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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如意金买玉华城 慈善心裨水乳缘

    且说孙悟空听到浑厚稔熟的声音,侧身起座,寻声望去,而后一边端起来,一边歉意道:“可真是乌兄,甚幸,甚幸!”

    “敝下有失远迎,兄长别来无恙呀?”来者更显愧疚和谦逊,捧着孙悟空的手不断地表示歉意,慨叹道:“来到乌兄的家门口了,怎么不打个招呼?都怪弟兄敝下粗察了,让兄长在外面风餐露宿,唉一一实是弟兄敝下洞察不周,怠慢了兄长呀!委实惭愧。“

    孙悟空看到邂逅的是乌巢禅师,感慨万分,道:“乌兄且莫自疚,俺此来甚是绪事烦琐,不便打扰,故不作登门高访,也是俺的不是。”

    “唉一一一别十数载,今甚幸相见,不知下次相逢又是何年?走一一到陋府上细聚浅酌吧!”乌巢禅师执上孙悟空的手,朝一遍黛绿的山林走去,但见一棵树木杆粗枝密,遮天蔽日,掩盖了半座大山,叶茂果丰,树下是黄灿灿卸枝的叶子,铺垫成松软软的地毯一般。

    乌巢禅师走到树下,轻拍二下手掌,但见树丛中传出“吱嚓”一声,洞门徐徐打开,明亮的光芒倾刻晒出来,柔和而不耀眼,舒适的光景让人心旷神怡。

    乌巢禅师道:“兄长呀,弟兄敝下府上虽然简陋陈朴,你到了咱家门口,也该造访,在外戴月披星,餐风宿露,为弟兄心何安?”

    孙悟空被热诚的乌巢禅师说得心生愧疚,当他跨入门槛时,却惊愕万分:敞亮的阔落的大厅,凌乱不堪,壁画脱落,青黄刻镂,悄然失艳,朱缨宝饰,罗衾绮绣,支离破损,目及之处,难寻完物,更是台翻椅倒,遍地碎片,诉说着劫数的沧桑,被倒腾的情景不堪入目,全无冠冕之状。

    “万幸,上香茶一一”乌巢禅师轻呼道。

    一会儿,一个呼“壹万”童子端出茶点,呆站着左右而顾之,无所适从,另一个呼“万壹”童子赶忙走过来,支起一个破损桌子,好生堑平,并挪来二尊损毁半载的凳子,乌巢禅师率先生下,晃了晃身子,笑着道:“兄长,将就一下吧。”

    孙悟空尴尬地看着这场景,疑惑不解,顿促道:“乌兄,这、这怎么回事?”

    “兄长品茶,品茶!”乌巢禅师举杯邀约,道:“这些家当都给乡民掠去了,兄长暂且将就将就吧!”

    孙悟空端起茶杯,不解地问道:“乌兄这是怎么回事?”

    乌巢禅师赔笑地微微摇头,道:“不提便罢!不提便罢!”

    孙悟空轻轻地搁下贴到唇边的茶杯,站起来,搜头向门外,意欲告辞。

    乌巢禅师端上孙悟空的杯子,奉到孙悟空的手上,漫不惊心道:“为弟兄的并不把兄长作外人,只是担忧涉猎到兄长师徒情谊,纵使吃点亏,也不可损了兄长的名声呀!况且贪念或许是无意而为,不责备也罢。”

    乌巢禅师轻巧而挑剔的话,灼烙着孙悟空的心:圣师出贤徒,教出这般大逆不道,悖天而为的人渣,显然是眼光看偏了,损了名声,毁了口碑。

    “这些孽种可真是没有不敢做的,是怎么回事?乌兄但说无妨,向他们清算,也有个清算的依据,乌兄如是顾虑到俺的面子,闪烁其辞,俺只有告辞了。”孙悟空呷掉茶水,复坐下,听乌巢禅师细说陈述。

    玉华王生前与乌巢禅师多有往来,玉华王作为地方首铺,乌巢禅师也不无敬重,每年三阳时节,都会来乌巢禅院祭祀祈福,从未隔断过,以往带来的供品也非常丰厚,乌巢禅师也为玉华王深度作法,从不轻怠和草率,因此玉华王一家老少来乌巢禅院如同进出自家门一样稔熟和无抠束。

    玉华王驾崩之后,玉华洲群龙无首,政出多门,令行多法,规无所循,施失所威,长年累月,一般散沙,自成各自为政,无度攀比,垒积势力,大置搜刮民财,更是兵匪横行,烧杀抢掳,民不聊生,导致居民流离失所,逃荒迁徒,以图苟且偷安。

    就这样玉华王的三个子嗣丝毫没有亟承父辈的信仰,弃秽训蒙,重武轻德,不修节操,旋即遗忘乌巢禅院,当他们没有找到更好的敛财目标时,乌巢禅院成了香喷喷的诱饵。

    乌巢禅师对他们没有丝毫防避,日程依旧,行动自如。半月前,乌巢禅师应“千羽之邀”参加千鸟盛会,禅府只留“壹万”和“万壹“俩童子看守禅院,岂料乌巢禅院早给盯悄上了,数天之内轮番遭遇了他们的洗劫,首轮抢劫的是厶子,而后是长子,其次是次子,一个比一个风狂猖獗。长子文龙得了孙悟空的真元,仲子武彪得了猪八戒的真元,次子智雕得了沙悟净的真元,俩童子压根就不是这三大魁首的对手,俩童子被绑在树丫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轮接一轮的洗劫和掠夺:拿得动的如风卷残云,蚁啃蛇吞,半个不留;粘金贴银的镶翠嵌珠的也避免不了被削刮的结果,掠其精髓,弃其鄙壳;搬不动的也在捣鼓时损坏掉。

    乌巢禅师长叹道:“其父玉华王厚恩与我,反脸又有悖当年的交情,毛小子又是看着长大,从呀呀学话到吆喝行令,真不忍心修理他们,就当还缘吧,未料遇上兄长,若不请到府上又恐失交情,这般尴尬,把兄长请来委实有失礼之处,已在家门口的兄长哪有不见之理?弟兄敝下也考究不了眼前失意,顾不了脸面喽,望兄长包容。”

    孙悟空哑然无话,心中深深责备起来:当年授艺可真欠妥了,人不怕没有本事,就怕假力于人,虚晃本事,虚骄恃气,横蛮无理,争名夺利,胡作非为,一旦形成持歪理行暴政敛横财,这世道就给搅浊了,而今他兄弟仨人恰是手足相残,鼎里抽薪,殃祸了百姓,简直是人在世间,却混了鬼事。

    “嚯一一”孙悟空搁下茶杯,一脚踏上破墩凳,撂下狠话道:“三天之内,让这群兔崽子把从乌兄府上掠夺的东西,都乖乖的给送回来,想从乌兄这里揩油水,没门!醉人之勇,安容牟利?”

    “兄长,稍安勿燥。”乌巢禅师连连摆手,道:“算啦算啦,那些东西不过身外之物,莫让它搅了心情,就当从前借用玉华王的,而今送回,归的也是玉华王的后裔,再说那些东西腾掉了地方,府内不就阔落了?!”

    “作为俺徒儿,岂能目无礼法,教不严,乃师之道,俺亦难辞其咎。”孙悟空道,“俺也不为难乌兄,借如意金一用即可。”

    “唉一一宝不足惜,惜的是兄长‘授人以渔,人又以何受人以鱼’呢?无鱼受人,以授鱼之法掠世扰民之鱼利,天岂可容之!”乌巢禅师道,“兄长为师,以礼而授,惠及仁德秉性,徒儿会裨益不匪,而后福祉玉华,如意金且作渡诫之用,也不失修缮之功。遣一万和万壹俩童子随兄长,随意吩咐,万方均能周到,百密无一疏。”

    孙悟空把如意金襄隐藏怀中,并记了咒诀,领着壹万和万壹俩童子前往玉华城。

    话说玉华城巷无居人,市无商贾,铺户弃锁,百货无踪,到了“户敞户开无人迹,蛛织廊檐藓上阶,讨味寻盐无觅处,有路归家毋有家。”情景,满街都是“握刀执戟腰佩剑,怒目绷脸面狰狞,鬼作人时世升平,人作鬼时民遭殃”。升平世界也只有在人们的追忆之中,梦里寻它罢了。

    次日破晓,孙悟空化作一个商贾,肩挎褡袋,领着壹万和万壹俩童子来到从前的府衙,目睹陈妆旧饰,不见人踪,物在人无,待客馆、典膳所、长史府、审理厅、祭司坛,净梵阁都已荡然无物,尘垢积封,密挂蛛丝,柱虫啃食,黄蜂吊巢,蝙蝠栖憩,尽是异客巢窟,好不萧疏,漆退染陈,骸露形秽,随风而坠,渗水遂朽。真是:荒草野狐现,人去危楼空,子孙不常念,父母旧音容。

    壹万和万壹俩童子张榜告启:海量纳购各种古玩雕饰,接质量值,依价现兑,黄金易之,欲售从速,逾期日不议。

    有买必迎卖,第一单交易迅速促成,售客拿上黄灿灿的金元宝,偷乐而后复二连三售出各种器物,凡值低于金价尽皆易之,此事午前风靡玉华城,仇视鼎立的手足仨兄弟也稍息干戈,纷纷赶场售物,易金纳宝,无不悦心。

    夕阳弥漫时分,待客馆、典膳所、长史府、审理厅,祭司坛和净焚阁都堆满了货物,每塞满一处,壹万和万壹俩童子关上门户或掩上帘子,然后落闩上锁,以避窥视。

    有人试探孙悟空道:“明天还收购吗?”

    孙悟空中肯道:“今天足矣!”

    这话很快传到各自的府上:

    老大坐不安!

    老二心事燥!!

    老三捏忖量!!!

    这仨弟兄各自斟酌,把掠来的东西尽皆售罄,换回一筐筐黄灿灿的金子,衙内人眼晕花,志得神怡,心酥意爽,无不庆幸人生得意,百业随心。

    临暮时分,卖客煞售,孙悟空及俩童子打算打洋掩户,几个兵痴背着卷铺进来,把卷铺卷往孙悟空面前一搁,道:“大掌柜,小的这铺窝子值几锭金子?”

    孙悟空用金箍捧变作的木棍撩拔一下子,满不在呼道:“这鬼都不讨的东西还值多少钱?”

    **陪笑道:“俺的身份就这些,这可是俺的大家当呢。”

    “换金子何用?这些贴身的才价值连城。”孙悟空道,“实用的东西切莫丢弃呵。“

    “显摆显摆,图个眼福,遂个心意吧。”**陪笑道,“俺都睡了半辈子,不是瞧上金子,可真舍不得呢。”

    “万壹一一”孙悟空唤过万壹童子,问道:“还有地方搁吗?”

    万壹童子道:“大圣,杂烩阁还在空着。”

    “收吧,两绽金子。”孙悟空叹道,“要是不收,恐怕有人不肯啊,就当贴点钱吧。”

    玉华城涌动起来,几乎是万片一律的把家当用铺席卷上,缚牢固,往孙悟空面前一晃,即往杂烩阁,往门内一掷,转身拿金子去了,出门时轻盈的步履,手舞足蹈的背影不无体现了:人生得意纳金时!

    一更响起,夜色降临了,久违热闹了一天的衙门也宁静起来。

    夜,特别的黑,没有星星和月亮;特别的静,虫鸟匿迹,天籁消声;特别的森沉,纵有万蛰千魔,千路神圣万方鬼怪,尽皆隐匿。

    孙悟空作起法来,把淘来物品转移到乌巢禅院,乌巢禅师大喜,把属于他的物件都挑选出来,复藉原来的位置上,不是他的东西半件不贪。

    山门前推满了各种物品,孙悟空问俩童子道:“何处弃之?”

    俩童子道:“十里的沟壑有个幽豁洞,林密谷深,可以藏匿。

    孙悟空使个“移山”法,把那些废物统统丢弃到幽豁洞去了。

    正当时,已是四更时分,三路火光如红龙夜游,直捣府衙,脚步“咚咚”,形影匆匆,窃窃低斟,晃亮刀光,戳心剑影,让人寒抖。

    府衙的各厮门户要么给撞开,要么给撬开,要么给劈开,眼前是空荡荡的房子,只见陈迹不见物件,对骂声,指责声,奚落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仨兄弟约好天明在城南斗牛场了断,各自怀着抱怨各自归巢,夜得以安宁,不题。

    且说城南斗牛场乃玉华城城南的一片空旷场地,玉华王生前入主城邑之后,逢年累月盛事都在这块空旷的场所举行,布纲通政的司令,奉天承运的祭司,迎道斋僧的沐浴,随季节令的农事,春祈清明,夏祭扶桑,秋奉重阳,冬庆丰收,都在这里举措,仕宦、权贵、商贾,异艺、奇技、黎民以至游氓都集聚于此,乃玉华城邑的脉络肺腑,东南西北各有施舍一处,生计拮据的流氓都暂且赖以为生。自玉华王故去,它所造就的盛况愈日冰溶雾散,贻尽无遗,而今只有饥馔的流氓在晒日瞻月,沐雨浴露了,也许是遥想当年繁华气象,回味日趋渐淡的安逸滋味。

    翌日,曙光乍现,城垣渐渐清晰起来,轮廊檐角在晨雾中探出面孔。

    三拔人马几乎同时到达斗牛场,令他们惊诧的是:昨天货郎买办已置案扬幡,多添三位文笔掌柜:白发者土地,青巾者城隍,紫砂冠者地保,孙悟空和壹万及万壹俩书童依然陈妆旧着,让人及目即辨。

    壁墙上张贴一榜,字如碗大,赫然醒目,其意鲜明:

    求购城池一座,黄金千担,即时兑付,售者从速,午后不议,传播者赏黄金十两。

    落款者为“方乾坤”。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惊动的何止“林中禽兽”,隐匿的人们也现身目睹久违的盛事。

    这消息俨然闪电一样划过天空,文龙、武彪、智雕兄弟仨人知之媒介,俱是喜疑渗半,却备骏骑,执缰驱驹而至斗牛场,可真是适时而至的嘉宾,人们向各个角落隐秘的地方避让,先来的老大王子文龙马腰一叉,不客气问道:“几身瘦筋,买城?好大的口气。”

    万壹童子道:“我家主人尚可买天,一座城池也只是兜中一角杂粹罢了。”

    “好大的口气!”老大王子文龙不屑真情,道:“买城何用?”

    孙悟空抹了一下面前的算盘珠子,发出“花啦啦“的响声,漫条丝理道:“置个家当,以遗儿孙。”

    “你这瘪老头买得起吗?”老大王子文龙摸着胡子凌乱的下巴,道:“这是一座城,你当是一锅发糕呀!”

    “这还不到半锅发糕的钱,况且城又不全是你的。”万壹童子把他的坐骑牵到榜前,道:“客官这匹马能驮多少黄金?”

    老大王子文龙不竟精明之人,冷笑道:“呵一一呵一一此地有金一千担一一纸上的!纸上的!!”

    “客官随我来。”万壹童子带着老大王子绕到墙后戏妆厅,打开半扇门,道:“先瞧瞧,莫要见财遂起贪念,做买卖的货真价实,妇孺不欺,依价回款,诚信可靠。”

    老大王子文龙探头一看,发愣了:戏妆厅里一箱箱挨垒着一箱箱,还有散装裸露堆积的金元宝,角落里依稀可见散落的金元宝,黄灿灿的金光四射,他看呆了,跨进门内,左右手拾起两锭金元宝,捏在掌中,沉甸甸的,拍叩细听其声,经验告诉他“实心”!轻咬一口,齿痕赫然在目,心中酌量:好家伙,真货呢!

    老大王子文龙又把手中两锭金元宝掷到那堆金元宝上,“嚯、嚯“地发出沉沉的声音,可见文龙用心良苦,心中有了分寸。

    老大王子文龙随后的狗熊军师轻扯他的衣角,他稍稍搜转脖子点点头,而后双双走向偏僻的角落去了。

    狗熊军师道:“老爷,千担黄金呀,千年难逢好机会,不易城更待何时?”

    老大王子文龙却在精明地算计着。

    “我的爷呀,念小人追随主人多年,让小人作个媒子,讨它一担半筐的,揩点零星油腻。”狗熊军师财迷心窍,不免油生贪念之心,吐出心中憋不住的小“九九”来。

    老大王子文龙尚有顾虑道:“卖了窝,让老子妻妾儿女睡金子?”

    “主人,那避暑山庄也不乏休闲之处,暂居而矣,有了一千担金子,以后可以从长计较。”狗熊军师道,“过了这个店,可没那个栈呀!”

    “这一一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大王子文龙心中悻悻叫好,道:“一千零一百担,多给你!

    就这样,狗熊军师走在前,老大王子文龙背手走在后,派头十足地走向孙悟空的案前,狗熊军师果断道:“小的和爷子是冲你卖城来的,你那金子只不过可买城之一隅而矣。”

    壹万童子也不示弱,道:“官人又不是只占城邑之一隅而矣,安有以一隅之城而售全城之理?把便宜占过了头,想得美,可要问问人家肯不肯?”

    孙悟空抹拔了一把算盘珠子,“哗啦啦”一阵作响,道:“有意交易的拿房权楔约,实证实据,签约画押,即便提现,不作重重赘赘,慎防扯歪买卖。”

    “主公你回府取楔子,小的与其论个好价钱。”狗熊军师朝老大王子文龙挤眉弄眼,花花肠子窥见一斑。

    老大王子转身上马,握紧缰绳,扬鞭而去,一群随从拥其驹后,踏出一轮尘土,形影消失在街巷里。

    狗熊军师四顾之后,挥手遣走熟人,悄悄对面前的掌柜道:“主人的家财在百三十担金子之上,楔子全然知晓,给主人百十担金子,回扣贰拾担给小的,小的也会为你理顺各环节,绝不疏漏,让主人彻底断卖,怎样?”

    “掌柜”孙悟空一听,拍案叫好,道:“不忘周全之功,依你便是!”

    孙悟空与狗熊军师约好:狗熊军师右手握拳即为真楔的,撑开手掌为赝品,双手掌摊开示为再无楔约了。

    很快,老大王子文龙抱来一个黄绸缎的包裹,摊开绸缎,展开一张张楔约,孙悟空故作审核,实是以狗熊军师的暗示作判断,审毕挑出一大堆“赝”契来,孙悟空不动声色,道:“只值六十提金子。”

    老大王子只好从手肘中掏出一个小包,展开呈给孙悟空,孙悟空只看了狗熊军师一眼,看到狗熊军师右手拳头攥得紧紧的,便道:“好,计一百一拾担金子!签契画押!”

    老大王子签了契约,指舔印坭,重重押下鲜红的印迹。

    老大王子文龙举起双手,拍拍手掌,一百一十个壮汉挑着箱子陆续闪出身子,列成一行纵队。接着开箱装金,多装了的,重得挑不动,不得不掏出一部份,如此反复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万壹童子道:“买卖告罄,嘉宾携上家眷自西门离开玉华城,天地印证不得回返。”

    “我避暑山庄正好在西面,从西门离开正合我意。”老大王子悦色道。

    老大王子文龙携上家眷押着金子望祥麟避暑山庄而去。

    孙悟空抽身送老大王子文龙出别西门,也许尚系师徒之缘,心中不免滋生感慨,祈祷他循规蹈矩,守住本分,多福少灾,安康平顺就此余生。

    狗熊军师最后也拿了他那份媒子钱,选择东门,带上亲信家眷告别玉华城,各自安生计去了。

    世事皆是“水动蚂蝗起,风吹林子啸”情景。

    午间,老仲王子武彪乘机参售,也卖掉了他的那一份房产,得金一百一拾贰担,携着家眷,带上家丁奴仆近千人出北门往属于它的沃腴田园去了。

    未申时分,老厶王子智雕也坐不住,反复与“掌柜”孙悟空磋商,也卖掉了他那份家当,得金一百一拾陆担,带上他的妻妾老小,役丁使婢一千多口出南门往属于它的渊薮水寨去了。

    玉华城避免了一场血腥的蹂躏和糟蹋,这三撮鼎立的人渣浮滓被撵走清净,土地、城隍和地保拜谢孙悟空道:“大圣的眷顾,乃玉华城的福祉啊!”

    孙悟空摆摆手,道:“此乃西方佛祖之察,玉帝之功,天庭诸神之力,你等谢他们便是!”

    土地、城隍和地保各自领着他们各自的班子奉天焚香,以谢苍穹荫庇和眷顾。可是利欲暂且满足了仨兄弟之心,孙悟空所望:人性本善,利不诱欲,自是不贪,此可安常处顺,善则善之。不知这兄弟三心是否欲满意足,从此息兵歇戈,换来玉华城的宁静与平安吗?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