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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五)

    袁隗并没有耽搁多久,便回到了自家。因为没有分家一说,袁隗和自己的哥哥一家是住在一起的。所以一回到家,就得到通报自己的哥哥和两个侄子已经在大堂等待自己多时了。

    袁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参加讨论的事务中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自己的兄长会如此重视?难道因为之前自己的好侄儿袁本初在孟津渡吃瘪就需要这么重视吗?

    这种封赏的事情,要是都值得重视,那么需要重视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自己可以说基本上按照自己所能低调但是又让天子得偿所愿。有需要这样的阵仗吗?

    来到大堂相互见礼坐定之后。袁隗问道:“兄长为何对这件事情如此重视,封赏下来,北海相、镇东将军,可能天子觉得不好意思,给了刘玄德征辟的权力而已。”

    “开府权力?”袁逢没有回答袁隗而是反问道。

    “非也,只是征辟的权力。”

    “嗯?着重说了征辟?”

    “然。”

    “本初,汝怎么看?”袁逢见袁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着实让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串了出来,但是依然没有回答自己弟弟的问题,而是问袁绍道。

    “绍有几处不明,请叔父告知。”

    “讲。”

    今日这封赏之时,谁人提得征辟权,卢子干?”

    “国家。卢子干未成提过,在整个过程都在避嫌。未成给他这个弟子寻求什么好处。大家本希望他牵个头,定一下调。但是他没有做。”

    “那么今日对刘玄德封赏,何人最积极?”袁绍继续问道。

    “朱公伟。”

    “父亲,绍认为,如绍之前所言,国家很是顾忌吾等与刘玄德这样的武将的关系,都是绍冲动让国家注意到,所以国家很是犹豫如何封赏他。

    才能既不让他成为被拉拢的对象,又可以成为国家的助力。

    但是不知道刘玄德在北宫如何表现,居然能让天子另眼相看。天子最终决定其的封赏。

    朱公伟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放过找个机会推动,而卢子干的避嫌可能也更加坚定天子所思!”

    “只是另眼相看吗?只是封赏的问题吗?”袁逢多少有些失望,然后问袁隗道:“今日最让汝不解之事可有?”

    “刘备属下张翼德被封广武将军。”

    “谁?”袁逢一愣,显然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刘玄德手下一员骁将,在孟泽津发现蹇硕,并将其擒获,确实骁勇。”袁绍也是一愣,连忙答道。

    “而且战报中也多次提起此人。”袁隗补充道。

    “原来如此。”袁逢道:“尔等明白了吗?”

    “请兄长(父亲)明示!?”袁隗、袁绍、袁术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袁逢叹一口气道:“国家的布局变了。不只是在雒阳内,也在雒阳外。袁隗,吾问你,刘备完整封赏是什么?”

    “封侯、镇东将军有征辟权督三州军务,北海相。”袁隗连忙答道。

    “加上张飞的广武将军?”

    “然。”

    “也就是说,这个张飞分润一部分刘备的功劳?”袁术疑惑问道。

    “确实如此。”袁逢满意道:“这样才会让很多人注意不到。刘备这颗棋子,还会让很多人觉得,天子因为小气,挑拨两个小人物的关系。

    等到之后,刘备再由功勋,就算提拔力度过大,也不会有人有异议,就算卢子干也不行!”

    袁逢见自己的儿子和弟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又问道:““刘伯安一直在望天子,变刺史为州牧之事,尔等可知?””

    三人点点头。无论是被大将军征辟的袁绍还是袁术以及袁隗都知道,黄巾之乱后,因为朝廷没钱,刘虞刘伯安一直在推动变刺史为州牧建议来对抗地方叛乱。但是天子一直没有同意。

    天子不同意的原因:

    第一个州牧这个位置可不是刺史,必然是要削弱中央集权的。

    第二个便是能够有资历、能力当州牧的人,必然是世家大族,也不是天子能够忍耐的。

    “您的意思是,国家要同意了。”袁绍首先反应过来道:“因为刘玄德可以推到这个位置上?”

    “然也,要是刘氏族亲中有一个或者几个与吾等士族关系平平的,又骁勇善战之辈。

    那么是不是这个州牧就可以成为权宜之计!”

    袁逢道:“而这个刘玄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选!再加上刘繇、刘岱两兄弟,还有刘表等人。

    你说国家还会畏惧大将军吗?还会忧虑吾等控制地方吗?”

    “而且就算是大将军按照惯例成为诸军统帅,州牧也完全可以不听命于他的,而刘备这种将才在外可以为州牧。

    只要能够立功就可以回来分大将军的权力,刘备实在是为国家这番计较量身定做。”袁绍发现大汉帝国数百年的权柄从天子到大将军转移的习惯。

    当今天子想要用宗室来作强势改变,恍然大悟道。

    “就算如此,又如何?”袁术最讨厌这种说话不说全,就似乎大家都懂的状态:“汉制,刘备再怎么样也不能入京勤王!”

    袁隗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袁术叹一口气道:“袁公路,你要是有的哥八分聪慧也不会问出这样蠢的问题。”

    这时袁绍不等袁逢在骂给袁术解释道:“并不是为勤王做准备,刘备不能以比如车骑将军的身份回来吗?何苗一定稳如泰山?就他那点军功?

    所以大将军的权柄将会被分!就算没有吾等的支持。

    国家依然可以削减大将军的权力,到时候只需要借着刘玄德平叛有功,给一个卫将军、车骑将军有什么不可以?

    这个时候我们的大将军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本初这些都是.....”袁术行为认为袁绍是自己的什么兄长,背着一番教育很是不满正准备说道。

    “袁公路。”袁逢看不下去打断自己小儿子要说的话道:“汝在雒阳多日,一天到晚与汝那些狐朋狗友在这雒阳城鬼混真是没有一丝长进!”

    “父亲,何必厚此薄彼,而且术知道,国家想换太子!袁本初知道吗?”袁术着实有些气不过便嚷嚷起来!

    “住口!”袁逢、袁隗齐声道。天下谁人不知道?只是没有谁愿意捅破这个窗户纸,也只有袁术这种混蛋才不在乎。

    袁逢皱眉看着袁术似乎下了决心道:“袁公路,既然尔觉得己也是一方人才,那么今日便离开雒阳,回豫州去。

    看看能不能在现今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比那刘玄德快一步!”

    袁隗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突然说这个,正想为自己的侄子求情。

    只听见袁逢继续道:“吾等不可全待在此处了,本初与大将军为善。那就由尔回乡而去。”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袁术哪里舍得离开雒阳。连忙跪下。

    “汝有何错?只不过现在不合适在雒阳罢了。”袁逢也不客气直接道:“汝这样的品性去地方,弄不好有一番好的发展。”

    袁术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袁逢道:“现在就走,走之前把你的那个车物给我一把火烧掉!”

    袁术一愣,明白自己在雒阳的所作所为,自己的父亲应该是清清楚楚。便不做声,坐在原地。

    “汝没有听见吗?”袁逢道:“现在就走。”谁都没有想到,袁逢说的现在就走是字面意义的现在就走。袁术极为尴尬站起夺门而去。

    “父亲,何至于此?”袁绍看着拂面而去的袁术多少有些惊讶的,虽然满心欢喜但是不得不问道。

    “时不待我。”袁逢也不避讳道:“连国家都已经开始将目光想在雒阳以外,吾等也不能够只盯着雒阳了。本初,冀州这个地方我们一定要拿在手里!汝与荀氏等好好参谋一下!”“诺。”袁绍起身行礼道。

    与此同时,杨府等处也发生差不多模式的对话。只是不是每一个大族都有袁绍、袁术这样的人才而无法使用相同的计划罢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宏与刘备絮絮叨叨、东扯西拉直到日头落山才让刘备出来和张飞一起离去。但是就算聊这么久,刘备和张飞两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特别是张飞并不知道刘宏这样分开的召见,对刘备会有什么影响。

    “大兄?”张飞试探性准备问刘备。

    刘备抢先潇洒挥挥手道:“翼德不必担心。”

    “嗯?”张飞未成想到刘备如此直接。

    “国家没有挑拨,而且就算挑拨又如何?只是有这个机缘见到天子实在是有些感慨!”

    刘备感慨道:“在汝先进去之时也觉得是要挑拨吾等兄弟关系。与汝只经历了黄巾叛乱不同,某还经历了熹平六年那场大败。

    说句大不敬的话,某一直认为国家必然愚蠢如猪,天下早就被宦官掌控了。所以嘛召见吾等说是天子,怕不是张让等人。分开召见是不是要逼吾等兄弟反目,以求一些‘快乐’也未可知。”

    张飞一听呵呵一笑,实在没有想到,刘备也会有这种皇帝拿金锄头的想法。刘备继续说道:“国家还特地解释为什么先召见汝,更主要的是告诉某为什么要召见某。给出的理由让某心悦诚服。”

    “大兄,国家给了啥解释?”

    “战报中多次提到翼德的名字,国家自然是好奇的,最主要的是国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外人了,希望能够有一些不同。翼德没有让国家失望!”张飞的大脑里面出现了三个字“黑转粉”,刚准备问刘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有所谓好的表现。

    刘备却继续说道:“国家与某相谈甚欢,真的和吾像多年未见的宗族兄弟一样。吾没忍住,还是说国家天下糜烂成这样子,国家是不是被歹人蒙蔽。

    国家要振作起来,不要被奸臣蒙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天子如何反映?”张飞这个时候才觉到刘备一直压抑的失落还有一丝绝望的情绪。

    “国家哈哈大笑,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对蹇硕说,连刘玄德这样的人,都认为是尔等这些人是奸臣,搞坏天下的。”

    “蹇硕有回话吗?”

    “没有,那厮跪倒在地,默不作声。”刘备看着西落之日叹一口气道:“国家问吾道,可知他登基以来做了些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张飞一愣道:“国家为何有此一问?”这种打感情牌的开头,在这里出现实在是有些诡异。就算对刘表等人说可能都不适合,何况是刘备。

    刘备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顾忌驱车中小黄门道:“天子言宦官也好、士族豪强也罢哪有一个把天下视为己的玩物,既然他们都可以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张飞目瞪口呆,刘宏这厮这么勇的吗?

    刘备呵呵一笑道:“为兄听这话,比汝反应,好一下。”

    “兄长如何反应!”

    “某大呼,国家何以如此!”刘备苦笑道:“然后国家哈哈大笑,然后咳嗽起来,然后要吾,勉之。

    但是说自己没有这个心力了。说与士斗以及杀梁冀已经耗费完他其所有的心力了。而某若有心力未来必然有匡扶天下的机会的。”

    “什么机会?”

    “国家说其幼子有明君之相,未来希望吾能辅助之。”

    “额?”张飞没有想到刘宏会这样画饼。实在有些无语。

    “国家说,未来的路已经铺垫好,望不要辜负他希望,也不要辜负汝的小心思。”

    “某哪里有什么小心思?”张飞心中大骂不按常理出牌刘宏,然后也是期待刘宏铺垫的到底是啥?

    刘备也摇摇头不在言语。

    来到上西门,刘张二人下了车,小黄门行礼而去。刘备、张飞二人正准备去寻刘放等人,面前不远处看见一驾马车,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似乎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