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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解毒

    话说夜子焱见吴梦雪此前晕倒,就料想她可能吃不惯军队的粗粮,有些体虚,就命伙房给她煮了鸡汤。

    没成想当天晚上吴梦雪就中毒了,众人猜度必是夜子焱欲除掉吴家人,观周王不曾理会,自是不敢多言,唯有叶云信跑来质问她原因。子焱此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并没有因为别人的误解而动怒,而是听完了发生的事情后就前去吴家人住的营帐查看。

    只见吴家一家老小全部跪在帐前瑟瑟发抖,夜子焱命他们起身后就欲前往营帐内查看,不料被她的家人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在外。

    夜子焱只得向他们解释说道:“你女儿可能中了毒,军医现抽不开身,我略懂医术,可代为查看,绝无侵犯令妹之意,事急从权,望哥哥恩准。”

    “夜九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杀了我父,还有什么好说的。”吴世成盯着子焱狠狠的说道。

    “把她一家老小请开。”夜子焱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士兵说道。

    众兵士一把上前将其家人拦在外面,子焱径直走入营帐中。

    此刻的夜子焱才得以近距离的看到吴梦雪,此刻她正躺在一张草席上,乌黑光泽的头发平铺其上,容貌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浑身也不住的痉挛颤抖。虽不及夜子焱的倾城之貌,但隐约可见其端庄秀丽。

    子焱将其汗湿的头发拨到了两侧,眼睛里充满着怜悯之色。她并不能判断其中了什么毒,能想到的只有帮其洗胃。

    她命人取了炭灰和碱水混合起来将其灌了下去,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并不见起色。她索性心一横命人取了屎尿灌了下去给她,那个味道连夜子焱也干呕连连。吴梦雪“哇”的一下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夜子焱猝不及防被吐了一身,她以手捂住眼睛内心叫苦不迭。

    吴梦雪的中毒迹象总算有所缓解,身上疼痛也逐渐减轻,夜子焱命伙房煮了绿豆和金银花为其解读。自己也迅速的撤离现场,留其家人与云信在旁照顾,她则回到营帐中更换衣服。

    大军行至扶桑丘,由于多年未有人住的关系,这里长满了茂盛而色彩诡异植物,夜子焱想如果有敌军在这里埋伏的话,必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吧,本可绕道而走,奈何众人都对着个传说中充满神话的村落好奇无比。无奈夜子焱带少数人马与周王到传说中的扶桑丘一探究竟,而王毅泽则带领大军绕道而行。

    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一切都沉睡在文明留下的尸骸里,尽管是午时也但依然感觉有阵阵冷风,阴寒刺骨。一切都寂静异常,只听见大军踏过枯草的声音。远处有风划过树木的声音,如同凄惨的哭声,更加瘆人。坍塌的建筑里到处都是死尸的遗骸,他们全部都保持着死亡前的动作,仿若时间突然开启了暂停键,看起来十分诡异。夜子焱不自觉拉住了云信的袖子,云信将手伸进她的广袖里,他的每一根手指穿插入她的手缝里,并与她十指相扣,非同一般意义的肌肤相亲如同春风一般拂过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另她有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短暂的温馨轻抚而过,她的内心很快又被恐惧支配着,这是她短暂的从警生涯从未有过的,对于未知的恐惧。

    大军行至传说中的神河,河水呈一片漆黑,四周长满了诡异的暗红色植物。夜子焱拿出一张丝帕投入河中,丝帕浅浅的浮在水面,不起丝毫波澜,如同掷在地面上,浅滩上的红色植物仔细看里面缠绕着大量的鱼虾尸体,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此番景象的众人无不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夜子焱命人造伐渡河,众人按照吩咐快速造了数个竹筏,只是临到渡河时便纷纷退却,不敢向前,夜子焱只得独自一人跳下伐去。

    “请丞相惜命。”众军中有一人说道,然众人纷纷跟着附和。

    “爱卿!”周王叫住了她。

    “嗯?”夜子焱似是询问,似是应答道。

    周王看着她,似有不舍和悲戚,似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此时,一人跟着她跳下了伐,众人更是纷纷落泪,仿佛奔赴他们是在奔赴一场死亡。

    “将军!”一行人齐齐的跪了下来。

    夜子焱撑起竹竿逐渐朝河对岸远去,直到身影变成了黑色和红色的点。

    云信想问她为什么要去以身犯险,但他想了很久终于没有问出口。夜子焱总是那样的人,她的世界永远是对的,她是个追求极致的完美的人,她做事总是亲力亲为,对朋友热情,对君王永远忠诚。她有着世俗的亲和力,但这种温暖与活力似乎是设计好的一般,也与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十分不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她的喜欢,因为她身上充满着青春的热情和生命的张力。如果说她的缺点,那一定是多疑和虚幻。没错,她是个极其虚幻的人,就算是终日与她相处依然感觉离她极其遥远,遥远的触不到边界,他甚至觉得就算打开她的胸痛,里面是否会有一颗心在跳动,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也说不清楚。

    夜子焱心里不断的回想起他拉她手的画面,她有一种冲动,想要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觉得他一定会说是,想到这个她的内心就激荡不已,如同翻涌的波涛将要把她淹没掉。

    “信,你—”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撞向他那深邃的眼眸间全部化为乌有。那种目光直到很久以后还是可在心里,温柔而哀伤,现实与虚幻,美好与残忍,全部揉碎在这如皓月的皎洁之中。这是她生平见过的最动人的眼睛,比伯夷还要美上三分,原来这便是月亮之子。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觉得,“信”一个单字从她口中喊出是那么动人而充满着温情,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破冰面呼之欲出。

    “信,你真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真称得上是刎颈之交了。我刚刚特意勘察了一番,这个水只是密度太大了而已,想必矿物质一定很丰富吧,那些鱼虾可能是水里的盐分太大所致了。这个很安全的,是之前村民神话了而已。”她看着他笑着说道。那个到口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她太骄傲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有如此低的姿态去面对一个人,即使很爱也不行,她爱自己胜过一切。

    叶云信站在她的后背,望着她撑伐而行的背影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他举起了残有她温度的手,放在了胸口。他觉得那残存的热烈和清冷的冬日雪松的香味像无数条小鱼,透过手掌与肌肤蚀咬着心脏,微微的酥麻和疼痛感通过神经传达到身体的每一个细枝末节,这种隐忍和蚀心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