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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荆棘与玫瑰(桂篇三)

    太阳照常升起。

    少年依偎在母亲冰冷的怀中,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梦,该醒了。

    少年接受了现实,他打开了武馆的大门,浑身血渍的少年无声地倚靠在门边,重新望向整个小镇,街上昔日的邻居见此情景都被吓了一跳,却都低着头快步走去。

    此事很快便反映到了当地审判官,他们在中午有一支十人的警卫小队真枪实弹驾车来到了武馆,毕竟是出现死伤事件,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军装,胸口处粘扣带上戴着的军徽图案区分着他们的级别不同,他们作为负责辖区的反抗盟所佩戴的基本军徽图案为一条类似刀口的白色斜杠,随着级别的提升逐级增加一条垂直于白色斜杠的红色线段,最高是四条红杠的审判官,一般负责镇压暴乱和分派警力,很少亲自下场。

    前来的小队只有一个两条杠的警卫长领队,其余都是一条杠甚至单单一条斜杠,是正式警员和预备员。

    当他们来到武馆时只看见二十多具尸体和守在一个女性尸体旁默默啃着馒头的浑身是血的少年。

    “屮,这是发生了什么。”身后的警员被这场面震撼到了,一地没有血迹的尸体,死状诡异。

    领头的警卫长将挎在胸前的步枪转到身后,走向桂,蹲下问道。

    “孩子,这里发生了什么?”

    少年抬起头,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能反应情绪的表情,平静的让人发毛。

    “半夜进来抢劫的,都杀光了。”

    “你一个人?你的父母呢?”

    “......”

    桂沉默片刻,指了指身旁的尸体,“妈在这,爸被征去废土了。”

    “......”这下轮到警卫长沉默了,自己是体制内的人,更清楚现在一些反抗盟中的问题,说到底还是上头的审判官出了问题,更别说在网络上发表相关言论了,有公关部把控着呢,怎么可能让这种影响反抗盟面貌的言论公然出现,一出头就能安上在进入废土世纪前的法律基础上新编的大宪章里的罪名。

    “抱歉,孩子,但我们还得走流程,录个口供。”身后一个看起来比较有书生气质的警员掏出本子和笔上前记录,其余人正搬着院内的尸体。

    “那个...请问是审判官派来的警卫队吗?”

    声音从门外传来,警卫长循声望去,一位老妇人扒着门框望向院内。

    “反抗盟第三部队警卫队为您效劳,请问有什么事吗?”警卫长向桂说了句失陪一下回头看向老妇人说道。

    “我...我家被强盗洗劫了,我想报案。”

    老妇人的视线越过警卫长,落在满身血迹的桂和一旁的死状怪异的老八身上,眼神闪躲,表情十分怪异。

    桂的表情依旧平静。

    “嗯,请讲。”警卫长的话语将老妇人的思绪拉回。

    “算...算了,没丢什么值钱的,打扰了。”老妇人没有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又交谈了一阵后,警卫长带着人将尸体运上车,整整两车用裹尸袋装好的“粽子”,他们载着桂和桂母送往最近的反抗军医疗机构,开出了死亡证明,再经过一系列程序,桂手捧着一个瓷罐回到了武馆。

    几天后,少年无意间打听到了这伙强盗并不止这些人,是个成型的武装组织,专门干那些杀人越货,打砸抢烧的事,他即刻带上了家当,准备踏上复仇之路。

    临行前,桂带上了母亲的骨灰,在客厅桌子中留下了一张显眼的字条。

    “不知道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但我已经决定离开了,母亲的仇我必须报,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我的电话号码没变,等你来电报平安,你的儿子——桂。”

    寸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武馆门口,望见屋内正在收拾东西的桂。

    “桂!”

    桂一脸微笑着走出,看到眼前的人感到有些诧异,但仅是一刹。

    “桂,你...你别伤心了。”

    寸头挠头,他不擅长安慰别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以后得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武馆了。”

    桂很清楚,小镇上的人几乎不会想着出去外地,一辈子束缚在这片土地上,寸头虽然常常与他“切磋”,但他本性单纯,只是过于较真了些罢了。

    “啊?桂,你要离开吗?”寸头诧异道。

    “对,明早就走,拜托你了。”

    寸头的眼中满是不舍,他也大概猜出了些原因,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桂背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背包,挎着一个蛇皮袋,这些就是他此后所有的家当,少年怀中放着一柄折扇头戴一顶有些违和的帽子,搭上了一支警卫队的顺风车,离开了这片承载着回忆的土地。

    少年仿佛循着血腥味的猎犬,追寻着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常常游走在城镇间用所学知识为人治疗,赚取金钱并打听消息,这种生活他一直度过了六年。

    在这六年内,桂先是消耗他们的资源,常常在夜里放些钉子碎片之类的在他们的车胎前,几次得手后他们学聪明了,开车前先清理地面。

    少年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他的战场多为树林,用一个个提前布置好的陷阱让他们防不胜防,这伙组织的人数从一百多人锐减到了八十多人,为首的人很是恼火,除了抢劫,剩下的时间精力全用在追杀这个执着的敌人。

    复仇并不是一帆风顺,桂也常常被围追堵截,有过好几次正面冲突,在战斗中,桂满满发掘了自己异能的新方式,就是捕捉异能释放的能量为己用,能使凝出的剑变多,也能用其疗伤。

    但能治愈一切的能力在目前为止还从未有过,治愈异能并不能做到活死尸肉白骨,局限于肉体创伤之类的伤害,要是得了什么流感之类的,还是得去医疗机构,这就是异能盛行下还保留着医院的原因。

    屋漏偏逢连夜雨,腰包刚好空瘪之时,强盗团们主动出击,大雨滂沱,顶着大雨的桂在树林里辗转腾挪,躲避追击,这次他遇到了麻烦,对方所有人都配备了枪,而且还是地毯式搜索!

    情急之下,桂用两把匕首辅助,爬上了一棵树叶相对更茂密的树,当时正入秋,夜晚的风甚是萧瑟,和大雨配合在一起让人冷得竟有些发颤,雨水让树干变得光滑,桂的两把匕首深深扎在树干上双手牢牢抓住让自己保持平衡,过了有一阵时间,桂的双手已经开始酸胀了,可自己这颗树地下正正好好有个人靠着大树点烟,这个时候下去就得变成蜂窝。

    “喂,来一根?”那人对着不远处的同伴招呼道。

    “你自己偷闲小心点,那老鼠可最擅长偷袭。”

    “呼~”那人并不在意,呼出一口烟雾,“这样平推地找着还怕他?”,同伴也没过多停留,接着跟着大部队转悠。

    那人突然有了尿意,转身就对准着树根放水。

    “芜~舒坦。”又抽了一口烟,仰头吐着烟雾。

    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用腿挡住了匕首露出树干的部分,防止反光被发现。

    又过了一会,树下的人终于离开,桂心有余悸地警惕四周,在雨水和冷风的摧残下竟有些发昏,他也不敢放松,最终体力不支跌落下来,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陌生的天花板,自己在一间收拾的很精致的屋子的床上,脸上涂了什么东西,额头上还敷着一块毛巾,只觉身边有人,侧头看去,是一副静美的睡颜。

    这是他这六年来第一次这么接近异性,少女均匀的吐息在身旁,将少年的心从饱含着生与死的刀锋中拉回,不禁质问起自己:真的有意义吗?自己应该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和伙伴们玩闹,和心仪的女孩谈谈恋爱,可现在都回不去了,自己好像只是一台复仇的机器...可除了复仇...好像也没别的东西支撑自己了。

    “这该死的世道。”

    他哭了出来,无声的呜咽,在已故的母亲怀里痛哭一场后,下定决心不再流泪的桂,第二次流下了眼泪,有那么一刻他觉得累了,他对外人的笑脸是对父亲的向往,医者仁心是对母亲的牵挂。

    “呃啊~,哦,你醒了,诶,你...你怎么哭了。”醒来的少女伸了个懒腰,却被眼前用小臂遮住眼睛,眼角却留着泪水的桂吓了一跳。

    “没...没事。”

    桂也是立刻整理情绪,擦了把眼泪从床上撑坐起来,这才看到少女的全貌,肌肤娇嫩,五官极致,双目好似一湾清水,一头乌黑秀发,浑身上下透露着清纯和活力。

    “呃...你好,你...我...”桂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想问你怎么在这里的吗?哎呀,两天前我在山上找药材呢,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还挺软的,一看还是个人,我就这么捡到你了,当时你还发着烧呢,脸也挂彩了。”

    桂:?

    桂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怎么就结巴了,稍稍停缓,桂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脚就要下床,少女刚要阻拦,桂只觉得右脚不听使唤了,而且没有感觉了,重心向前倒去,倒在地上,奇怪的是,没有痛觉。

    “我...我这腿是肌肉拉伤?不对,怎么会没有知觉。”桂有些着急。

    “哼哼,这是我的异能呢!”少女很是得意,又对着空气仿佛抚琴般拨了一下,痛觉宛若海啸般袭来,桂抱着腿呻吟着,少女又是一拨,痛觉又瞬间消失了。

    “你还挺懂的嘛,后腿那里皮肤淤青,肿胀的也有点严重,估计是拉到深层肌肉了。”

    桂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寄托在附近镇上的一间旅馆里,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就要出去,其他东西可以丢,唯有那扇子和帽子不能丢。

    “诶诶欸,你干啥去啊。”少女说着把桂按回床上“你知道这里在哪里吗你就要出去。”

    “抱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在镇上,我必须去拿。”

    “这里是后山,你自己出去了也找不到路,你这腿少说也得养半个月,告诉我在哪,我帮你去拿。”

    桂觉得眼前的少女过分的单纯了,又有些熟悉的感觉,不怕救回来一个坏人吗?

    桂告诉了少女地址,不到两个小时就把东西拿回来了,东西没有缺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自己身上身无分文,只有在少女的家里帮忙做杂务来偿还,他们相互认识了一下,少女名叫凌慕华,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居住,本职是医生,跟桂一样,没钱就去镇上买买药酒,帮着看看病赚钱。

    凌慕华发现了桂也在医学上有所造诣,两个有共同话题的年轻人常常一起出医,这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两人之间也暗生情愫。

    这时的桂,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没做完的事,他不想打破这种生活,可大仇未报,心里对不起母亲。

    他向凌慕华提起了自己的过往,表示自己仍需要复仇,凌慕华听后只是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都陪着你。”

    房间里寂静无声,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在攒够钱之后,两人搬到了主城,在地下城相对偏远的地方买下了一间院子,取名“仙庄”,桂则在空闲时刻追杀那些强盗,他将母亲的折扇加工改造成了武器,带上了父亲的帽子,脸上依旧是那副微笑,不同的是,他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复仇机器,他已经拥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对象。

    ......

    “少年就这样一边守护,一边寻仇,如你们所见,刚刚是最后一个追杀目标,也算是没白花我这十年。”

    坐在副驾驶的桂望着窗外,一脸释然。

    萧赤羽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严肃的听完了桂的经历。

    楚欣安慰道:“桂,向前看,你至少遇到了值得守护的人。”

    “哎,别想这么多了,时间也不早了,该吃午饭了,回镇上好好吃一顿,之后我正好联系一下修车师傅把那辆卡车轮胎修好。”霁打破了沉重的局面,调转车头,向镇上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