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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界聚 伏羲女娲不相见

    在叶长生还年幼,尚不到两万岁的低龄,父神伏羲大帝就携了年幼的长生,去了一趟始尊山,把年幼的嫡长子交待给了至交始尊。

    天尊地帝。

    自祖神盘古遁入混沌后,天地间纷纷扰扰,屡起干戈。最强大的一支便是由水长统领万水之巅的水族大众,法天象地,入了天地霸主之尊。可惜万年之后,新生之力接连而起,水长灵力日渐式微,万水倒戈,世间乱象丛生,民不聊生。伏羲与始尊带领族人经历无数血战后逐渐势起,势如破竹,勇不可当,在水族割据中杀出各自的势力范围。一时,天地三分,天族始尊、地帝伏羲、水长水尊。

    也是这代水尊命里不济,万水倒戈之后,昔日来自祖神传袭的大荒帝力竟也逃窜反叛,为祸天下。伏羲以其神力之躯,历经三天三夜的智斗血战,生擒虏获大荒帝力。伏羲以其雷霆战绩,赫赫战功,无坚不摧的威名,几经混战拼杀,始尊、水长无人可与匹敌,终是望其项背,而换得俯首称臣。傲视天下睥睨四方的伏羲大帝,平定了天地混乱、万水横流,重新整合了众生之力,天地得以安宁。

    为防权力争霸,战祸起伏,伏羲以左右八士监管九土,尊始尊为道祖,教化天地众生,水长为政管长,护佑天地苍灵。九土之外,以湖海为界,湖海之上为天界,以始尊为尊,湖海之下为水界,以水长为长,湖海之中为地界,天界、地界、水界,皆尊伏羲大帝为帝尊。湖海之中,地界之上山灵聚落镜湖——昔日万水之巅,改建为百花洲,考虑到男子尚武崇力俯仰皆是利与谋,长起纷争祸乱,遂定百花洲以女主为尊,以阴柔化雄武之伤,因为历代皆为水族圣地,伏羲便照例担了督管之职,仍由水尊治下。

    这代水尊,经由战乱动荡权力更迭,倒也习得天地安平之可贵,体悟出众生之平等,万物灵长,再无贵贱轻重,也便十分珍惜这重回的机会,把个百花洲建成了百花百草的灵地,几百年的蓄养与回归,重木轻植千草百药都在这里聚合生长,颇有万植归宗的气象。

    威慑天下的伏羲帝,平了百年战乱后,却并不留恋霸道称雄的快意,他和始尊相见恨晚,阴阳乾坤,品琴观棋,坐而论道,神游天地,绝口不提武功军事,颇为享受快意江湖、放牛桃林的肆意。伏羲大殿战时的机锋肃杀,就像是昔日一梦,只存活在过来人的往事里。也许是体悟了天地自然存在的本真,武功盖世如日中天的伏羲大帝,在嫡长子长生出生后,把伏羲大殿改成了长生大殿,让自己将士纵横天下政务,自己却躲去了客殿——太极殿。

    伏羲大帝就像是留在战场的神话里,脱下戎装,与天地相气,与始尊论道,与水长问政,偶尔,也逗逗襁褓中年幼的嫡长子……两万年过去,天地清宁,万物生机勃勃,人间也是一片安乐祥和。

    两万年,无论是在伏羲大帝,始尊还是水长身上,倒也没有风刀霜剑的雕刻痕迹,只是年长的一辈,自觉江山代有才人出,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慢慢起了退出权力舞台的想法,伏羲早已归政将士,论道抚琴,望气理时,背手数年。始尊也渐渐淡出天界,由徒弟接了天尊之位,大小事务一并交出后,回了自己的始尊山。水长隐约之下,已有后起之秀璀璨——水长之嫡女水蓓,是百花洲的第一管事,年纪轻轻,崭露头角,也因此得了伏羲大帝的青眼,入主伏羲大殿清芜宫,成了大帝的大夫人,世称水蓓夫人。自然,这安排少不了权力的交接意味,但年轻貌美的绝色佳人对功盖天下的帝尊的仰慕,也是一段佳话。水蓓之后,其妹水菱花在百花洲四大世家逐鹿中脱颖而出接任百花洲洲主,其弟水狐尾更是比肩水蓓,不相上下,只是因了百花洲当初改建就定了主女不主男的约定,历任百花洲左使,仅居洲主之下。

    伏羲大帝自幼父神相护,神力相侍,又独步天地,晓勘日月,可谓登峰造极,唯有在妹妹女娲的事上,颇得几分顾虑。伏羲未长,父神衰微之际,大族以承继父神血统光复父神昔日荣耀,说服女娲不外嫁而许诺终身陪侍伏羲一脉。伏羲对妹妹的幸福十分歉然,登封称帝后,即以帝后相护女娲。只是女娲觉自己使命已完成,留了个另择帝后的口信,便只身返回昔日居殿栖霞宫。

    女娲回宫的日子过得也甚是逍遥,朝游北海暮卧苍梧,只是顶着伏羲的大名,帝后的身份,来去太过拘束,便慢慢在天界地碑匿了身影,听说是九土偶有踪迹,伏羲从将士处探知一二,也便随她去了。

    一日,伏羲午后稍作休憩,恍惚中看到女娲元神隐约,那棵苍翠广袤的雪松,一只眼睁着,偌大的眼里尽是看不明白的深幽,另一只眼的位置却站着一棵小树。他很久不见女娲,饶是千山万水踏尽、千征百战穷途,也不见畏惧为何的伏羲大帝,这一刻感觉自己内心无限空落。他飞速赶往栖霞宫,可栖霞宫门庭寂冷,草长莺飞蜂飞蝶舞,独独断了女娲气息。她怕是许久都未曾回来过。他连夜去了始尊山,始尊一脸冷峻,他便知道,自己来晚了。

    从始尊山回来,伏羲大帝再未出过太极殿,琴音也再未回响过。他想起大婚时,自己亲口对她许诺,战乱相伴安宁相随生世相看,她不置一词的一笑。以前,他以为是默许,原来,他从来没有懂过她的笑,也就从来没有懂过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践行昔日诺言,是她世族衰微时牺牲自己幸福,是她战乱相伴从未离开,是她在他独尊天下时只身离去选择成全……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放弃了自己信誓旦旦的意中人,他不知道她在外漂泊时是否想过归途,他不知道她捎话另择帝后是否成全过她想要的自由,她离开后唯一一次回伏羲大殿,抱着小长生时那满眼的温润,曾经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只是,一闪,他也就便过了。他从未曾思虑过,作为女性的她,是否也曾有过念头,如水蓓般,心有所系爱有所依老有所念的平凡幸福。如今,都已经永远无从得知了。他以为,洒脱如她,智慧如她,了然如她,一定早已勘破这尘尘土土。可是,兄妹之情,夫妇之爱,他都未曾给过她,于他,她就像父神遗落世间的夜明珠,他和族人都靠她照耀,顶礼膜拜,却从没有给与过呵护和珍惜。

    也许,正如族人所担心的一般,她走了,父神的传承便断了一半,她走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黯淡无光,那颗夜明珠,在他蒙昧的时光里蒙了尘,他便再难见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