辞。但那个叫“小月”的女孩绝对不是背上背的这个落水女孩，他救起背上的这个女孩的时候他仔细地回忆与观察过了，虽然她们都很漂亮，但漂亮得不一样。
就在他在浑浊的水中游到那个叫小月的女孩身边，捉住她的手时，他看见了水中的第三个人影，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比普通人的体型大了许多。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大身影就拿了个东西往他头上罩来。他大吃一惊，躲是躲不开的，他只能紧紧捉住女孩的手不放，迎接着那个往他头上罩的东西。但旁边又冒出了一股看不见的力气，把往他头上罩的东西打偏了，罩子边沿在他头上留下了一个伤口，这时他就回到了现在的江水中。现在的江水并不浑浊，而且平平静静的，很容易和那浑浊与汹涌的洪水区分开来。他发现他的手里依然捉着一个人的手，不过那不是小月的手了，而是背上的这个女孩的手。
想到此，戚肖龙用手摸了摸脑袋受伤的地方，那里并没有伤痕。他的身上一处伤痕都没有，他每次受伤，都会很快恢复，并且伤口不会留下伤痕。
戚肖龙并没有告诉女孩刚才那段奇异的插曲，因为这插曲太离奇了，就像是精神病患者突然间犯病出现的幻觉，他得自己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要告诉别人，让别人帮自己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也得找信得过的人。他和背上的女孩还没完全认识，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重要的事，那段小插曲的记忆现在在渐渐消褪，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是要让戚肖龙忘记它的存在。
戚肖龙背着他救起的女孩，湿漉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拿回了他放在桥上的手提包，这时他的手提包正被女孩拿在手上。路上的行人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奇怪的走路方式和他那个长有翅膀一样自动跟随在主人身边的手提包。他对路人的目光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一个湿漉漉的男人背着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走在路上多少会自然而然地引起路人好奇的侧目。只是他没有注意，路人目光中的好奇成分远远低于惊讶的成分。如果这时候有个人上来问他是怎么做到能让手提包自己跟随着他一路飘飞，他就会发现他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然而路人只是惊讶地看着他走去，并没有人上来问他。虽然没有人上去问他手提包会飞的原因，但有好奇的人已经悄悄拿出手机，跟在他后面拍了很久。
戚肖龙想起了他还没有知道背上女子的姓名，于是他自我介绍之后，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曾经也给自己取过几次名字的，只是后来都觉得先前起的名字不好听，而且也没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已经忘记最后起的那条名字叫什么了，这时被问起，她竟一时语塞。从来就没有人能看得见她，她哪里会想到突然会被人问起名字？她想了想，想起刚才落水昏迷前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叫“小夜”的，她觉得那名字很好听，于是她对戚肖龙说：“我叫小夜，大小的小，黑夜的夜。”她并没有说姓，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姓什么才好。
“小夜，很好听的名字。”戚肖龙说着，想起了刚才小插曲里的那个女孩，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小插曲里的女孩，她也叫“小月”。
“你累了吗？让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小夜见戚肖龙背了自己走了这么远，步伐突然变慢了，以为他累了。
戚肖龙微微一笑，说：“你比我爸妈打的鱼轻了好多呢，就是背着你再走十个这样的路程，我也不会累的。”
小夜听了，嘴角也露出了微笑，说：“你爸妈打的鱼都要你挑吗？”
戚肖龙说：“倒不是都要挑回家，遇到恶劣的天气打鱼回来没有收购商的时候，就得把鱼挑回岸上的家里。一般情况是打鱼回来，直接在岸边就过称给收购商。”
戚肖龙于是把海边的生活告诉了小夜，说海边的日出日落是如何的美丽，海上的风暴是如何的恐怖，海里的鱼虾是如何的美味，沙滩的贝壳是如何的漂亮。
小夜听了，无比的向往，对海边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她想起了戚肖龙的父母，问道：“你父母还在海边打鱼吗？”
戚肖龙点点头，说：“他们习惯了海边生活，现在年纪大了也离不开海。我有几次带他们来城里住，但都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就死活要回去，说不习惯大海以外的地方。”
这时夕阳西下，戚肖龙想起了远方海边的老父老母，他们一定在盼望着自己回去看望他们。想到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的父母，他们由于对儿子的牵挂，容颜一定衰老了不少，他的心里一阵感伤。
小夜看出了戚肖龙对父母思念的伤感，也引起了她对她未曾谋面的父母的思念。戚肖龙的伤感对于自己的伤痛算得了什么？至少他在他父母身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现在也可以偶尔回去看望一下二老，但是我小夜呢？我小夜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啊！
两人都在思念着自己的父母，一时都不再说话。
不知不觉，戚肖龙背着小夜已经回到了自家小区门前。小夜坚持下来自己走，戚肖龙轻轻把她放下，并接过她手中的手提包，见她走路走的安稳了，便肩并肩向自家楼下走去。小夜似乎知道戚肖龙住在哪栋楼，直直地向那里走去，这让并肩行走的戚肖龙很是惊讶。
他们很快来到楼下，然后到电梯口等电梯。幽深的楼道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电梯口前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电梯。戚肖龙走近一看，是邻居家的一个叫杨露的漂亮的女孩。今天的杨露打扮的尤为漂亮。她看见了戚肖龙，微笑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说：“今天下班这么早呀？”
戚肖龙连忙也微笑着回应说：“今天有点不适，所以提前点回来了。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去约会咯？”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经不痒了，就是因为今天早上泡了眼睛之后，眼睛一直不舒服，他才提前下班回来的。在医院上班，经常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来，他很少这么早回来，除非有要事。他认为自己眼睛好了的缘故应该是被刚才江水的浸泡。
杨露听戚肖龙夸自己漂亮，很是高兴，至于有没有去约会，她一笑置之。她发现戚肖龙身上湿漉漉的，打趣道：“怎么搞得全身湿透了，天气没这么热吧，能出这么一身大汗？”
戚肖龙见她这么问，于是也开玩笑说：“就是因为太热了，所以到江里泡了一下。”说完两人都微微一笑。
小夜在一旁听了，也跟着无声地微笑。当她看见电梯口在等电梯的杨露时，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要是戚肖龙把自己介绍给眼前这个女孩那该如何应对？这时戚肖龙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夜的心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幸好这时杨露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了电话，戚肖龙才打消了介绍的念头，小夜这才得松了一口气。
电梯很快到了，三人进了电梯。杨露一直在接电话，所以戚肖龙直到与她分别，也没有机会介绍小夜给她认识。他和小夜进到自己的房里之后，还在为不能介绍小夜给她认识而耿耿于怀。湿漉漉的自己带着一个湿漉漉的陌生女人回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被邻居看见了又没有解释清楚，以后会有什么误会呢？他担心的便是以后闹出什么误会。
由于房里没有年轻女人的衣服，戚肖龙只能拿自己的衣服给小夜换上。幸好平时他爱干净，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所以这时他把自己的衣服拿给小夜穿心安理得。他拿起的那一套是他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只是放得久了，怕有味道。他闻了闻，看有没有霉味。奇怪的是，这套衣服不但没有霉味，反而有一股清新的香味。他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没有怪味就好，于是他把衣服交给小夜。小夜接过那套她白天穿过的衣服时，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小夜换好了衣服，戚肖龙让他到自己床上去休息。小夜的体力消耗完了，这时还没得到恢复，于是就乖乖地躺到戚肖龙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夜是闻着饭菜的香味醒来的，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戚肖龙去买了菜，做好了晚饭。
小夜看着这一桌的饭菜，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她本以为自己做饭的手艺很好了，但看到这一桌饭菜的菜色、闻到这菜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艺的不堪。但她并未为自己的粗糙的手艺难过，她顾不了难过了，这么好看好闻又似好吃的一桌菜摆在眼前而不能立刻启动筷子大快朵颐那才难过呢。她一边快速地往嘴里送菜一边不停地像复读机一样的夸道：“好吃、好吃、好吃……”
戚肖龙知道小夜不是过奖，他做的菜确实很有水平。看着她这么爱吃自己的菜，他很高兴，很满足，恨不得都让她自己一个人吃完。但菜太多，两个大男人都吃不完，小夜只吃了三分之一，虽然她还很想吃，但她娇小的肚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一粒米饭了，她只得作罢。她半躺半坐在沙发上，满足地看着戚肖龙吃着剩下的饭菜。这就是她渴望得到的生活场景，她多希望能天天如此呀。
戚肖龙本想跟她多说说话，以便多了解她，但见她很快就迷上了眼睛歇着了，一脸疲倦的样子，戚肖龙只好作罢。
当戚肖龙饭饱之后，小夜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戚肖龙见她睡得很香，不忍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筷、打扫饭桌、洗刷餐具，这些都做完之后，他就悄悄回房间里看书。快到十二点了，小夜还没有醒来，戚肖龙便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给她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单，又怕她热，便打开摇头风扇给她轻轻的吹。他把风扇调到风只能吹到她胸口以下的身体，吹不到她的头。然后他关了灯，掩上房门，自己到隔壁的锻炼室睡。
躺在凉快的席子上，戚肖龙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就睡着，他在想着隔壁的那个漂亮的女孩。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女性缘，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虽然平时工作忙碌没有时间多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但一偶尔闲下来或者是看到别人成双入对时，不免感到寂寞难过。他年纪已高的父母比他还操心他的终身大事，经常介绍女孩跟他相亲，只是由于工作原因，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父母安排的相亲，也没有跟他们介绍的女孩有进一步的发展。今天有缘救了小夜，并一路背着她回来，算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在工作中与女生最亲密接触的一次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虽然对她所了解的甚少。他曾喜欢过隔壁的邻居杨露，由于外貌而一见钟情。但慢慢地熟悉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她的性格。
小夜是和他一样高的女孩，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她的上嘴唇微微张开着，能隐隐约约看到两颗可爱的门牙，像小兔子一样，带着调皮的可爱，似乎她随时都要调皮起来惹人发笑惹人愁。戚肖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洁的孩子气一样的脸，他在医院工作担任一个重要的职位，接触各类的、各个年龄段、各个阶层的女人，但没有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似乎她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其他的女人是人，而小夜是个天使。不对，小夜并不是天使，她应该是一个未曾被发觉的、比天使还天使的、未命名的神圣女孩，她就像一块来自天外的璞玉，虽然落在凡间多年沾有凡俗之气，但她玉质的光芒轻而易举就能把所有俗气去掉。
夜晚使人头脑活跃、情感丰富，戚肖龙凭着自己对小夜的映象把她夸张地比作天外仙女、超凡脱俗的天外璞玉，他忘记了他曾经也这样看待过其他女孩。
原来那里的栏杆就是昨晚韩思岱站立的地方，她冲天而起时脚下发力震坏了栏杆，导致一撞就碎。桥对面的谷西曾站立过的栏杆，也受到了同样的损坏。
透明女孩的眼角有一粒泪光，那本是兴奋的泪光，转眼间，已成了悲伤。随着下坠的身体，她心里产生了太多的不甘，千言万语拥堵在心，她最后吐出来的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一声巨响伴随着两耳的剧痛，她落入了江中。她紧紧咬着牙根闭着嘴巴憋足气，用尽力气往水面上冒去。用尽她的愤怒，她只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也许本来就不属于她来的世界。
她终于把头钻出了水面，但是这用尽了她毕生的精力。钻出水面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她张着朦胧的双眼，往天上看去，她期待那里有人在等着她，给她一个答复，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答复。
她看到了，她真看到了他！她闭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一声落水的巨响，在渐渐失去意识的过程中，她感觉到有人为她破浪而来，并且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小夜……”
“小夜？多好听的名字，是在叫我吗？对了，我还没有名字呢……”女孩完全失去了意识。
江面的清风吹来，女孩的身体冷得发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缓缓张开美丽的眼睛。暖暖的泛黄的夕阳照在她的脸颊上，映得她的脸上的肌肤晶莹剔透，而肌肤上未干的水珠，使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娇嫩欲滴，像是春天里刚刚抽芽的叶子，不能去触碰，哪怕轻轻一碰她就会受伤一样，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时女孩的心是安静的，整个世界也是安静的，有声音的只是金黄色的夕阳抚摸她脸颊的沙沙声。
“好点了吗？”
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女孩的世界如深夜平静的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她的耳边涌来了这个世界的喧哗：波涛拍岸、树枝摩挲风声、虫鸟交映、发动机低吟、鞋底踢踏、千唇万语……
女孩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他清瘦却强硬的身体，身上还在往下流的水在他脚下弄湿了一片地方。他戴着眼镜，镜片上的水滴已被他擦干，留下被随意擦过的痕迹。他的额头上布满水珠，她觉得那应该是汗水，而不是江水。
“感觉好点了吗”这个男人再次关切地向她问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女孩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男人是在对她说话。由于激动，她的眼角滑落了一粒泪珠。终于有人能见到自己了，终于有人能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对于一个患有透明症、被全世界无视的人来说，是很值得激动的事。这意味着从此不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游荡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会有人相伴，会有人聊天，不用再自言自语，心里憋藏了十几年的话、十几年的委屈、十几年的故事，终于有了个倾述的对象。
女孩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然后她认出了这个人，这个救她的男人竟是她昨晚寄宿的房主戚肖龙。
“是你？”女孩不敢相信她们的奇遇。
戚肖龙有点惊讶：“你认识我？”
女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说：“没有，但是似曾相识。”说完艰难地她笑了笑。
她笑得真好看，戚肖龙心里这样说，然后他嘴里说：“你感觉好点了吗，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女孩这时注意到了自己依然看不到自己，高涨的心突然跌入了低谷。刚刚的欢喜，原来只是自己睡着了，掉入水中的自己还没有醒来？
戚肖龙看到了女孩脸色的变化，声音带着着急，说：“身体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是医生，我能帮助你。”
女孩看到了戚肖龙的着急，她在想他真能帮助自己吗？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也只有他能看得见自己，只有他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存在的人，能帮助自己的也只有他了。如果我现在是在睡觉，就睡长久一些，也许醒来之时，便是归天那一刻。
女孩脸上恢复了一点神气，勉强微笑着说：“我现在浑身疲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我不想去医院。”
戚肖龙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脸露难色，她躲开戚肖龙看着她的目光，她得好好想想，看能叫他把自己送去哪里。
她现在正躺在江边的水泥堤岸上，江风吹得她有点冷，夕阳很美但失去了热度。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能住在哪里，最后她说：“我是刚到这个城市的外地人，还没有地方去的。”
戚肖龙说：“这个城市有你的亲戚朋友吗？”
女孩摇了摇头：“都没有，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说完这句，她不免黯然神伤。
戚肖龙想了想，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可疑，但看她如此清纯美丽，不忍往坏处想，虽然作为医生，他更知道这个社会最不能以貌取人。于是他真诚地说：“如果你不介意，就请到我家去住一晚，我家就在附近，房子虽然简陋，但还算大，有空房间可以住人，不过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在附近宾馆给你开个房间。”
女孩去过他的家，本来就打算继续偷偷住下去，虽然现在能被他看见了，但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并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安好心，再者，她也不能住宾馆，于是她说：“我不喜欢住宾馆，还是去你家吧。”
女孩在水里消耗完了力气，身子软软的难以行走，只能让戚肖龙背着。
“看你个子不是很大，力气倒是不小。”女孩在戚肖龙背上说。
戚肖龙笑了笑，说：“我妈妈说我从小力气就很大，能把一船的鱼从海边挑回家里。”
女孩明知故问，说：“你家在海边吗？”
戚肖龙说：“是啊，我爸爸妈妈都是渔民，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
“难怪你的水性这么好，敢从那么高的桥上跳下来救我。”女孩顿了顿，接着对戚肖龙感激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戚肖龙憨笑了一下，说：“这得谢上天，若不是上天让我有此水性，我也救不了你。”
女孩听了，也笑了。
戚肖龙笑过之后，回想了刚才的经历。女孩是在桥上被一个骑电驴车的人后座上的货物撞到，才被往前推去，撞到了栏杆，栏杆却像是腐朽了一样，整个碎成蝶蛾大小的碎片，女孩这才会从三十多米高的桥上掉进江里。当他紧握着担心丢失的项坠也从三十多米高的桥面跳进江里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他拍晕过去。就在似晕非晕的时候，他感觉江里的水突然变得浑浊、变的凶猛，就像是发洪水的时候一样。这时他突然失去了所有记忆，失去记忆的脑袋被植入另一段记忆。波涛凶狠地向他拍打，他拼命地向一个落水的女孩游去，那个女孩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似乎是带着哭声喊她的名字：“小月、小月……”
他在浑浊的水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个落水的女孩的面貌，他感觉他是如此的爱着她，他可以为她失去生命也在所不辞。但那个叫“小月”的女孩绝对不是背上背的这个落水女孩，他救起背上的这个女孩的时候他仔细地回忆与观察过了，虽然她们都很漂亮，但漂亮得不一样。
就在他在浑浊的水中游到那个叫小月的女孩身边，捉住她的手时，他看见了水中的第三个人影，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比普通人的体型大了许多。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大身影就拿了个东西往他头上罩来。他大吃一惊，躲是躲不开的，他只能紧紧捉住女孩的手不放，迎接着那个往他头上罩的东西。但旁边又冒出了一股看不见的力气，把往他头上罩的东西打偏了，罩子边沿在他头上留下了一个伤口，这时他就回到了现在的江水中。现在的江水并不浑浊，而且平平静静的，很容易和那浑浊与汹涌的洪水区分开来。他发现他的手里依然捉着一个人的手，不过那不是小月的手了，而是背上的这个女孩的手。
想到此，戚肖龙用手摸了摸脑袋受伤的地方，那里并没有伤痕。他的身上一处伤痕都没有，他每次受伤，都会很快恢复，并且伤口不会留下伤痕。
戚肖龙并没有告诉女孩刚才那段奇异的插曲，因为这插曲太离奇了，就像是精神病患者突然间犯病出现的幻觉，他得自己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要告诉别人，让别人帮自己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也得找信得过的人。他和背上的女孩还没完全认识，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重要的事，那段小插曲的记忆现在在渐渐消褪，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是要让戚肖龙忘记它的存在。
戚肖龙背着他救起的女孩，湿漉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拿回了他放在桥上的手提包，这时他的手提包正被女孩拿在手上。路上的行人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奇怪的走路方式和他那个长有翅膀一样自动跟随在主人身边的手提包。他对路人的目光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一个湿漉漉的男人背着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走在路上多少会自然而然地引起路人好奇的侧目。只是他没有注意，路人目光中的好奇成分远远低于惊讶的成分。如果这时候有个人上来问他是怎么做到能让手提包自己跟随着他一路飘飞，他就会发现他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然而路人只是惊讶地看着他走去，并没有人上来问他。虽然没有人上去问他手提包会飞的原因，但有好奇的人已经悄悄拿出手机，跟在他后面拍了很久。
戚肖龙想起了他还没有知道背上女子的姓名，于是他自我介绍之后，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曾经也给自己取过几次名字的，只是后来都觉得先前起的名字不好听，而且也没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已经忘记最后起的那条名字叫什么了，这时被问起，她竟一时语塞。从来就没有人能看得见她，她哪里会想到突然会被人问起名字？她想了想，想起刚才落水昏迷前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叫“小夜”的，她觉得那名字很好听，于是她对戚肖龙说：“我叫小夜，大小的小，黑夜的夜。”她并没有说姓，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姓什么才好。
“小夜，很好听的名字。”戚肖龙说着，想起了刚才小插曲里的那个女孩，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小插曲里的女孩，她也叫“小月”。
“你累了吗？让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小夜见戚肖龙背了自己走了这么远，步伐突然变慢了，以为他累了。
戚肖龙微微一笑，说：“你比我爸妈打的鱼轻了好多呢，就是背着你再走十个这样的路程，我也不会累的。”
小夜听了，嘴角也露出了微笑，说：“你爸妈打的鱼都要你挑吗？”
戚肖龙说：“倒不是都要挑回家，遇到恶劣的天气打鱼回来没有收购商的时候，就得把鱼挑回岸上的家里。一般情况是打鱼回来，直接在岸边就过称给收购商。”
戚肖龙于是把海边的生活告诉了小夜，说海边的日出日落是如何的美丽，海上的风暴是如何的恐怖，海里的鱼虾是如何的美味，沙滩的贝壳是如何的漂亮。
小夜听了，无比的向往，对海边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她想起了戚肖龙的父母，问道：“你父母还在海边打鱼吗？”
戚肖龙点点头，说：“他们习惯了海边生活，现在年纪大了也离不开海。我有几次带他们来城里住，但都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就死活要回去，说不习惯大海以外的地方。”
这时夕阳西下，戚肖龙想起了远方海边的老父老母，他们一定在盼望着自己回去看望他们。想到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的父母，他们由于对儿子的牵挂，容颜一定衰老了不少，他的心里一阵感伤。
小夜看出了戚肖龙对父母思念的伤感，也引起了她对她未曾谋面的父母的思念。戚肖龙的伤感对于自己的伤痛算得了什么？至少他在他父母身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现在也可以偶尔回去看望一下二老，但是我小夜呢？我小夜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啊！
两人都在思念着自己的父母，一时都不再说话。
不知不觉，戚肖龙背着小夜已经回到了自家小区门前。小夜坚持下来自己走，戚肖龙轻轻把她放下，并接过她手中的手提包，见她走路走的安稳了，便肩并肩向自家楼下走去。小夜似乎知道戚肖龙住在哪栋楼，直直地向那里走去，这让并肩行走的戚肖龙很是惊讶。
他们很快来到楼下，然后到电梯口等电梯。幽深的楼道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电梯口前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电梯。戚肖龙走近一看，是邻居家的一个叫杨露的漂亮的女孩。今天的杨露打扮的尤为漂亮。她看见了戚肖龙，微笑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说：“今天下班这么早呀？”
戚肖龙连忙也微笑着回应说：“今天有点不适，所以提前点回来了。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去约会咯？”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经不痒了，就是因为今天早上泡了眼睛之后，眼睛一直不舒服，他才提前下班回来的。在医院上班，经常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来，他很少这么早回来，除非有要事。他认为自己眼睛好了的缘故应该是被刚才江水的浸泡。
杨露听戚肖龙夸自己漂亮，很是高兴，至于有没有去约会，她一笑置之。她发现戚肖龙身上湿漉漉的，打趣道：“怎么搞得全身湿透了，天气没这么热吧，能出这么一身大汗？”
戚肖龙见她这么问，于是也开玩笑说：“就是因为太热了，所以到江里泡了一下。”说完两人都微微一笑。
小夜在一旁听了，也跟着无声地微笑。当她看见电梯口在等电梯的杨露时，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要是戚肖龙把自己介绍给眼前这个女孩那该如何应对？这时戚肖龙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夜的心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幸好这时杨露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了电话，戚肖龙才打消了介绍的念头，小夜这才得松了一口气。
电梯很快到了，三人进了电梯。杨露一直在接电话，所以戚肖龙直到与她分别，也没有机会介绍小夜给她认识。他和小夜进到自己的房里之后，还在为不能介绍小夜给她认识而耿耿于怀。湿漉漉的自己带着一个湿漉漉的陌生女人回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被邻居看见了又没有解释清楚，以后会有什么误会呢？他担心的便是以后闹出什么误会。
由于房里没有年轻女人的衣服，戚肖龙只能拿自己的衣服给小夜换上。幸好平时他爱干净，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所以这时他把自己的衣服拿给小夜穿心安理得。他拿起的那一套是他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只是放得久了，怕有味道。他闻了闻，看有没有霉味。奇怪的是，这套衣服不但没有霉味，反而有一股清新的香味。他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没有怪味就好，于是他把衣服交给小夜。小夜接过那套她白天穿过的衣服时，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小夜换好了衣服，戚肖龙让他到自己床上去休息。小夜的体力消耗完了，这时还没得到恢复，于是就乖乖地躺到戚肖龙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夜是闻着饭菜的香味醒来的，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戚肖龙去买了菜，做好了晚饭。
小夜看着这一桌的饭菜，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她本以为自己做饭的手艺很好了，但看到这一桌饭菜的菜色、闻到这菜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艺的不堪。但她并未为自己的粗糙的手艺难过，她顾不了难过了，这么好看好闻又似好吃的一桌菜摆在眼前而不能立刻启动筷子大快朵颐那才难过呢。她一边快速地往嘴里送菜一边不停地像复读机一样的夸道：“好吃、好吃、好吃……”
戚肖龙知道小夜不是过奖，他做的菜确实很有水平。看着她这么爱吃自己的菜，他很高兴，很满足，恨不得都让她自己一个人吃完。但菜太多，两个大男人都吃不完，小夜只吃了三分之一，虽然她还很想吃，但她娇小的肚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一粒米饭了，她只得作罢。她半躺半坐在沙发上，满足地看着戚肖龙吃着剩下的饭菜。这就是她渴望得到的生活场景，她多希望能天天如此呀。
戚肖龙本想跟她多说说话，以便多了解她，但见她很快就迷上了眼睛歇着了，一脸疲倦的样子，戚肖龙只好作罢。
当戚肖龙饭饱之后，小夜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戚肖龙见她睡得很香，不忍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筷、打扫饭桌、洗刷餐具，这些都做完之后，他就悄悄回房间里看书。快到十二点了，小夜还没有醒来，戚肖龙便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给她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单，又怕她热，便打开摇头风扇给她轻轻的吹。他把风扇调到风只能吹到她胸口以下的身体，吹不到她的头。然后他关了灯，掩上房门，自己到隔壁的锻炼室睡。
躺在凉快的席子上，戚肖龙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就睡着，他在想着隔壁的那个漂亮的女孩。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女性缘，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虽然平时工作忙碌没有时间多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但一偶尔闲下来或者是看到别人成双入对时，不免感到寂寞难过。他年纪已高的父母比他还操心他的终身大事，经常介绍女孩跟他相亲，只是由于工作原因，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父母安排的相亲，也没有跟他们介绍的女孩有进一步的发展。今天有缘救了小夜，并一路背着她回来，算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在工作中与女生最亲密接触的一次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虽然对她所了解的甚少。他曾喜欢过隔壁的邻居杨露，由于外貌而一见钟情。但慢慢地熟悉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她的性格。
小夜是和他一样高的女孩，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她的上嘴唇微微张开着，能隐隐约约看到两颗可爱的门牙，像小兔子一样，带着调皮的可爱，似乎她随时都要调皮起来惹人发笑惹人愁。戚肖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洁的孩子气一样的脸，他在医院工作担任一个重要的职位，接触各类的、各个年龄段、各个阶层的女人，但没有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似乎她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其他的女人是人，而小夜是个天使。不对，小夜并不是天使，她应该是一个未曾被发觉的、比天使还天使的、未命名的神圣女孩，她就像一块来自天外的璞玉，虽然落在凡间多年沾有凡俗之气，但她玉质的光芒轻而易举就能把所有俗气去掉。
夜晚使人头脑活跃、情感丰富，戚肖龙凭着自己对小夜的映象把她夸张地比作天外仙女、超凡脱俗的天外璞玉，他忘记了他曾经也这样看待过其他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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