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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旧的尽头与新的起点

    传说,在很久以前,提瓦特的天空曾经灼烧过。

    那是不知道多少个五百年之前的事了。只有一些不靠谱的吟游诗人还在传唱那个年代的故事。据他们所说,那一场大战差点使得天地倾覆,但在最后,天上的王座易位,汇集了众生之愿的主登临了天空之岛的神座。从此,遍布世间的魔物重新堕入了轮回,虚假之天被驱散,人们得以直面浩瀚的宇宙,自由地探索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就在今年,一个璃月人乘坐着受古时烟花的启发制造而出的火箭,进入了太空。

    而在神座易位不久之后,尘世七执政也逐渐隐去,据说他们和最后一批神之眼的持有者一起去了天空岛,如今散落大陆的七天神像,就是那个时代的神灵散落在世间的权柄。但是自虚假之天破碎之后,人类只有在每年月亮最圆的夜晚,才能短暂地看见天空岛了。

    而今的人们总是试图否定神灵存在过的痕迹,但另一方面,他们依旧在落魄之时像神灵祈祷,希望能获得满足愿望的神力。只是,如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拥有能够扭转宿命的力量的神之眼再也没有被颁下,人类终究还是要依靠自己去打破命运的枷锁。

    如今的蒙德已不仅仅是果酒湖中的小城堡了,从风起地到清泉镇,到处矗立着高楼大厦,只有果酒湖中的老城区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在城堡的最高点,依旧是传说中古风神巴巴托斯的神像,以及宏伟的教堂,而继承了西风骑士团称号的人们,为了管理方便,已经将骑士团的办公地迁到了新城区。

    也不光是西风骑士团,说实话,除了劳伦斯和古恩希尔德这样暮气沉沉的贵族,谁愿意住在破落的老城区呢?其实,就连这些老贵族家的年轻人,也多愿意去新城寻找机会。莱艮芬德家已在原先家族酒庄的基础上建设蒙德的第三个城区了,这里扼守着通往璃月的路上通道,可以想见未来的繁荣。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日的老城区不说是人满为患,也相差不多,更是有许多外国面孔,全都涌进了老城区。

    一位身披绿色斗篷的吟游诗人打着呵欠走出了天使的馈赠,嘴里咕囔着“上次我来这儿的时候,你们的老爷还会破例卖给我酒呢!”

    看到旧日的蒙德街道上人流涌动,他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

    “这么久了,蒙德人是怎么把这个飞行大赛从史书堆里找出来的?”

    虽说带着疑问,但是吟游诗人并不反感这种举动,按照那个无趣的同僚所说,往往是这种深埋于历史中的比赛、节日,寄托着人类文明的根……不过他在乎的其实不是……啊,不对,应该说不仅仅是这些高大上的东西。

    毕竟一到热闹的时候,便轮到吟游诗人大展拳脚了,按照他上一次来蒙德城的经验,只要将风记录下来的过往故事随便唱上两段,往往就能得到两瓶口感不错的苹果酿。

    想到苹果酿,少年诗人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当初那个自称从不喝酒的人说要请自己喝苹果酿,害得自己白高兴了许久,结果入口才发现是酸的一塌糊涂的陈年苹果醋!而且那个人居然真的面无表情地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

    呃,想想就牙酸。

    老城的台阶许久没有修缮了,不过依旧坚固,这位诗人跑着跑着,才发现自己重复着当时走过的路。

    “今天的风,似乎格外伤感呢!”

    自嘲地笑了笑,诗人趁着西风骑士团的骑士不注意,快速溜到了已不允许靠近和攀爬的巨大风神像下,广场上聚集的民众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天空中焦灼的飞行大赛上,直到少年变戏法般掏出了斐林,琴弦拨动,微风才将这片大地的故事送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主的故事是从公元之年开始的,但他的传奇在距今很久很久以前的主前五百年,大灾厄之年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风带来了新的故事,时间的轮盘缓缓转动,少年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在远古时期,居住在还不以鸣神的名字命名的海岛上的人信奉神道,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八百万神”,山有山神,木有木灵,地有地神,为了祭祀镇守当地的神灵,人们在岛上最高的山上,修建了简陋的神社,并在山下东南处,红色的鸟居与石板路组成的入口两旁栽种了无数的御神木,直到人为的森林栽种完成的那一天,树木下长出了许多变异的桔梗花,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使得这片森林无论昼夜都笼罩在一片的阴翳下。

    人们便以为他们的愿望得到了神的回应,便把这片神社入口处的森林唤作——镇守之森。

    这种散发着荧光的桔梗花也得到了外号,一个十分俗套却又恰如其分的外号——晚花。而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直到后来八百万神归于白辰,再后来,远渡重洋而来的双生子得到了鸣神的称号,成为了这片岛屿唯一的神,这片森林的模样都没有哪怕一丝变异。

    它昏暗的坏境与淡蓝色的浪漫氛围一如既往地吸引着鸣神岛上的年轻男女,他们向鸟居边小巧的神龛祈祷着爱情,又并肩坐在散发着蓝色光亮的花群旁的草地上,许下一个个动人的约定,若是有那芳心暗属却不知如何开口的少女,便会在一个喧嚣的夏日夜晚,踏入水深只到踝部的小溪之中,为懵懵懂懂的男伴献上一曲飘若惊鸿的舞蹈。

    或许,愈发高大的御神木也回应了相爱之人的祈祷,不知从何时起,那些本该端庄生长的御神木,有许多竟然长成了连理的模样。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在眼前的最后一丝光芒消散之前,蹒跚归来的游子脑海中莫名蹦出了这句诗。

    大概是回光返照,被深渊侵蚀得一片混沌的脑海中开始有无数的回忆浮现:

    “好熟悉的诗啊……”

    “哦,对,我和她曾经在这片森林里许下过这样的诺言。”

    “浅濑……阿响……”

    “你当时还奇怪,说我随口念出的这句诗更像是璃月诗词的格律,可惜,那个秘密再也没法告诉你了……”

    “呵呵,这些晚花……这应该不是它们见证的第一个落空的约定……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浅濑……”

    “我最终,还是没能改变既有的命运……”

    “浅濑……”

    “我好满足……在最后,由你结束我所有的痛苦……用我打赌输给你的弓……”

    “只不过……这场赌约……说到底……还是我赢了呢……”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在他的对面,早已不再年轻的巫女缓缓放下了沉重的飞雷之弓,她默默走上前,翻过那漆黑可怖如野兽的身躯,丝毫不顾及手上沾满的黑色污秽,眼见着男人瞳孔中最后一抹光芒消散,她回之以毫无生机毫无波动的眼神。

    她第一次对人发出箭矢,射中的,是教她弓术的、与她在这片森林下许下诺言并用御赐的宝弓与她堵上自己的命运与未来的男人。

    她很肯定,这一箭正中心脏,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痛苦。

    她握住了冰冷的破魔之矢,停顿了一刻,猛地拔出。

    以我们的弓与矢拯救他,成全注定走向失去的约定;

    以我们的弓与矢射灭邪魔,驱除痴妄与无谓的执着。

    “请来见我,嗜赌如命的呆瓜。”

    “这次不要再迷路了,昆布丸。”

    似乎是听到了巫女口中的轻语,男人的瞳孔彻底涣散了。

    故事本应到这里就结束,但当失去一切的巫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这片森林之后,第一缕风吹近了这片森林,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直到千风汇聚于此刻、此时。

    一缕缕有形的、无形的风中还夹杂着一抹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的紫色,她的声音飘忽,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这就是……最后的愿望了。”

    风中传来另一个温柔而无奈的声音:“早知道我就不该帮你去偷取命运的权柄……即使有我为你承担了部分,但是为了那颗种子,你已经付出了生命为代价,这一次,你又还能付出什么呢?”

    男人的身形宛如野兽,但紫色的身影注意到了他腰间狰狞的鬼面,她认出那是御舆千代佩戴的那具。

    “是吗……连千代也……”她的声音带着悲哀,但转瞬间又变得坚定:

    “那个沙漏在他身上。”

    “什么?好吧,看来你早就在谋划这件事了。但是我还要问最后一句,你觉得值得吗?为了稻妻,你舍弃了自己的现在,如今为了他连未来的最后一丝可能也要献上,值得吗?”

    “我们都知道,那颗种子只能缓解稻妻的痛苦,却并不能赢得真正的未来。但是,他不一样,他是来自异世的灵魂与本世的躯体的结合体,他曾为这具身体的命运所困,但而今命运的丝线已到了尽头,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自己的命运的话……”

    千风沉默了,她已清楚这位少女的决意,时间的力量开始缓慢修复起这具身体,男人怀中那枚紫色的沙漏泛着亮光沉入他的身体,他那破碎而污秽的心脏化为黑色的浓水流进了沙漏……不,还不够,所有漆黑的力量都在向着那枚沙漏汇聚,将紫色的沙漏染成了黑色。

    这枚沙漏取代了心脏的位置,它跳动着,让逐渐恢复人形的男人体内的生机开始缓缓流动。

    “就让我,用最后的这一丝权能守护着他,直到迎来转机的那一刻吧。”紫色的身影如是说着道。

    “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命运?”

    “不,只是这一丝权能无足轻重,就算不交给影,她也感觉不出来。我也是清楚她的倔强的,如果把这一丝权能留在他的体内,将来他在阻止影的时候,应该会起到作用吧。”

    许久之后,千风之中再也找不到那一抹紫色,她最后的一丝力量与意识,彻底汇入了那漆黑的沙漏之中。

    “哎……欸?”千风将男人腰间的神之眼托起,那本该暗淡无光的晶球之中,有一个微不可察的细小光亮。

    “这是!怎么可能!呼……并不是祂,而是地脉凝聚出的拥有祂极少数记忆的独立人格吗?虽然……,但是如果有你的力量帮助的话,真的愿望还真有可能实现呢……”

    千风抚过,那一缕细小的光亮被引出,然后一道送进了沙漏之中,因为千风知道,一旦祂觉醒,即使只是地脉凝聚出的带有极少量记忆的独立人格,其中蕴含的能力也是神之眼这一物件无法支撑的,只有那沙漏才有可能成为祂的容身之处。

    “连原本的权能都消散了吗?可惜我的也不多了,只能分你这么点儿了,还有从那个讨厌的家伙那儿借来的权能,索性一并给你吧,反正,现在的祂也不会有力气找我兴师问罪了……”

    于是,那一缕丝线在走到尽头后,又有了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