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樊玉林
裴十三被他的一番话震住了。
她再次打量曹尘，发现他的眉宇间透着摄人的锋芒，明白尽管此时的他还很弱小，却有与天下争锋的雄心。
“你的武道之心已成，只要前路不受挫、不陨落，迟早会成为强者。”裴十三感叹道，又摇头垂下眼眸。
“不像我……”
她在内心补上一句。
她想到了自己的伤势，想要恢复难如登天，除非有什么宝丹大药。
“一入山门得自在，再入已是山中人。可惜，我也不能再回宗门了。”裴十三止住内心的叹息，抬起眼眸。
“曹尘，我能求你件事吗？”
她突然问道。
曹尘渐渐平复激荡的气血，问道：“什么事？”
裴十三站起身，走向窗户的位置，向外望去。那背影绰约，却透着萧索，仿佛在牵挂远处的某个人、某个地方。
“京城风云诡谲，危险难辨。若是我哪天死了，能否请你去一趟西砀郡，将我尸骨焚烧成灰，撒于陇月山中。”
她一向要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显得十分柔弱。
“抱歉。”
曹尘直接拒绝了她，“不说你与我现在是分属两方阵营，就说你还欠了我的债未还，而且曹某并无助人为乐的陋习，所以抱歉了。要死，请你回陇月山再死。”
他冰冷的话顿时令裴十三一恼。
她转过身来，蹙眉道：“刚才就当我是胡言乱语，欠你的你尽早来拿。否则来迟了，我怕你没机会再赢我！”
她也有身为武道天骄的傲气。
当然，前提是她能想办法恢复伤势，否则这就是一句激励曹尘的话。
“镇邪司的底细深不可测，内部藏宝更是多不胜数，或许我可以设法到宝库里找找看，兴许能找到治伤的灵药。”
裴十三暗想道。她被曹尘一激，反而没了萧索、求死之心。
曹尘见她恢复原样，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抹笑意，问道：“对了，陇月山是什么地方？你学的不是裴府武功？”
裴十三冷眼瞥向他：“与你无关。”
一旁的卢媞劝架道：“曹阿郎，十三娘，你们别说了。我们现在还在樊府里呢，那妖邪到底还会不会冒出来？”
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显然经过她的阿娘身死一事，她对妖邪是恨到了骨子里。而且，她恨得不仅仅是妖邪。
曹尘注意到，她在说到“樊府”两字的时候，语气重了许多。
他不由一叹：“卢媞说得对，裴队使，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樊府。”
裴十三踏步走向房门，决断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
卢媞扶住曹尘的手臂，在后面跟上。
然而，他们刚推开门，就听到廊道里响起洪亮的笑声：“哈哈哈！我刚听下人说曹右甲可能醒了，这是来巧了？”
樊玉林领着两名七品武奴，迎面走过来，伸手向后挥了挥。
有仆役立即端上两碗汤药。
“裴队使，曹右甲，这是我命人刚熬制的千年山参，有治病愈伤之效，不妨喝下在我樊府静养，明日再回去。”
他笑着走近说道。
仆役端着参汤，从三人的中间穿过，将其摆在了桌子上。
樊玉林也跟着踏进房间，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我那四郎，若非葬身在妖邪手里，此刻也能再与我把酒言欢。”
曹尘与裴十三对视了一眼，明白对方这是不想让自己三人走了。
“樊侍郎，我等还有要事处理。参汤就不喝了，就此告辞。”
裴十三拱手道。
“哎！裴队使急什么？你还怕樊某吃了你们不成？再说了，你们那位叫常远的小郎君不是已经回司求援了吗？”
樊玉林抬手叫住他们，“如今妖邪虽除，但是局势尚未安稳，樊府还需要三位坐镇，以防再有妖邪出没。”
他审视地看一眼三人，后面的仆役会意，取出香炉摆在房里。
炉里插着三炷香，刚刚点上，正在缓缓燃烧，有袅袅烟气上升。
曹尘觉得鼻子发痒，顿时认出来：“这是驱魔香！樊侍郎真是好手段，竟能购得此物，莫非是怀疑我们三个？”
镇邪司马云腾的房里就常年燃烧着此香，曹尘最早就见过。
“呵呵，曹右甲说笑了。大家都是为上面做事，说什么怀疑不怀疑。樊某只不过是为求得心安罢了，你们说呢？”
樊玉林话里有话，笑道。
他的眼神却向后面的两名武奴微微示意，显然是通过驱魔香判断出裴十三、曹尘和卢媞三人并未被妖邪附体。
裴十三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这樊玉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今天回镇邪司与明天回镇邪司，又有什么区别？
“樊侍郎，我等无心插手樊府内部的矛盾，樊四郎是死于湖底妖邪之手，地牢里我等也并未看见什么事情。”
曹尘出声说道，“相反，我等倒要感谢樊侍郎请了医师、熬了参汤，才让我二人恢复伤势，侍郎以为如何？”
裴十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樊玉林要的是让他们封口守密。
卢媞自然也明白过来，但是她死死地攥紧了小手，眼睛笔直地凝视在樊玉林身上，那拳头微颤，内心并不平静。
她记得清清楚楚，阿娘在地牢里是受了何等非人的折磨。
若非眼前这位樊侍郎，阿娘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变成妖邪？
真要论起仇恨，右相排第一，那么这樊玉林就是排第二。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脚步向前一挪，紧握的拳头凑向曹尘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柄佩刀，只要她拔出来，出其不意，就能杀樊玉林。
啪。
她的手却被曹尘捉住，只见这位镇邪司的年轻右甲转头看向她，笑着问道：“卢小娘子，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卢媞全身直颤，感觉到樊玉林的目光也随之望来，不由死死地咬住红唇，不甘地回道：“回右甲，奴婢明白。”
她终究也要像曹尘一样，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吞进肚子里，不再说出来。这于她、于樊玉林，才是合适的结果。
“我杀不了他！”
卢媞顺着曹尘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两名七品武奴身上，怎么会不明白，就算她出其不意地拔刀，也越不过这两人。
一位四品朝臣，又岂是随意就能杀死的？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她垂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眼泪。
“哈哈哈！还是曹右甲痛快！”
樊玉林终于畅快地大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喝参汤，那樊府也就不多留三位了。来人，送镇邪司诸位出府！”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门外守着的仆役踏进门，伸手向外引。
樊玉林这才肯放他们离去。
曹尘扯住卢媞的手，不顾她发颤的身体，径自往门外走去。
裴十三向樊玉林拱拱手，也转身跟上。
“不甘吗？那我问你，你怕死吗？是报仇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卢媞耳畔响起曹尘细微的声音。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尽如人愿，而往往面对更多的是抉择。
她再次打量曹尘，发现他的眉宇间透着摄人的锋芒，明白尽管此时的他还很弱小，却有与天下争锋的雄心。
“你的武道之心已成，只要前路不受挫、不陨落，迟早会成为强者。”裴十三感叹道，又摇头垂下眼眸。
“不像我……”
她在内心补上一句。
她想到了自己的伤势，想要恢复难如登天，除非有什么宝丹大药。
“一入山门得自在，再入已是山中人。可惜，我也不能再回宗门了。”裴十三止住内心的叹息，抬起眼眸。
“曹尘，我能求你件事吗？”
她突然问道。
曹尘渐渐平复激荡的气血，问道：“什么事？”
裴十三站起身，走向窗户的位置，向外望去。那背影绰约，却透着萧索，仿佛在牵挂远处的某个人、某个地方。
“京城风云诡谲，危险难辨。若是我哪天死了，能否请你去一趟西砀郡，将我尸骨焚烧成灰，撒于陇月山中。”
她一向要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显得十分柔弱。
“抱歉。”
曹尘直接拒绝了她，“不说你与我现在是分属两方阵营，就说你还欠了我的债未还，而且曹某并无助人为乐的陋习，所以抱歉了。要死，请你回陇月山再死。”
他冰冷的话顿时令裴十三一恼。
她转过身来，蹙眉道：“刚才就当我是胡言乱语，欠你的你尽早来拿。否则来迟了，我怕你没机会再赢我！”
她也有身为武道天骄的傲气。
当然，前提是她能想办法恢复伤势，否则这就是一句激励曹尘的话。
“镇邪司的底细深不可测，内部藏宝更是多不胜数，或许我可以设法到宝库里找找看，兴许能找到治伤的灵药。”
裴十三暗想道。她被曹尘一激，反而没了萧索、求死之心。
曹尘见她恢复原样，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抹笑意，问道：“对了，陇月山是什么地方？你学的不是裴府武功？”
裴十三冷眼瞥向他：“与你无关。”
一旁的卢媞劝架道：“曹阿郎，十三娘，你们别说了。我们现在还在樊府里呢，那妖邪到底还会不会冒出来？”
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显然经过她的阿娘身死一事，她对妖邪是恨到了骨子里。而且，她恨得不仅仅是妖邪。
曹尘注意到，她在说到“樊府”两字的时候，语气重了许多。
他不由一叹：“卢媞说得对，裴队使，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樊府。”
裴十三踏步走向房门，决断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
卢媞扶住曹尘的手臂，在后面跟上。
然而，他们刚推开门，就听到廊道里响起洪亮的笑声：“哈哈哈！我刚听下人说曹右甲可能醒了，这是来巧了？”
樊玉林领着两名七品武奴，迎面走过来，伸手向后挥了挥。
有仆役立即端上两碗汤药。
“裴队使，曹右甲，这是我命人刚熬制的千年山参，有治病愈伤之效，不妨喝下在我樊府静养，明日再回去。”
他笑着走近说道。
仆役端着参汤，从三人的中间穿过，将其摆在了桌子上。
樊玉林也跟着踏进房间，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我那四郎，若非葬身在妖邪手里，此刻也能再与我把酒言欢。”
曹尘与裴十三对视了一眼，明白对方这是不想让自己三人走了。
“樊侍郎，我等还有要事处理。参汤就不喝了，就此告辞。”
裴十三拱手道。
“哎！裴队使急什么？你还怕樊某吃了你们不成？再说了，你们那位叫常远的小郎君不是已经回司求援了吗？”
樊玉林抬手叫住他们，“如今妖邪虽除，但是局势尚未安稳，樊府还需要三位坐镇，以防再有妖邪出没。”
他审视地看一眼三人，后面的仆役会意，取出香炉摆在房里。
炉里插着三炷香，刚刚点上，正在缓缓燃烧，有袅袅烟气上升。
曹尘觉得鼻子发痒，顿时认出来：“这是驱魔香！樊侍郎真是好手段，竟能购得此物，莫非是怀疑我们三个？”
镇邪司马云腾的房里就常年燃烧着此香，曹尘最早就见过。
“呵呵，曹右甲说笑了。大家都是为上面做事，说什么怀疑不怀疑。樊某只不过是为求得心安罢了，你们说呢？”
樊玉林话里有话，笑道。
他的眼神却向后面的两名武奴微微示意，显然是通过驱魔香判断出裴十三、曹尘和卢媞三人并未被妖邪附体。
裴十三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这樊玉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今天回镇邪司与明天回镇邪司，又有什么区别？
“樊侍郎，我等无心插手樊府内部的矛盾，樊四郎是死于湖底妖邪之手，地牢里我等也并未看见什么事情。”
曹尘出声说道，“相反，我等倒要感谢樊侍郎请了医师、熬了参汤，才让我二人恢复伤势，侍郎以为如何？”
裴十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樊玉林要的是让他们封口守密。
卢媞自然也明白过来，但是她死死地攥紧了小手，眼睛笔直地凝视在樊玉林身上，那拳头微颤，内心并不平静。
她记得清清楚楚，阿娘在地牢里是受了何等非人的折磨。
若非眼前这位樊侍郎，阿娘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变成妖邪？
真要论起仇恨，右相排第一，那么这樊玉林就是排第二。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脚步向前一挪，紧握的拳头凑向曹尘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柄佩刀，只要她拔出来，出其不意，就能杀樊玉林。
啪。
她的手却被曹尘捉住，只见这位镇邪司的年轻右甲转头看向她，笑着问道：“卢小娘子，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卢媞全身直颤，感觉到樊玉林的目光也随之望来，不由死死地咬住红唇，不甘地回道：“回右甲，奴婢明白。”
她终究也要像曹尘一样，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吞进肚子里，不再说出来。这于她、于樊玉林，才是合适的结果。
“我杀不了他！”
卢媞顺着曹尘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两名七品武奴身上，怎么会不明白，就算她出其不意地拔刀，也越不过这两人。
一位四品朝臣，又岂是随意就能杀死的？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她垂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眼泪。
“哈哈哈！还是曹右甲痛快！”
樊玉林终于畅快地大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喝参汤，那樊府也就不多留三位了。来人，送镇邪司诸位出府！”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门外守着的仆役踏进门，伸手向外引。
樊玉林这才肯放他们离去。
曹尘扯住卢媞的手，不顾她发颤的身体，径自往门外走去。
裴十三向樊玉林拱拱手，也转身跟上。
“不甘吗？那我问你，你怕死吗？是报仇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卢媞耳畔响起曹尘细微的声音。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尽如人愿，而往往面对更多的是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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