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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众人合力更凝心 伉俪齐心不畏虎

    且说武媚娘克制阻碍,循序渐进,顺利入主中华大唐,成为显赫于世的一代女皇,且是万众拥戴的君主,这全靠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竭力斡旋,那就是孙悟空对则天缘例行的承诺,则天缘重新登上位极人寰的宝座,孙悟空也了此心结,他知道则天缘未遂之事会接踵而来,那些盘根错节的事他也无法拿捏,他不想被牵扯和渗和,更堪是生怕一时不慎泄露了天机,搅得世道不宁,观音菩萨事前也授意他“点晴”之后,缀笔收墨,撤砚搁置,隐退大吉。因此,他悄悄地离开了大唐长安,更是别了神都洛阳。

    话说前些日子孙悟空邂逅乌巢禅师,乌巢禅师问及猪八戒的处境,孙悟空不知其详,故没能告白乌巢禅师只言片语,仙凡之隔也委实天壤之别,而今孙悟空偶遇清闲,徙然想起探望似曾的同僚,看看猪八戒的日子过得怎样?

    孙悟空来到乌斯藏国之地,这与从前大不一样:从前的光山变成了密林,从前的洼地变成了鱼塘,从前的荒野变成了热闹的集市……要找到高老庄可真要花点心机呢。

    孙悟空眼前是一望平川,却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小路给两旁的荒草侵袭了一半,青苔覆道,芒刺丛生,雀跃蝗跳,孤鸦嘶鸣,满眼的原野,不见耕夫,难觅稼穑,除了荒就是芜了。

    “耶,怪矣一一怎么有老虎也竖着走的?”孙悟空细看,从路那边走来十几个披着虎皮的壮汉,时而窜插在草丛中,时而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不是晃着的脑袋可真以为是老虎呢。他“哈哈”的失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是戏班子,舞虎的!俺老孙逗他们耍耍子,唱一剧,热闹一下!”

    孙悟空从后脑抓了一把毫毛,捏在掌心上搓了搓,轻轻一吹,变出十几个白吊眼的雄壮凶悍的老虎,浑身毛发黄黑斑斓,油光鲜亮,气势威猛,在草丛中窜逐起来,发出一阵阵“嗷呜”的长啸声,随风传得很远很远,打破了原野的寂静,这几个“戏子”壮汉听到虎啸声,萎萎缩缩,举目四顾,但见迎面而来的是一只白额老虎,黑亮的眼睛,粗茸茸的白胡子一抽一抽地拗动着,粗厚毛糙的嘴唇一频一频地开合,浅黄锋利的獠牙颗颗往嘴里弯勾,窜过的沟坎坑洼如履平川,在高密的草丛中挤出一条小道来。

    人们触目惊心,霎时给吓愣了,有的刹那间就晕厥过去,有的酥软无力,惊慌失措,有的弃钗逃命,呼娘唤爹,胆大的一二个人扼住老虎的下巴,孤注一掷,竭力抵抗。

    孙悟空恰巧遇上个胆壮的,抓住了他的下巴,死揪着不放,孙悟空不想伤害他们,道:“你不怕我吃掉你?”

    “你就不怕我吃掉你,你生吃我,我熟吃你!”那人争辩道,“炸炖焖炒烤,蒸煮熬烩,随意刀俎,种种烹饪,滋味不同,千般美味!”

    孙悟空显出原形,道:“有气魄,报上名来?”

    那人细看面前的老虎变成了一副雷公脸,忙拜道:“神仙在上,受草莽一拜,小的叫天不怕,那位是同胞手足叫地不怕,我俩领着十余猎户上山驱虎豹,又何惧呢?而今有缘遇上神仙,天助人也!”

    孙悟空收了汗毛,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叫高老庄,在哪方向?”

    天不怕指着刚才的来路,道:“从这去三、四十里路,由于常年虎患,常有人畜被大虫叼食,高老庄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孙悟空问道:“有多久了?”

    天不怕道:“两年多吧!”

    “哦——”孙悟空道,“要除虎患这有何难,半旬光景,那些大虫就会跑光?”

    众人都围过来,疑惑地看着孙悟空,地不怕道:“真的?无缘无故的大虫怎么会跑光呢?”

    孙悟空伸出三个母指,道:“三斤大豆,三斤辣料,胡椒辣椒都行,盐巴一斤,针线多副便好!你等派三个人各弄一样来,俺捉两只大虫给你们试试!”

    众人听到会变化的神仙有束虎妙策,又乐意帮忙,都来劲了,纷纷分头准备。孙悟空则独自往前走,到丛林中去了,其余的猎户待在原地。

    约或过了一个时辰,传来一阵“吵吵”的撩草声,但见蹦蹦跳跳慌慌张张地跑来两只鹿,众人大喜,做好捉鹿的架势,待鹿靠近时,众人大惊,鹿的后面紧随着两只白额眼的成年老虎,足有五、六佰斤,威猛而凶悍,眼看就要追上了前面的鹿了,但见二只鹿刹那间变成刚才的神仙,转身一脚踩着一只老虎,手中铁棒一头压住了另一只老虎,两只老虎象被钳住了那样脯伏在地上,四只爪子爬着地上的泥土,很快掏出两只浅坑。

    “乡亲们,快快动手!”孙悟空叫道,“把老虎绑牢!”

    猎户们回过神来,纷纷动手把老虎撂倒在地,紧紧按在地上,绑住四脚,并套上了嘴,倒挂在树上。

    恰巧找大豆、辣料和针线的三路人马也陆续赶到。孙悟空吩咐猎户们把辣料俎碎后均拌上大豆和盐巴,然后掏开老虎的肛门塞进去,而后牢牢地缝上肛门,确认缝牢肛门之后把两只白额老虎松绑除套放生。刹那间,两只白额老虎窜进丛林中没了踪影。

    天不怕问道:“神仙,我等不明,为甚不宰杀而是放生,俗语‘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为甚这般做作?”

    “从前有个镇山大保叫刘伯钦,刘壮士是捕虎的能手,也总结了许多驱虎擒豹的经验,非常顶用,虎豹听到人呼‘伯钦、伯钦’都害怕,避而不及呢。”孙悟空笑着道:“这种制虎的方式是伯钦高明的手法,这样老虎吃不下也拉不出,屁屁里大豆发芽涨破肠子,辣料又辣得它死活两不能,盐又腌它五腑六脏,躁动起来便厮咬同类,过七八天必有伤老虎出来,捕住施以同样方式,走不动的老虎就可以宰杀了,虎患一月即除!”

    “妙!”猎户纷纷表示好计策,后来猎户们都使用这种方式制衡凶猛的虎豹,这方法沿用开后,老虎因此害怕,离群独居,至今仍不敢群居在一起。

    事后,孙悟空别了猎户们,径自往高老庄走去,越走越熟悉,慢慢地认得路来,跨过小河,越过山岭,走出山坳,高老庄就出现在视野里,遥遥可见。

    “天蓬水神:天蓬元帅;高老庄女婿:猪刚鬣;猪悟能:猪八戒;南无净坛使者菩萨:最先的弃佛还俗。唉一一一名一运程,可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而今又复为高家女婿,日子会过得怎么样呢?”孙悟空细数猪八戒的人生足迹,几乎每个时期猪八戒的形象都历历在目,他喃喃自叹起来:“八戒呀八戒,过得最充实的也许就是意随心愿,又何须荣华富贵,名声显赫呢?你就是那个一户一屋一媳妇,所图无多,知足长乐,待会儿老孙瞧你来了!”

    “嗷嗨一一嗷嗨——”一阵风送来老虎的嚎叫,吼声潦亮而沉长,令人毛骨悚然,整个山林也为之震撼起来,可真是山沉林浮,物蛰景幽。孙悟空寻声望去,但见五只白额老虎正在撕咬着一个猎物,血肉淋漓,只剩下一颗若大头颅了,单靠弯弯的一双角,不难看出是一头大水牛!五只老虎看到孙悟空这不速之客,自是失了魄,腿脚绵软,伏地罗嗦起来。

    “狗煞的孽种,吃了俺老猪的牛,拿命来!”从山坡上狂奔下来一个壮汉,浑身黑衣,挥动着一柄九齿钉钯,“呼呼”生风,朝着五只老虎一阵乱打,可怜这五只老虎发愣惊悚之时,来不及逃避就脑浆四溢一一畜命殒矣!

    “呵,是八戒!”孙悟空仔细寻思:先瞧瞧这夯货怎样个失落。

    但见猪八戒拿起牛头,使劲地砸老虎的头颅,嘴里喃喃道:“给你吃,给你吃!”

    猪八戒一阵折腾,也许是累了,瘫坐在地上,失望道:“牛呀牛呀,你怎的不跑呀?就甘心给那大虫打了牙祭!恼我呢,我没牛耕田耙地,推磨驼驮载,赶圩赴集……

    孙悟空目及了猪八戒如此的伤感,细想:那头牛对八戒如此重要,莫不变一头牛瞧瞧这夯货怎样对待?

    孙悟空即便变成一头强壮魁梧的大黑水牛,在草丛里窜来窜去,踩踏着双脚“哞——哞——”隔三差四地叫着,没有引起猪八戒的注意,孙悟空细想:这呆子必然认定他的牛给老虎吃掉了,而不幻求其它。

    孙悟空悄悄地靠近,伸出牛角,朝猪八戒的屁股一挑,把猪八戒挑了个人仰马翻,而后用嘴一番趋筑,把猪八戒掀个狗吃屎的姿势,又抬头“哞——哞——”地叫起来。

    猪八戒骨碌地爬起来,转身看到活生生的一头牛朝他翘着牛角,扇着耳朵,眨着水灵水灵的大眼睛,摇摆着尾巴,似乎向主人报平安似的。

    猪八戒的眼睛贼亮起来,爬起来来一手揽住牛头,一手轻拍着牛的脑门,摸了牛脑袋又摸牛脖子,再摸牛肚腩,呢喃道:“我的宝贝呀,要是你真给大虫吃掉了,我家婆子要伤心透了,你好好的,我也省心了,老猪谢天谢地谢菩萨!没有菩萨的眷顾,我老猪可要走霉运了了!”

    猪八戒的头挨着牛头好一阵,道:“好啦——我的宝贝,把这几个大虫驮回家,待老猪慢慢消受吧!”

    猪八戒把大小五只老虎装上牛车,牵上牛,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回庄里。

    孙悟空紧随着猪八戒走在后面,看到猪八戒一步一回头,过坎迈坷,或是嶙峋的路面,也会待牛稳步而行,似乎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这头牛。

    回到庄头,猪八戒就吆喝起来:“各位乡亲,来分虎肉罗,想吃虎肉就来罗!”

    乡亲们闻讯陆续赶来,人人嬉笑颜欢,蜂拥着随在牛后头,鱼贯般进了一家门。

    这时,捧赞声如一片圩语。

    “猪老伯身手不凡,一下挑了五虎,真神也!”

    “猪太公把老虎的脑门都劈碎了,可真打个准!”

    “猪太公真能保一方平安,天佑我高家庄呀!”

    ……

    猪八戒对乡亲们挥袖道:“大家动手,虎皮留下,骨肉都分了,要记得不要落掉谁呀,动手吧,动手吧!”

    乡亲们把老虎从牛车上卸了下来,猪八戒牵上牛,到院子里一棵榕树下,打来井水,把牛洗刷起来,自头至尾,自角至蹄,自脖子到腋下,自背项到腩脐刷梳捏抠,无微不至,连牛那里须要挠痒猪八戒都十分清楚,贴心得象侣伴一样。

    孙悟空被猪八戒挠得痒痒的,“嘻嘻”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恍惚而过,却挑剔了猪八戒的神经,他猛地抬头东张西望,寻声追踪,但见一只燕子衔穗飞过,这是孙悟空变出来的,以盖弥彰。

    尔后,猪八戒把牛牵到窝棚里,拿来新鲜的草料,还添加了“小灶”:薯片和高粱杆。把牛安置就绪之后方才走回家堂,孙悟空变成一只燕子也随后进了家堂,恰巧堂梁两端下面各有两个燕窝,贴墙而筑,孙悟空象个燕主人似的伏在窝里,伸头四顾:家堂还是原来的模样,神台上竖有高太公和高太婆的灵牌,知两老已经鹤去;堂上摆置了四张八仙桌,此时都坐满了人,个个捧碗执筷,原来这家子正在就餐;席上除了中间那碗是虎肉外,象莲花一样放置的七个碟子上盛满了各样的素菜;好四十号个人呢,人头拥簇,却个个循规道矩,没一个贪吃蛮夺,举止循礼,很有节操,优良家风窥见一斑!

    约许半柱香的时间,只剩下猪八戒那桌末撤席,但见猪八戒端起杯子慢慢地酌起酒来,席上一位三十开外的妇人为他挥着葵扇,又是抠蚊又是纳凉,但听那妇人亲昵道:“夫君,再添些酒,加些饭吧!”

    “留些早上吃,吃了好干活,早上才没白吃!”猪八戒笑着道,“阿兰姐姐呀,俺老猪晚上吃了也白吃,没干活,可真是白吃白喝!那是要耗财呀!”

    “夫君你是家中顶梁柱,一定要吃饱喝足,必须健壮硬朗,一家人的指望,可别让俭出个三短二长来。”那妇人又添上两大碗糕点,然后注满一碗酒,轻轻地贴着桌面推到猪八戒的面前,亲昵道:“一年一收成,今年虎患,有许多田地丢荒,没的耕种,收成少了三仓粮,待开春早种些瓜薯作物,也就补上了,俭不出三仓粮,也当补充吧!”

    不知心腹事,但听口中言。孙悟空琢磨着那妇人的话,细看她的模样,洞察她的举止,推断此妇人必是高翠兰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高翠兰竟是三十六个儿女的母亲,却酷似三十五、六的模样:皮肤白皙,鬓发鸟黑,丰臀腰圆,手脚麻利,饰装稍稍鲜丽,髻上银簪,耳挂垂环,手戴玉镯,这恰合家境殷实的体现,与猪八戒又是这般恩爱,恰得其佳的匹配可真是天底下干年凝聚的缘份了。

    孙悟空暗暗叹道:高翠兰真乃贤妻良母,八戒可真是万般的幸福了,要是玉帝知晓猪八戒这家子的恩爱与和睦,也为之项背而渴羡,必是仰慕不矣呀!

    但听猪八戒叹道:“唉,给这大虫吓了一年多,要是早知道这大虫不就穿一套衣裳,长四颗獠牙,挂个名吓吓人罢了,早就收拾它了,不至于丢了田地,待老猪用些日子上山找它们理论理论。”

    高翠兰道:“见到六只以上的老虎就别惹它们了,担心你弄不过它,要是遇上三、二只老虎,也就清了它吧!”

    猪八戒道:“姐姐,听你的,俺老猪心中有数!”

    翌日,猪八戒腰挂刀具,手提九齿钉钯,赶上牛车,走出村庄,他七、八个儿子在村口早就待着,看到猪八戒驾牛车纷纷迎上来,道:“让儿子也去吧,给父亲添下手,杀虎驱狼。”

    猪八戒吆喝停住牛车,道:“该上学堂的上学堂,读好书,谋得功名,凑甚的热闹?都回吧!”

    那些年轻人无可奈何道:“知道了,爹爹保重!”

    猪八戒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山脚下,但见杂草零乱,一片片败伏,象是给辗踏过似的,他掰开杂草细辨,但见虎迹零乱,有的草沾上了血迹。

    “这是撕扯的痕迹,都打成这样,莫非老虎争妞?”猪八戒喃喃自语,抬头四顾,但见荒野郁郁葱葱,一遍黛绿;细听山风,但觉凉风习习拂面而来;仰望天空,极目无云,阳光抚脸,热辣辣的灼人。

    “虎仔,虎仔……”猪八戒拂甩两袖,叹道:“平日里,常常听到你的瞎吼,而今却是有迹无声,都躲到哪里去了?”

    猪八戒复牵牛车,走上山岗,一个几乎掩没在荒草中的凉亭出现在面前,凉亭旁的老松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松毛毯,却无一根杂草,阴凉阴凉的宜人,他把牛车牵在松萌底下,伸手剥着老皱的松鳞,轻轻一剥就掏下一大把,似有感慨道:“老矣,老矣!”

    猪八戒倚着老松端靠着背,用手抹开面前一块青石上的蒙尘覆土,原来是一幅雕刻在青石面上的棋盘,叹道:“都一年多没在这里下棋了,也没人来下棋呀。”

    猪八戒顺手捡来松子,作棋子布下棋盘,自个地下起来,如邀棋手,驱马走卒,挪帅移士,遣象布炮,步步为营,思危防患,运筹帷幄,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真是“松下无人一局残,空山松子落棋盘,神仙更有神仙著,千百年输赢下不完”。

    到了日中天,猪八戒方才站起来,看着天色,自言自语道:“大虫没给遇上,就打一车柴回家吧,也算没白来,先歇歇,再计较。”

    山风凉爽,空气清新,环境宁静,心情平和,猪八戒这一睡便睡到日西斜,而黄昏至,他再次盘算起来,老虎是遇不上了,赶紧打一车柴回家,今天也算没白来一趟。

    猪八戒可真是干活的好手,抓拿绑捆,样样娴熟顺畅,游刃有余,约漠半个时辰,一车干松柴轻巧地装满了车,此时西边的太阳刚刚触摸到遥远的山顶,一遍通红,远山霭雾浮生,被太阳映成红色的纱帐,天上朵朵云采也披上红装,闲庭迅步,悠然缭绕在通红的夕阳面前。归巢的鸟儿欢唱轻鸣,给原野增添了欢乐气氛,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喳,老牛伙计回家罗!”猪八戒拍拍牛道,“今天辛苦了,回家给你洗个澡,开个小灶,走吧!”

    此时,孙悟空还在松树上剥松果,正吃在味头上,趁着一抹夕阳,哪里肯归去。因此,牛只管蹬腿,不肯迈步,猪八戒无奈轻柔地挠着牛背,亲昵道:“伙计,再不走,大阳可要与我俩说晚安了,山蚊要跑出来叮我俩,吃大餐了!走吧!”

    猪八戒好一阵焦虑的等待之后,太阳西坠了,霞光也渐渐暗淡,夜幕渐渐地降临了。

    此时,孙悟空玩够了,加之山蚊暴起,都想回去,因此下山的步伐也迈得轻快。

    天幕上繁星闪耀,夜莺啼鸣,清脆婉转,山风阵阵,撩得荒草树叶沙沙作响。

    “呵,真有老虎呢!”孙悟空叹出了牛的惊叫“哞一一哞一一”

    “嗷——呜——”传来了老虎的吼啸声,一阵阵冗长的叫声惊破了原野的宁静,而后便是久久的沉寂。

    猪八戒终于害怕起来:大虫可是夜猫子,我老猪却是一抹黑,什么时候窜出来,我都不可能知晓,原来怎么不想到晚上我是千般的不利?要是大虫出来,老猪就作它盘上餐,给它果腹个罄光!可是个渣都没有了!他倒豆散珠般说出了心中的惊恐:“牛呀牛,走快点回家吧,老猪的眼睛晚上不好使啊,要是大虫出来,咱俩都要喂给大虫了,那些大虫吃起人来,可真是一套套的讲究:剥皮、撕肉、舔血、削骨、吸髓,抽筋。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吃了我还搭上你,要大便宜它了。”

    牛依旧慢悠悠地走着,孙悟空并不急,他也想看看猪八戒是如何焦急躁动的,走一步晃一下脑袋,不紧不慢地砥砺前行,踟蹰不惊。

    “猪哥哥一一,猪哥哥一一你回一一来一一吧!”

    猪八戒往前一看,但见百余丈前闪烁着红光,显然是一柱火杷向这靠近,他大惊:不好了,姐姐找来了,要是大虫出来,就糟糕了!

    “姐姐,我回来了,你也回去吧,小心老虎呀!”猪八戒合掌做成个啦叭,揖在嘴上拼命地呼喊,急得他浑身燥灼,又是跳又是叹气。

    终于,猪八戒看到举着火把的爱妻高翠兰,火把下面的高翠兰也看到一手牵牛一手朝她挥手的夫君猪八戒,但听猪八戒舒了口气,道:“姐姐呀,你不该来找我呀,要是遇上大虫,就糟殃了。”

    “夫君你真叫人担心,天黑了都不见回来,一家人都慌乱了。”高翠兰道,“孩子们都准备了钗刀勾,要寻你来,我怕有虎伤着他们,就说为你递个火,一个人来,唉,没虎便好!”

    “姐姐,你上车吧!”猪八戒把高翠兰抱上牛车,而后牵上牛继续往前走。

    高翠兰坐在车上举着火把,火光把牛车周围照得通红透亮,引来许多虫蛾蝶蚊,追随着火光移动,但举目四顾,火光外却是一片漆黑,原野上偶尔传来夜莺清脆的叫声,一旦夜莺暂且停歇了叫唤,则是万籁俱寂,幽深静谧。

    那火把的光其实照不亮前路,猪八戒牵着牛其实也是摸黑着走,荒废的路其实已久无人踩踏,早已杂早遮掩,他只是左右探试,深一脚浅一脚胡乱地蹬踏罢了,猜着路的方位而矣。

    “沙啦一一”的一阵风吹来,“嗨一一嗷——”地在草丛里飞出一群群小鸟,“吱吱喳喳”的在夜空中乱窜,嘶鸣着找落脚点,胡乱地乱窜。

    “不好,大虫来啦!”猪八戒放开牵着的绳子,快步赶回车旁,抽出放在车上的九齿钉钯,攘袂切齿大声道:“姐姐,站起来,扶紧横轼,举高火把,大虫露首显形,老猪就筑它个脑壳,灭它个孽凶,让它奉命送肉,……老猪在咱命在,老猪没咱命没。”

    两双目光紧盯着牛车周围,猪八戒双手握着九齿钉银,抖着双臀,嘴里不停地喃叨着:“日间不来,晚上来,和我老猪玩阴的,当我怕了你,错找地方了,没门!”

    “沙一一”牛车被挪到一边,原来在猪八戒身后窜出一只老虎,前爪已抓在车上,由于勾不着车上的高翠兰,只好用力摆落车上的柴,一束干柴“噼里啪啦”的被抓断,老虎又扑向车上,高翠兰也不示弱,把火把戳向老虎的头颅,恰好灼中了老虎的额头,倾刻间把老虎的眼睛烘炽得晕花缭乱,猪八戒看准赶过来,朝老虎的脑壳上猛筑,老虎痛得满地打滚,不料,猪八戒身后被另一只老虎扑过来,前爪钳住猪八戒的肩膀,猪八戒的头恰好顶住了老虎的脖子,獠牙咬不上猪八戒的脑袋,猪八戒俯身,老虎上下不便,猪八戒紧握钯柄,使劲往后狂捅,一把把戳在老虎的腹中,老虎后仰倒在地上,猪八戒使劲地筑断老虎的脊梁,老虎瘫倒在地上,撑起前脚,拖着两条后腿,嚎吼大叫,叫声非常凄厉。

    “唏、唏——”突然传来两声猴叫,牛车一阵子向前急中,“嚯”地停下来,高翠兰在牛车上也打了一个前俯的趔趄,她把火把往前一照,大吃一惊,牛角上挂着一只猛虎,牛角穿过了老虎的下颌直插喉咙,牛头高高昂着,老虎的后腿在抽搐,血从屁股滴到地上。原来由于晚黑,孙悟空不显形露性,倒霉的老虎更是看不清,直奔大餐,自是触怒了孙悟空,用化成牛角的金箍捧,轻轻一挑……老虎死前才看清牛的真面目,懊悔都来不及了。

    “夫君——”

    猪八戒劲来了,飞身扑向被火灼蒙眼睛的那只老虎,骑在它背上,按住它脑袋,一手勾住老虎的嘴巴里,扳扭它脖子,老虎硬生生的瘫瘫痪了,“嗷——嗷——”地呻吟着,只有张嘴露出一副獠牙的能耐了。

    猪八戒盛气之下擒杀了两虎,气力竭尽,举目又见原野一片漆黑,但觉夜已幽深,高翠兰道:“夫君,再出一条大虫咱俩可是扛不住了。”

    猪八戒道:“姐姐,我饿了,没饿是能扛的,饿啦一一力气使不上了。”

    高翠兰跳下车,抚挠猪八戒的肚子,道:“生上火,一则吓退大虫,两则烤虎肉充饥,它要吃我们,我们先吃它!”

    这一车干柴恰巧用得上,篝火一阵间就烧起来,熊熊的火光照得很远很远。

    夫妻俩烤起了老虎心肝,猪八戒道:“姐姐,你先尝尝吧!”

    高翠兰把烤熟的老虎心肝送到猪八戒的嘴边,道:“夫君你先吃吧,你累了饿了。”

    猪八戒边吃老虎心肝,边感慨道:“要是又窜出三条大虫,大虫说二个只吃一个,留下一个养着,下餐再吃,我会让老虎先吃,让你回家养孩子。”

    高翠兰道:“让大虫先吃我,留下夫君,夫君记着吃我那只大虫,改天寻上它把这剁了,吃掉它,我也得在你身边。”

    猪八戒添上柴火,把高翠兰抱在怀里,道:“姐姐,咱俩永远在一起,我会拼命与大虫搏到底,死都要保住我的宝贝姐姐。”

    “嘻嘻”孙悟空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格外清脆。

    “猴哥!”猪八戒寻声四顾,那里有孙悟空的影子,眼前只是黑莽莽的夜色。

    高翠兰道:“夫君,怪了,刚才老牛挑大虫时,我也听到这种笑声,莫非是你猴哥显灵来助你一臂之力。”

    “猴哥,猴哥一一你出来吧!”猪八戒东张西望,道,“猴哥,你出来吧,我和夫人都看见你,莫要躲了。”

    孙悟空也莫名其妙地纳闷起来:这夯货夫妻竟然看见了俺,还是显身见他们吧,来了躲迷藏似的也不够兄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