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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导师请留步与半张饼

    “领主,现在咱们去哪儿呢?”

    “你不是说你熟吗?现在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有什么推荐的吗?”我感到一阵头疼,从刚刚和那个醉汉剑拔弩张的情况来看,这姑娘不像我想象中的靠谱。

    “我就是以为领主你能给出什么建设性建议呢,既然没有的话,那就看我了,不就是悲离雪的地盘吗?我对这群家伙也熟悉的很,就放心交给我吧!”泽兰微笑着向我打包票。

    “你这么说我反而不放心了……总之你别跟他们再弄出矛盾就好……”

    泽兰脚步轻快地走在硬实的泥道上,三拐两拐就到了一座三层土坯房高度的木楼旁,她兴奋地指着那座木楼说:“领主!快看!有驿站!今天晚上有着落了!”她这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样子吸引了旁边路过的悲离雪,他们用看傻子一样的的眼神看着泽兰,摇摇头就走了。

    我也不太在意这些路人的目光,全当这些悲离雪是NPC,而细心打量着这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宏伟’木楼,这玩意儿,住进去估计不便宜吧,而泽兰身上肯定是没有货币这种东西的吧,我对泽兰说道:“咱们有钱吗?就是货币,能够在这个地方充当衡量物品价值并且可以用来交换货品的东西?”我怕泽兰不懂,特地向她解释。

    “放心放心,有我在,没意外啦,走,跟我进屋!”

    你之前去搭话打听消息前也是这么保证的……

    不出人意料,这里的生意很是冷清,这也难怪,你把星级旅馆开到农村,哪个农民钱烧得慌来住你这个劳什子地方,这木楼似乎没几个悲离雪在里面工作,甚至连一个好看的前台小妹都没有,前台的木桌前有一个中年悲离雪正在打瞌睡,屋里不是很冷,所以他没有戴帽子,露出了他那地中海式的秃头,这……这个悲离雪……还挺像我那便宜导师的哈……好想……蹂躏他啊,给他那谢顶的脑袋来一个脑瓜嘣。

    泽兰敲了敲门提醒这个谢顶的悲离雪有客人来了,后者闻声看过来,面无表情地开口:“要住宿吗?”

    “对,要雅间,再来一壶陈酿。”泽兰摸着下巴说道。

    “三楼右侧最里间,这是钥匙,自己去吧,酒一会儿就来。”地中海悲离雪扔给我们一把钥匙。

    等到一切安顿完毕,泽兰反锁了房门,倒上一碗酒,抱着后脑勺放松地躺在椅子上:“这才是生活啊,领主,你说是吧?”

    “我比较担心我们怎么付钱……”

    “这个啊,小事,交给我就好了,领主你不用为这些琐事操心,好好思考您这个层次的存在应该担心的事情就行……对了,谢谢您给我这么久的身体控制权,死而复生的感觉,真不错,真累啊今天过得,睡觉睡觉。”泽兰把碗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等等,你可不可以帮我点忙,作为……嗯,就作为让你控制身体的报答?”我试探性地问。

    “嗯?您说。”

    “是这样的,那首《晓夜镇魂曲》我还不是很熟练,你再教教我,对了,我对乐理这东西也不怎么了解诶,这个你也可以给我讲讲吗?”

    “啊……好累……我想休息。”泽兰做出很疲惫的样子。

    听她这么讲我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反省自己,我不应该从屠龙者变为恶龙,深夜还要求下属加班工作的老板简直就是屑中之屑,你就那么在乎那点儿绝对剩余价值吗!于是我抱歉地笑笑:“确实有些晚了,那就改天吧。”

    回应我的不是话语,而是那悲怆的歌声,泽兰坐回床上,闭着眼,双脚有节律的摇晃着,我静静地聆听着感受着每一个曲调间的细节变换,一曲作罢,泽兰躺倒:“睡前唱唱歌还挺不错的,休息吧,领主,乐理得慢慢来。”

    “谢谢。”

    “对了,领主,您用得着睡觉吗?”泽兰仿佛突然来了精神。

    “……应该用得着。”我现在已经懒得纠正她对我的身份和能力强度误解了,不过,应该也不是误解吧,克拉缇丝你可得好好罩着我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学歌了!

    平静的一夜,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惊讶的事,大概。

    “早啊!领主!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呢!好久没这么好好睡过了!呼……啊……”泽兰起床伸着懒腰。

    “早上好,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吧,我们要去干大事,危险将会成为我们的家常便饭。”

    “干大事,真是期待啊!走吧,出发!咱们去雪离圣主在的主城,雪离圣主,你可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和狭间领主这就来取你狗命!”

    “你好像对干大事有什么误解……”

    泽兰挠挠头:“刺杀圣主都不算大事吗?”

    我用意识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泽兰,这样做治标不治本,我们追求的是真正改善这个世界的方法,而不是单纯的杀死一批既得利益者而换上另一批既得利益者。”

    “那我懂了,那就加入昨天那个醉鬼说的那个什么异端组织呗,让一切权力属于所有悲离雪的那个,这个不错吧,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吧?”

    我稍加揣摩:“这个组织确实值得注意,有机会确实应该接触接触,那咱们走吧。”

    泽兰下楼,快步走到谢顶悲离雪面前:“早上好,伙计,结账吧!”

    “我不是伙计,这家店是我的。”中年谢顶悲离雪淡淡地说,这时候我注意到这个悲离雪体型确实偏胖,不像这个村里面其他的悲离雪那样瘦和精干,莫名其妙越觉得这个悲离雪像我的导师,真是有些面目可憎啊,算了算了早点料理完这破事离他远点吧……

    “哦,是老板啊,那结账吧。”泽兰撇撇嘴。

    “一共是六十三雪离币,雪离矿也行,本店提供童叟无欺的兑换和找零服务。”谢顶的悲离雪老板睁着死鱼眼说道。

    泽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走向老板,然后……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那精致的锁骨:“一次怎么样?”

    悲离雪旅店老板脸不红心不跳:“不行。”

    我:“???”

    泽兰有些为难:“喂喂喂,别太过分了,两次,不能再多了啊!我赶时间。”

    谢顶悲离雪若有所思:“可以。”

    我:“?!?!?!”

    大脑在颤抖!!!

    悲离雪转过身:“跟我进来吧,先把第一次给做了。”

    泽兰跟上去:“正合我意,我赶时间,你麻利点儿哈。”

    果然……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这倒霉哈瓦拉什么胸有成竹的保证……这就是你他娘想出来的好方法,还有那个像导师的悲离雪,你为啥这么平静地讨论这件事啊!连我最开始看见泽兰的样子都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这就是异化吗?一定是吧!资本,你好强大!

    不行!我要与你们这一群被异化的家伙斗争到底!这次我不再询问泽兰的意见,快准狠地得到了泽兰的身体控制权:“导师,请留步!”

    谢顶悲离雪无悲无喜地转过身看着突然慌张的我:”怎么了,你不是赶时间吗?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就是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我是说!我改主意了!”

    “哦?”

    我四处张望着:“那个……你这里的杂物看起来很多需要整理啊,还有这些餐具食物什么的也需要悲离雪帮忙吧?”

    面前谢顶的家伙依然平静:“你反悔了,并且想用劳动来抵账,但你毁约浪费了我的时间,算上你工作这段时间的食宿,你本来需要工作二十日来弥补的,但由于你的爽约,工作日延长到三十日了,不要想跑,我一喊就会有许多身强力壮的悲离雪出来,只要你没离开这个汾西村,你就在我的监控下,所有的村民都是我视野的延伸,相信我,我有这个财力。”

    你麻的,真是可怕的地头蛇发言啊,听你这意思你这老家伙还是个大官僚?可恶!我要是有实力会受这鸟气?所以我低垂着头:“放心吧大爷,我保证好好做事!”

    “哎呀!领主你在干什么啊!三十日啊三十日!”泽兰在对我的意识费解地大喊。

    “你先闭嘴,待会就找你算账……”

    我寄上围裙,戴好头巾,拿好扫帚,开始了有趣而充实的异世界生活。

    虽然共享的是一副身体,但是控制着身体的意识会更容易感到疲惫,我选择的方向带来的结果自然也应该由我来承受,所以泽兰的意识被我关了一整天的禁闭,我感觉到她对我有些不满了,但正好借此机会我得跟她好好谈谈。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这秃子悲离雪还给我们留的是个单人员工宿舍,条件虽然远远比不了昨晚的雅间,但它光是能免除日晒雨淋的侵扰就已经不错了,其实吧,我感觉也没那么累,比起我在地球的日子的时候那种强度,这种程度还算不了什么……

    “说说吧,泽兰,身体还给你了,你现在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用意识对泽兰说。

    “呼……领主,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反悔……只要我去和老板交涉,并且把价码提到三次,四次他一定会接受的。”泽兰一脸认真地说。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泽兰。”

    “呵呵,为何?”泽兰嗤笑一声。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是尊严问题……不应该让身体成为一种价码或者是商品,尊严无价……这不是一个应该被拿来明码标价的东西……”

    “我说难听点吧,领主,你不就是在乎你自己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呆在我的身体里,如果你有一副身体与我同行,你根本就不会在乎我的身体怎么样,你只会觉得方便,然后说一些垃圾话安慰我而已,其实大可不必,我没你想象的那样弱小。”

    “泽兰……”

    “领主,放下你那无意义的矜持吧,这是一场交易,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你和我在一起需要尽快适应这一点,充分利用己方存在的一切条件优势,这就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真理,这也是这个世界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的,当哈瓦拉被亡族,我被悲离雪押解凌辱时,我就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了,放下吧,领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回应泽兰的却不是我劝慰的话语,我意识到泽兰现在陷入到了一个思想极端,我无法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她任何东西,我只能——唱歌,用她教给我的《晓夜镇魂曲》。

    听到我撇脚的调子,浮躁的泽兰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安静地听,一曲过后,两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我咳嗽一声打破了宁静:“那个,老师,我唱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跑调太多次了,还需要磨练……”泽兰一本正经地评价。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给老师你丢脸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领主,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岔开话题,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泽兰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不,泽兰,我没想过要逃避,你觉得我自视清高也好,虚伪也罢,泽兰,现在我只是希望你能善待自己,过去的你我接触不到,我也无法改变,但你的未来,我希望我们一起给它编织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对于这个世界也一样。”

    “哈!虚伪!当初我说要断角时你可是很干脆地给我剁了!”泽兰气冲冲地用手指着自己原来的角的位置。

    “我会让它重新长出来的,在世界和平后,我会拥有这种能力的。”

    “谁需要你的施舍?告诉我,一个穷小子从他仅剩的一张饼里掰一半给我和一个拥有百亿雪离币的富豪给我两千万雪离币挥霍,孰轻孰重?”泽兰目光炯炯,等不及要撕破我的虚伪面具。

    我没有犹豫:“自然是前者重要。”

    “哈哈哈!道理谁都会讲!可是……我的角,我的角对我来说就是那半张饼啊!不是你给我换上质量最好的角就能比的!你接下来想说什么?回去捡?可别道貌岸然了!承认吧!从你今天的行为来看,你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家伙!”泽兰越说越兴奋,把桌子敲得起了一条小小的裂缝。

    我叹了口气,接受着泽兰对我的负面情绪宣泄:“我知道,泽兰,这个世界对你施加了太多的恶意,我没办法指责你一星半点,但如果你想要你的那半张饼的话,就在那个我们带着的布包底呢。”

    “什么!”

    泽兰拿起布包一阵倾倒,最后,两根褐色的断角出现在了这堆杂物的顶端,她的意识一阵发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继续说道:“我会在尘埃落定后想办法把这半张饼给你粘上去,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我也断点什么东西再粘上去,一个不够就两个,到你满意为止哦。”

    泽兰没有说话,依然在仔细观察那两根断角,试图判断出这东西是伪造品,可是岁月在上面留的痕迹做不了假,这半张饼,货真价实,而且,这个领主刚刚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不似那些骗徒激情的演讲,虽然泽兰很不想承认,但她心里面已经默认了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事实上我舒宁就是这么一个人啊,无论在哪个世界,在地球,我领会到了诚实是最好的交涉手段,想要尊重他人,必须要尊重自己,对于不尊重自己的人,我会及时划清界限,这也是我与导师关系微妙的原因,这导师当时的假大空大饼言论把我整的恼火的很,当意识到真相时想要换掉导师时也已经晚了,但底线还是不能丢!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有理想主义者存在才行嘛!我的底线就是做这样的一个理想主义者,即使遍体鳞伤也无妨,当初泽兰说这角重要的时候,我就默默记下了,然后给她妥善收了起来,并没有向她邀功的欲望,尊重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这本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越生活越发现,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串成了不同的人多姿多彩的生活。

    见到泽兰沉默,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泽兰?你看啊,咱们相处也有三四天了吧,这些时间你一直叫我领主领主的,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啊,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哼,没兴趣。”

    “你看你果然想知道吧,我叫舒宁,我本来的样子就像这些悲离雪一般,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这些你都可以向我倾诉,无论是多么邪恶多么令人发指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一份巨大的痛苦分给两个哈瓦拉承担,痛苦就减少一半了不是吗?”

    泽兰气鼓鼓地反驳:“不是减半哦,是超级……超级加倍!”

    “那就超级加倍!”我附和着她。

    “舒宁?”泽兰小声喊了一句。

    “嗯?你肯这么叫我了?真好,有什么事想要倾述吗?泽兰老师?”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混蛋!简直就是******!”

    我有点汗颜,这个世界的文化也真是丰富多彩,泽兰一句话骂出了好多个屏蔽词……

    “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被温柔以待。”

    泽兰终于笑了,但马上又把脸拉下去:“你这没天分的**,这首歌错了好多个调子,拍子也打不准,今天最后再给你演示一遍,给我认认真真地听好了!”

    泽兰做了个好梦,还在说着什么含糊不清的梦话:“一个不够就两个,到我满意为止……舒宁……虚伪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