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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兄弟诞生隔千载 姐妹相见逾万年

    话说唐僧初见武媚娘这小女孩,没想到正是他先于年庚生辰中算出乾符垂紫的那个小女孩,却没看出她就是将来“权倾天下,位极人寰,叱咤风云,嵩华倒拔,颠覆阴阳,一掌乾坤,流芳万世”之人,只感到她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惹人震慑的威仪和柔顺的矫情,从此记下这双挥抹不掉的眼神。

    唐僧通常坐禅到四更方才安寝,这晚牡丹仙子翩然现身,道:“圣僧,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西梁国的女王也来大唐啦,好不凑巧呢!”

    唐僧抬头道:“仙子,劳你匡助,贫僧得以回归大唐,并过上安稳的日子,你也是如愿到了大唐,夙愿成真。佛门乃清净之地,色欲戒忌,且把素持斋,不宜汝安身,择稼而栖,自个安生去吧!”

    牡丹仙子却道:“西梁女王为君而来,你这个庶俗鳏寡之僧又将如何?恐怕不是‘色便是空,空便是色’这般轻巧,试想你是怎样把电招惹来的?”

    唐僧对前事几乎忘怀,与西梁女王的爪葛纠缠似梦魇中消逝,心中空荡如洗,他没有产生内疚与歉意,轻意地道:“世俗的浮华,色欲的诱惑,俱是尘世的招惹,如同是阴晴圆缺,凉寒冷暖,佛之心宗者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牡丹仙子道:“皇上将要南下杨州,观风望景,赏析琼花,更是看繁华世态,你伴圣之僧,尽可琼酥金脍,一比从前风雨霜露,饥寒颜踣,以补往岁跎蹉与饥馁,感悟天地之道法,领略色空之海涵。”

    唐僧道:“天地之大,莫非皇土,贫僧只不过是万众陪衬的一员罢了。”

    牡丹仙子道:“你这圣僧庸脑,星耀而玄远,名显而誉赫,陪衬永不能出群拔翠,此行不谈色空,只拼心计,巧便趋利,此乃际遇也!”

    唐僧犟不过牡丹仙子,道:“你走吧,莫要扰了我打禅念经。”

    牡丹仙子逗留一会,便悄然隐去,禅房里缭绕着清晰的诵经之声。

    唐僧回到长安这段时光,牡丹仙子傍形附影,她深深体会到变化无常的世态情境,领略到贵贱的云坭殊路,体验了大唐粟红贯朽的风貌。

    长安街头,水车马龙,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牡丹仙子东瞧西瞅,耳目一新,样样感到新鲜。这时身后传来急迫与仓促的声音“闪开、闪开、闪开一一”一阵“嚯嚯嚯”的马蹄声,一匹高昂的骏骑疾奔而过,扬起一路尘埃,接着一阵风吹过,转眼间扬尘随风消散。

    人们聚三凑五议论,都猜说是扬州六百里加急一一皇上很快要御驾扬州看琼花了!

    这时,一头受惊的毛驴萎缩地抖着身体,驭在背上的东西被踬颠抖甩了下来,撒了一地,受惊躲避的人们顾不得那些,纷乱之中不由自主地践踏过去,把倾倒在地的土豆,青菜和粟米都踩坏了,人们知道闯祸时一哄而散,驴主看着损坏的东西,颓丧绝望,轻声咽泣起来。

    牡丹仙子愣愣地看着孤零零伤心丧泄的驴主,问道:“这些东西可值几个钱?”

    驴主绝望地摇摇头道:“小姐,都卖不得了,还值啥钱?倒霉了,我媳妇还要分娩了,等着要钱用呢,可怎么办?”

    牡丹仙子同情道:“如果没有损坏,能值几个钱?”

    “唉一一”驴主叹着道,“一两银子吧!小姐,我可不要你赔呢,与你没关系,走吧!”

    “我给你一两银子,不当赔你的,给你媳妇的。”牡丹仙子把一枝踩坏的菜花插到驴头上,又把一枝菜花递给驴主,道,“你把竹筐象刚才那样驭在驴背上,拿着这枝菜花,一路往前走,一路叫喊‘一两银子’,不要回头看,当有人夺过你手上的菜花给你一两银子时,赶快回家,莫要贪婪!”

    驴主将信将疑,道:“为了这两银子,小姐,我信你了!”

    驴主迟疑地整现好竹筐,无奈地把残菜收拾到筐里,并把竹筐驮回驴背上,他也跨上驴背。

    “去吧!”牡丹仙子在驴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并把鞭子丢在筐里,道:“要钱就喊呀!”

    那驴似驯服一般,“唧唧”地往茂密的人群走去,驴一边昂首阔步,一边驮着驴主往前走,驴主一边顾驴,一边叫唤:“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罗!”

    驴乖巧地往人多的街市走去,果真有人向他拥来,围着这头驴翻驴背上的筐,他惦记着手上那枝值一两银子的菜花,还有那头往前走的犟驴。突然,一位公子哥一把夺过驴主手里的菜花,道:“不就一两银子吗?拿去!”

    驴主真的惊呆了,但听:

    “玉的,真好看!”

    “这可是什么花啊,太美啦!”

    “一两银子,值啊!”

    ……

    驴主一瞧筐里,有许多银子,又瞧人们手里拿着一朵朵花,又是看又是闻又是叹,他赶忙回家,才发现驴头上那枝菜花已变成一支绿叶扶枝的花朵,鲜艳的花瓣,粉红如玉,花蕊嫩得晶莹,芳香馥郁,泌人肺腑,叶子嫩绿,色调优酣。他舍不得卖掉,即种田头,昼夜浇水抠虫,精心栽培,这枝花果然又枝开叶发,花谢又开,芳菲馨香,长势盎然!

    洪福寺院里,四更梗声响过,夜恢复沉静,唐僧在蒲团上站起来,道:“仙子,明早贫僧就随皇上去扬州,你就别去了!”

    牡丹仙子从窗外溜进来,道:“不妨碍你,你去吧!”

    唐僧道:“仙子,你可真不要去啊,说起琼花,心中涌起莫名的忐忑不安。”

    牡丹仙子道:“圣僧,你可见过琼花?琼花是怎样的?”

    唐僧一脸茫然,道:“没见过!”

    “哦一一”牡丹满脸疑窦,悄然离开。

    且说当今皇上下扬州,启程前先让八十一位和尚开经祈告,禀报神灵,驱逐阻滞,祈祷畅顺,让苍天保驾,让神明庇佑。而后在运河中烧了草船纸马,投掷了贡品,方才开卦,三卜俱为上上卦,接着鸣礼炮十八响,鼓角长鸣,响彻云霄。

    皇上走出朕驾,在一班文武百官拥簇之下,缓缓走上御船,旗舰起锚,顺水扬帆,鲜黄的龙伞渐渐隐没在浩渺的烟波里,只听见水流潺潺的欢声,

    和尚经文的祷告声也渐渐远去,他们八十一位和尚留在法场,依旧添香秉烛,为旅途的皇上和百官不断地作祈祷以求天地神灵的庇护,高低抑扬,承章不竭。

    牡丹仙子也上了船,她化作一名宫女,手携花篮,居身一班舞女歌娥之中,在这喧嚣的情景,她并不理睬唐僧举措,只顾自赏自乐,好不忘情。

    千里运河,纳千川而汇泓流,今朝看似鬼斧神功,前朝却是血泪凝尘,苦难犹在,岁月掩去了几多惨淡愁云,而今尽显瀚海浮华,千般妖娆,万般骄骜,唯有轻涌的涛声嗟呼着朝愁暮郁的情怀,唯有沿岸草木见证了岁月的蹉驼与兴衰,唯有亲历的记忆念叨着夙怨与慨叹。

    十几艘官船在运河上随水漂流,黄帐彩旗迎风飘扬,鼓角喧腾,浩浩荡荡,所过之处,云攸鸟不惊,风抚心舒畅,真是:身在运河上,不言前朝事,浪中数干里,皆言水景殊!

    船队昼行夜憩,又是傍晚时分,前方告谕:尚有二个时辰路程,可抵扬州!接着是皇上班旨:明天卯时起程,辰时抵达扬州!

    风过竹林,节叶自呜。牡丹仙子耳闻了对琼花的百般赞扬,万般欣赏,她闻之感慨,心生钦佩,却是千般存疑:梅花俗,桃花庸,菊花<>,荷花<>,芍药<>,玫瑰<>,而这琼花却是这般的萦惹!以馨馥于稠人广众,莫非是花魁?要不又怎能黍稷靡馨?

    牡丹仙子化作一缕烟波,沿河随水而下,向扬州飘去。

    是夜,惠风和畅,月光皎洁,簿雾如纱,夜色温馨,气景祥和。牡丹仙子也感到心旷神怡,酣畅淋漓,不禁心中自叹:太美了!

    在温馨的夜色中,牡丹仙子溜达着,在微熹的月光下漫游着,虽然花色隐艳,但是花香浓郁,缭人心扉。

    牡丹仙子骤然颤抖:闻到的是一股久违而熟稔香气,心生疑窦,仰视天穹,扳指细算,算不出甚端倪来,又重新细闻这种花香,品味细斟,沉漫浓郁,含英咀华,自是质疑万分,她双手仰掌,撑在头上,然后慢慢收掌,合拢捧起,一口接一口地吹气,牡丹的花香飘逸烈播。一会儿,她复闻到那股更为馥郁的气息,香远溢清,也渐渐陶醉在芳馨的境界里。

    此时,微风泡香,露珠凝脂,形影携香,古来未逢此良宵。

    “姐姐,姐姐、姐一一姐一一”花丛中传来亲昵的呼唤声。

    牡丹仙子伸首张望,侧耳细听,尤然觉得声音是那般的稔熟,在这陌生的地方,无人识得君是谁,岂有沾亲带故,何谈攀朋附友,因此她小心翼翼,静观动态。

    “姐姐!是姐姐!!你在哪?出来吧!”呼唤的声音带着咽噎,似是无奈的忧郁:“姐姐一一我是琼葩妹妹呀!”

    “琼葩一一妹妹一一”牡丹仙子辨出了熟谙的声音,心中一震:是妹妹一一琼葩仙子!惊喜道:“琼葩妹妹!”

    “牡丹姐姐!”

    姐妹俩如破茧相见,抱拥一团,盈泪连襟,互为咽泣,缠绵纠结,互相提襟抹泪,彼此上下审视,心情渐渐平和,琼葩仙子抽泣着道:“姐姐,找你好苦呀,找你找上一万年了,都一万年啦!姐姐!”

    “妹妹,你怎样来到这里?是怎样来的?娘娘好吧!”牡丹仙子迫切地问道,“说与姐姐知晓!”

    琼葩仙子的心情渐渐平静,把流落扬州的遭遇倾吐出来。

    一万多年前,那次猜苞辨识之后,女娲娘娘得以脱身回宫,但牡丹仙子的走失,以至音信杳无,周而复至的一次又一次的日月重光,牡丹仙子没有依时回宫,女娲娘娘憔悴难耐,食寝不安,千般牵挂,万般忧虑,无法释怀。日月重光久违而至,女娲娘娘携上琼葩仙子,依时来到临海的花果山前,这地方是三岛的来龙,十洲百川的祖脉,很好辨识,在皎洁的月光下,碎石嶙峋,巨大的石卵不见了,只留下见方二、三丈的浅坑,不远处还搁置着另一玫小石卵,不过二、三万斤罢了,孤寂零汀地独处着,夜静有声,只听见波涛扑噬海岸的声响,时而啸号冗长,时而娓微低诉,女娲娘娘意发呆了,久久沉思,凝视着石卵的遗迹,心生无限的挂念:破卵成雏,是怎样的一个孑遗尤物呢?他能否存活?到哪里去了?怎样营生呢?

    琼葩仙子未曾见过石卵,自然不知所措,愕然地注视着发愣的女娲娘娘,俩相无言。

    女娲娘娘缓缓地走到那玖小石卵旁,挥袖裸指,轻柔抚摩着小石卵,突然传出“格格霍霍”的声音,女娲娘娘从发髻上掏出一条金簪,轻缓地在小石卵上一挑,但听见“啁啁哳哳“的声音,小石卵“噼里啪啦”地裂开,露脸的是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浑身湿漉漉的,蜷缩一团,头上长着稀疏的黄毛,女娲娘娘解下颈巾,沾干他身上的水,琼葩仙子也亲热地抚摸着他的小头,道:“娘娘他长有六个耳朵,挺可爱!”

    女娲娘娘道:“这天生三道智穴,故有三对耳朵,物贵有恒,前天赋禀,后天修真,灵慧乃全。”

    他双手抹抹眼睛,那水灵灵的眼睛碌碌溜转,不停地咧嘴嬉笑,女娲娘娘掏出一颗万年滋乳珍珠丹,塞进他的嘴里,他咀嚼几下,津津有味地吞下,张嘴一声接一声地长啸着,围绕女娲娘娘转了几圈,一手攀上女娲娘娘的手,一手抓上琼葩仙子的裙裙,叩了三个头,奔岸上去了,消失在灰茫茫的月光之下。

    女娲娘娘把手中染得通红的的颈巾递给琼葩仙子,道:“已尽袍泽之谊,后天载物,由他去吧!”

    琼葩仙子接过鲜红的颈巾,道:“只是又去哪里找到牡丹姐姐?姐姐知道回去吗?”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女娲娘娘忧心忡忡,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娘娘,让奴婢留下吧,找到牡丹姐姐也便互相照应,一同回宫。”琼葩仙子道,“我一定找牡丹姐姐,不管她在哪?我会找到牡丹姐姐的!”

    女娲娘娘想了想,道:“找到牡丹姐姐就要马上回宫!”

    “诺!”琼葩仙子捧着那条红颈项,深深一拜,未想这一拜也成了万年之别!

    女娲娘娘飘然而去,孑孑地回宫去了。

    此时,海那边恍惚间一片通红,赤如朱紫,琼葩仙子踟蹰在石坑中发呆,心中唧咕着:去哪儿找牡丹姐姐呢?她到哪儿去了?

    不一会,数十丈高的海涛随风而来,扑噬在岸上,发出轰鸣巨响,琼葩仙子被巨浪卷入海里,任凭漂泊,几经折腾,七转八拐,寻寻觅觅,她想:万变实为其本,倒不如以逸待劳,最终选择了憩栖在扬州之地。

    一日继一日,一年接一年,千年续千年地过去了,日月如梭,岁月更迭。琼葩仙子的名声渐渐地传开了,有人仰慕她艳丽,有人倾慕她的芳香,有人心甘为她折腰,有人把她颐养高阁,有人眷恋她而至江山于不顾……而今,终于守得岁尽春又来,梅花成蒂荷又绿,姐妹俩喜得相逢。

    且说唐太宗到扬州还有一段路程,恰逢入暮时分,方才停船憩息,是夜月光皎洁,雾色如纱,南风阵阵,清凉舒爽,自心旷神怡,浑身舒畅。皇上和臣子们在船上赏月,船舶轻摇荡漾,晃似一个悬架着的大摇篮,逸晃逸是的,给人舒而不晕的感觉。宴酣奏乐,船上烛光通明,歌舞和曲,钟鼓之声,管龠之音,品竹弹丝,娓娓动听。不一会,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谈的清香,越来越浓,人人都舒心悦颜,皇上挥挥手,歌停舞歇,凑停乐止,大家都沉浸在浓郁而馨香的气息里,泌人肺腑,意迷情醉,酣畅淋漓。

    唐太宗不知不觉中酣然入睡。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皇上下旨火速启程,前赴扬州。

    是夜,御帆已泊扬州码驿,清新的气息恍如黎明时分,大家都等待着那股迷人泌肺的花香,一更憧憬,二更期盼,三更等待,四更守望,五更失落,等不来昨夜花儿芬芳馥郁的气息,皇上在回味中怀疑人生,自是怅然若失,怨望交加;烦恼成怒,憔燥难耐;愤懑之情,抑郁不平;激忿填膺,扼腕嗔睨。

    其中有一佞臣道:“皇上英明,香烟紫气乃祥瑞之兆,天已禀赋,自是福泽绵长,怎么眼下遮遮掩掩,现而不恒,冥冥之中,可否有人从中作崇?”

    唐太宗摆摆手,道:“爱卿,随遇而幸,缘随遇遂,莫作猜疑,莫作猜疑!”

    此佞臣道:“皇上莫非是祈祷的这帮僧人不作力,从中怠惰?清算几个秃颅,以示后效!”

    唐太宗表面满不在乎,沉吟窃想:这事蹊跷,是否是这帮和尚懈怠了?不勘查可真失察了,朕乃明皇圣主,岂容这般谑弄?

    俗话伴君如伴虎,自是履涉薄冰,身不由己,一旦触怒了龙颜,祥辰凶晚,悬若径庭,难以揣摩,唐僧乃置身于这班和尚之中,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