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母亲与书
傍晚时分，落日缓缓被夜幕遮拦，只留下些许余晖洒向人间。
淡红色的光芒像是指引着回家路途一般，在李长乐所行走的道路上布下片片光芒。
矮小的孩童左手执着一根母亲为他做的鱼竿，身后背着草篮，背诵着一些应景的小诗，沿着河岸慢慢靠近那所在夕阳下略显暗淡的竹房。
微长的头发在肩膀处扎成一条短辫，额前的长发不规整的拨向两边，露出还有些肥嫩的却白皙的小脸。
身上穿的是他最喜欢的黑色麻衣，长长的遮住双手双脚却又透气，是母亲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
不到一会，李长乐背着东西回到了家中，缓缓推开门，大神呼喊道：“娘，我今天钓到了条大鱼！我们加餐吧！”
身在院中做饭的林亦听见李长乐回来的声音，手中却是不停的再翻炒着翠绿的青菜，“好，你快拿过来吧！”
话才刚说完，林亦已经来到了后院，将鱼竿和竹篮规整的放在门旁，拿起篮子中的大鱼便走到了母亲跟前。
这条大鱼可是他跟祝家村的小姑娘花了吃奶的劲将它磨到筋疲力竭后，才缓缓拉上岸的。
小姑娘本想要这条鱼而不是其他钓上来的小鱼，但是在李长乐的哄骗下，以明天讲三个故事的筹码换来了这条鱼，开开心心的带着小鱼回到了村子里。
他抱着大鱼一脸开心的看着林亦，邀功似的将鱼递给母亲。
林亦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他，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下次钓不上来别勉强，你掉下水可怎么办。”
李长乐摸摸头，也不在意，“娘，我想吃清蒸的！可鲜美了！”
母亲终究是敌不过一脸笑容和期待的孩子，拿过鱼放在一旁后便让他去喂一喂院子中的鸡鸭，顺便再去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在李长乐与鸡鸭大鹅的轮番搏斗下，时间飞逝，不一会他便听到母亲的呼唤声：“吃饭啦！”
李长乐听罢不甘心的看着面前的大鹅，撂下一句狠话，“今日你我不分胜负，择日再战！”
说着便一溜烟跑进屋内，端正做好等待开饭。
对于他而言，母亲做的饭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母亲缝制的宽大衣裳是他最喜欢的物品。
如果假设明天母亲便不再了，李长乐觉得世上便再无乐事。
正当他大快朵颐之时，一旁的林亦放下碗筷，露出了她标志性的眯眼笑容。
只是现在她的笑容已不是当初对着那个男人时那副标志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清瘦的脸颊和内陷的眼眶。
“长乐，猜一猜娘要送你什么礼物。”林亦摸了摸李长乐的小脑瓜，摇了摇。
长乐在摇晃中咽下一大块鱼肉，看着整条鱼只要自己下筷的痕迹，他开口道：“是什么呀，娘。”
说着快速的夹起几块大大的鱼肉放入林亦的碗中。
林亦看着他的举动内心有些感动，夹起碗中最小的鱼肉吃下后便回复：“娘真的吃饱了，你快吃吧！”
说着把鱼肉夹回到李长乐的碗中。
李长乐半信半疑的夹起鱼肉，又不放心的说道：“那我留一点剩下，娘晚上饿了把鱼头掺着鱼肉一起吃了吧。”
林亦点点头，慈祥的看着他，“好啦好啦，娘知道了。”
“娘也不绕圈子了，看！这是什么！”
说罢便从身后的床底下掏出一本书，书名用着娟秀的小楷写着《诗经全解》。
李长乐惊喜的看着林亦手中的书，问道：“娘，你买下来了吗？”
他虽然很喜欢，但是觉得太贵了，而且今日也赢了不少书，其中有一本正是《诗经全解》，如今心里计划着如何在不伤害母亲的同时把书退回去。
林亦摇摇头，骄傲的拍着手中的书，“不对，这是你娘亲亲自给你默写下来的，保证跟原书一模一样！”
“默写？？”听到这句话后李长乐再也坐不住了，急忙放下碗筷向母亲要来书籍，仔细的翻开查看。
书封面是淡黄色的纸张，材料一看便知瑕疵，封书的线也变成了许多细麻线糅合而成的粗线，看上去有些破旧。
但是书中的字体规整无比，清秀且文气的书法带着淡淡的墨香从书中一涌而出，书中的诗词更因这些字仿佛更加值得一读。
“虽然用的纸料很差很薄，也渗墨，用的笔墨也都是便宜的，但是不会影响阅读的。。。。”林亦有些担心长乐会嫌弃不太好看的书本，径直解释道。
而回应她的只有长乐的拥抱，“谢谢娘，我很喜欢这本书，这个比书斋卖的还要好！”
林亦楞一楞神，也抱住了她的孩子，神情慢慢放松下来。
也许这就是她每夜挑灯不眠最好的回报，三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对她来说也值得。
趁着高兴之余，李长乐与母亲说了今日的事情。
林亦仔仔细细听完事情始末之后先是心疼的检查着长乐的身体，确认没事后开口责怪道：“那两位哥哥不出意外的话已经以书入道，是开脉境的仙家了，你怎么这么鲁莽呢？”
“下次不准了听到没有！”
李长乐见母亲一脸严肃的警告后也想起今日那两个沙包的恐怖，急忙点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
见长乐知错后，林亦摸了摸他的头，用商量的语气温柔的说道：“那些书。。。赢来合适吗？要不咱不要了吧。”
“以后你想看什么书告诉娘亲，娘亲给你默写下来。”
李长乐摇摇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带着笑意的说道：“娘放心吧，他们都是有家世的人。”
“而且是自愿的，长乐光明正大赢得，非常合适！”
林亦听罢后也是点头笑了笑，“那就好，那这书你拿的光明正大。”
随后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蹲下身子，摸了摸长乐的鬓角。
“长乐，你听好。”
“娘不要求你以后保护弱小。”
“也不希望你去打抱不平。”
“最重要的，娘不希望你像书中英雄一般有不世之志。”
“你只需要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了。”
“但有一点，希望你牢牢记住。”
“有些责任，是男儿必须承担的，这不是说可以逃避的。”
“总有人会逼你承担起某些东西，为了这些，你可能要付出你的全部。”
“到那一天，娘希望你立起这千钧重担。”
“娘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你能答应娘吗？”
李长乐虽然不甚明白母亲想要说什么，但是总感觉一股压力萦绕在心头，“娘，我答应你。”
母子二人说完话后便收拾了一下餐桌。
过后，已经疲惫不堪的李长乐半睡不醒的洗了个澡，便匆匆睡去了。
而林亦仍然在油灯下心焦回想着白天时在淮南城内看到通缉令。
“姓名：林鸾”
“年龄不详”
“前朝皇后，逃亡时怀有身孕，今疑有一子或一女，约六岁。”
“若有可疑人物，务必及时检举。”
“知情不报者，格杀勿论。”
“提供情报者，赏银一百；成功抓获或处死者，黄金百两。”
林亦笑了笑，自嘲的说道：“想来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人认得出来了。”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在逃亡的时候就没认出来，真应该感谢自己平日不爱淡妆浓抹。”
转头看着正在甜蜜梦乡的长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若生在寻常百姓家该多好。”
“又有哪位母亲想让孩子承担这样的责任。”
“长乐，长乐，希望你真如名字一般。”
随着灯火的摇曳，林亦也在一声声叹息中入眠了。
淡红色的光芒像是指引着回家路途一般，在李长乐所行走的道路上布下片片光芒。
矮小的孩童左手执着一根母亲为他做的鱼竿，身后背着草篮，背诵着一些应景的小诗，沿着河岸慢慢靠近那所在夕阳下略显暗淡的竹房。
微长的头发在肩膀处扎成一条短辫，额前的长发不规整的拨向两边，露出还有些肥嫩的却白皙的小脸。
身上穿的是他最喜欢的黑色麻衣，长长的遮住双手双脚却又透气，是母亲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
不到一会，李长乐背着东西回到了家中，缓缓推开门，大神呼喊道：“娘，我今天钓到了条大鱼！我们加餐吧！”
身在院中做饭的林亦听见李长乐回来的声音，手中却是不停的再翻炒着翠绿的青菜，“好，你快拿过来吧！”
话才刚说完，林亦已经来到了后院，将鱼竿和竹篮规整的放在门旁，拿起篮子中的大鱼便走到了母亲跟前。
这条大鱼可是他跟祝家村的小姑娘花了吃奶的劲将它磨到筋疲力竭后，才缓缓拉上岸的。
小姑娘本想要这条鱼而不是其他钓上来的小鱼，但是在李长乐的哄骗下，以明天讲三个故事的筹码换来了这条鱼，开开心心的带着小鱼回到了村子里。
他抱着大鱼一脸开心的看着林亦，邀功似的将鱼递给母亲。
林亦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他，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下次钓不上来别勉强，你掉下水可怎么办。”
李长乐摸摸头，也不在意，“娘，我想吃清蒸的！可鲜美了！”
母亲终究是敌不过一脸笑容和期待的孩子，拿过鱼放在一旁后便让他去喂一喂院子中的鸡鸭，顺便再去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在李长乐与鸡鸭大鹅的轮番搏斗下，时间飞逝，不一会他便听到母亲的呼唤声：“吃饭啦！”
李长乐听罢不甘心的看着面前的大鹅，撂下一句狠话，“今日你我不分胜负，择日再战！”
说着便一溜烟跑进屋内，端正做好等待开饭。
对于他而言，母亲做的饭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母亲缝制的宽大衣裳是他最喜欢的物品。
如果假设明天母亲便不再了，李长乐觉得世上便再无乐事。
正当他大快朵颐之时，一旁的林亦放下碗筷，露出了她标志性的眯眼笑容。
只是现在她的笑容已不是当初对着那个男人时那副标志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清瘦的脸颊和内陷的眼眶。
“长乐，猜一猜娘要送你什么礼物。”林亦摸了摸李长乐的小脑瓜，摇了摇。
长乐在摇晃中咽下一大块鱼肉，看着整条鱼只要自己下筷的痕迹，他开口道：“是什么呀，娘。”
说着快速的夹起几块大大的鱼肉放入林亦的碗中。
林亦看着他的举动内心有些感动，夹起碗中最小的鱼肉吃下后便回复：“娘真的吃饱了，你快吃吧！”
说着把鱼肉夹回到李长乐的碗中。
李长乐半信半疑的夹起鱼肉，又不放心的说道：“那我留一点剩下，娘晚上饿了把鱼头掺着鱼肉一起吃了吧。”
林亦点点头，慈祥的看着他，“好啦好啦，娘知道了。”
“娘也不绕圈子了，看！这是什么！”
说罢便从身后的床底下掏出一本书，书名用着娟秀的小楷写着《诗经全解》。
李长乐惊喜的看着林亦手中的书，问道：“娘，你买下来了吗？”
他虽然很喜欢，但是觉得太贵了，而且今日也赢了不少书，其中有一本正是《诗经全解》，如今心里计划着如何在不伤害母亲的同时把书退回去。
林亦摇摇头，骄傲的拍着手中的书，“不对，这是你娘亲亲自给你默写下来的，保证跟原书一模一样！”
“默写？？”听到这句话后李长乐再也坐不住了，急忙放下碗筷向母亲要来书籍，仔细的翻开查看。
书封面是淡黄色的纸张，材料一看便知瑕疵，封书的线也变成了许多细麻线糅合而成的粗线，看上去有些破旧。
但是书中的字体规整无比，清秀且文气的书法带着淡淡的墨香从书中一涌而出，书中的诗词更因这些字仿佛更加值得一读。
“虽然用的纸料很差很薄，也渗墨，用的笔墨也都是便宜的，但是不会影响阅读的。。。。”林亦有些担心长乐会嫌弃不太好看的书本，径直解释道。
而回应她的只有长乐的拥抱，“谢谢娘，我很喜欢这本书，这个比书斋卖的还要好！”
林亦楞一楞神，也抱住了她的孩子，神情慢慢放松下来。
也许这就是她每夜挑灯不眠最好的回报，三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对她来说也值得。
趁着高兴之余，李长乐与母亲说了今日的事情。
林亦仔仔细细听完事情始末之后先是心疼的检查着长乐的身体，确认没事后开口责怪道：“那两位哥哥不出意外的话已经以书入道，是开脉境的仙家了，你怎么这么鲁莽呢？”
“下次不准了听到没有！”
李长乐见母亲一脸严肃的警告后也想起今日那两个沙包的恐怖，急忙点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
见长乐知错后，林亦摸了摸他的头，用商量的语气温柔的说道：“那些书。。。赢来合适吗？要不咱不要了吧。”
“以后你想看什么书告诉娘亲，娘亲给你默写下来。”
李长乐摇摇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带着笑意的说道：“娘放心吧，他们都是有家世的人。”
“而且是自愿的，长乐光明正大赢得，非常合适！”
林亦听罢后也是点头笑了笑，“那就好，那这书你拿的光明正大。”
随后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蹲下身子，摸了摸长乐的鬓角。
“长乐，你听好。”
“娘不要求你以后保护弱小。”
“也不希望你去打抱不平。”
“最重要的，娘不希望你像书中英雄一般有不世之志。”
“你只需要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了。”
“但有一点，希望你牢牢记住。”
“有些责任，是男儿必须承担的，这不是说可以逃避的。”
“总有人会逼你承担起某些东西，为了这些，你可能要付出你的全部。”
“到那一天，娘希望你立起这千钧重担。”
“娘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你能答应娘吗？”
李长乐虽然不甚明白母亲想要说什么，但是总感觉一股压力萦绕在心头，“娘，我答应你。”
母子二人说完话后便收拾了一下餐桌。
过后，已经疲惫不堪的李长乐半睡不醒的洗了个澡，便匆匆睡去了。
而林亦仍然在油灯下心焦回想着白天时在淮南城内看到通缉令。
“姓名：林鸾”
“年龄不详”
“前朝皇后，逃亡时怀有身孕，今疑有一子或一女，约六岁。”
“若有可疑人物，务必及时检举。”
“知情不报者，格杀勿论。”
“提供情报者，赏银一百；成功抓获或处死者，黄金百两。”
林亦笑了笑，自嘲的说道：“想来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人认得出来了。”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在逃亡的时候就没认出来，真应该感谢自己平日不爱淡妆浓抹。”
转头看着正在甜蜜梦乡的长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若生在寻常百姓家该多好。”
“又有哪位母亲想让孩子承担这样的责任。”
“长乐，长乐，希望你真如名字一般。”
随着灯火的摇曳，林亦也在一声声叹息中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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