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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苦心不负终习武

    楚度已许久未听得如此天籁之声。他悄然望着那位女子,心思复杂,首度感觉这个世界也是美好,然而美好只会侵蚀他之思想,想着周老临终音容,他告诫自己应该舍弃不需之情。

    良久伫立,嫁衣女子略感江风微凉,此时又有一丫鬟模样之人走出,轻轻为女子系了披风,低声劝着什么,嫁衣女子初展眉宇,稍抚丫鬟秀发,携手进屋。

    楚度想着自己满不在乎,心里却是淡淡失落。下了楼亭,却见小鹿如往常一般偷听墙角,诧异的是小鹿泪眼朦胧,梨花带雨,手捧素娟慢慢擦拭。楚度心中一动,上前打趣道:“小鹿姐姐,你也有心上人负了你么?”

    小鹿俏脸一红:“小少爷,你莫要逗我了,不过五岁,你怎懂这——‘幽幽闺怨谁人了解,便是前尘共枕之人’······”戏语方罢,忽觉楚度身份,急忙又道:“姐姐去给你拿好吃的,你莫要和王爷说!”

    楚度笑道:“不说不说,姐姐放心。不知姐姐可识得那位弄萧唱词的姐姐?生得可真好看!”

    小鹿白他一眼:“小孩子懂得什么好看?不过这······秦夫人我确是知晓的。她本姓藺,是这乐府清楼的清倌人,也是可怜之人,与王爷旧识秦祎秦公子是青梅竹马,以前还时常来王府礼拜王爷,王爷还是他们的证亲人呐!可不知为何成亲不过三日,秦公子便失了踪迹,听说是有要事去了京都,事情都过去半年了还没回来,连书信都不曾来过一封,秦夫人整日茶饭不思,成亲之日所穿嫁衣也未离身——‘终日望江盼君文,红装渐宽岁月痕。只恐新欢代旧爱,摘了明月摘星辰’!”

    楚度大乐,心中却打定主意,自向东苑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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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镇西王方自功罢,正擦拭微汗,已有府丁送来拜帖。

    “唔?居然是秦小子!哼,消失半载连封书信也无,白白苦了藺家丫头,如今来拜,不说出个缘由来,看老夫如何治你!”镇西王看罢拜帖,这般如此思虑过后,示意府丁将人带来,不料人还未至,楚度却先一步踱步进来。

    楚度谦恭拱手,打个告礼:“白慎敬请王爷晨安!”镇西王眉头一皱:“嗯?你称······罢了,谁让你乱跑的?你来这儿作甚?本王尚有客须招呼,有什么事完了再议!你先出去!”

    语毕,正要赶楚度出去,那秦公子却到了。

    楚度细看之下,端见一人:

    行尸走肉或许不足,失魂落魄却也溢够。束发不束,整裳不裳,眸子无神,手足腌臜,身如涉水,单鞋拖浆,竟是爬了进来,至镇西王身前,伏地不起,口中呜咽,唇齿不利,其后原本清净地面,顿时污秽。

    镇西王见此情形,顾不得理会楚度,破口便骂:“秦玉安!你这破败玩意儿!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撒泼打滚成何体统!”

    秦祎字玉安。听到王爷怒喝,总算回过神来,口齿也清利起来:“王爷恕罪,玉安求你老人家来啦!”

    镇西王怒极反笑:“求我便是这态度?好你个秦祎玉安,莫名失踪连个招呼也不打,本王大度不理会你便是,只可怜藺丫头所嫁非人,整日在那楼中哀情弄萧,把本王烦的恨不得一枪捅死你!······”

    正欲再骂,忽感口干舌燥,晨武之后还未饮过茶水,正待叫人,已有一盏凉茶递至眼前,却是楚度。镇西王一愣,一瞪,一······倒也未说什么,接过玉盏一口饮罢,茶水一激,炙火渐消。收拾心情,清清嗓子,端起架子:“何故离开?”

    秦祎愈发头低,低到脸近地面,看得镇西王怒火重燃,铁腕一抖,玉盏贴着秦祎耳旁碎裂,吓得秦祎闪躲不及,左脸流血不止,忙直上身捂脸哭诉:“王爷息怒,听祎一禀!新婚洞房,满心欢喜,可进去时候······失了······失了······人道······”

    镇西王疑惑:“胡说八道!你小子尚未成亲之前,眠花宿柳,夜夜青楼!说到这里本王恨不得再给你几个大耳刮子!怎地入洞房就不行了?”

    秦祎急道:“王爷明察,祎所说句句属实!霞儿下······”方见到楚度在一旁,停了片刻才又说道:“霞儿体内有一股极寒之气!以往肌肤之亲与平常无异,可行······事时那般寒气激得我······难以忍受,兴致全无······”

    镇西王更加疑惑:“竟有此事!奇哉怪哉,可有延请大夫看过?”

    秦祎更加急道:“怎么没有!一晚未睡,次日寅时我便急忙敲开PY老神医药铺之门,延请老神医为霞儿诊脉,结果······”

    “结果为何?”镇西王急问道,一旁楚度也竖了耳朵细听。

    “老神医说,霞儿······霞儿乃是万女无一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八字至阴,是天生的玄阴体质,难以人道,即便毅力忍受,也绝无子嗣······”

    镇西王呆了片刻,缓缓说道:“这······”时人以孝布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者说这是谬解,本意绝非如此)。

    镇西王默默不语了。良久才叹道:“原来如此,那你今天来此······不对————”话意一转又问道:“即便这样,你这副烂人模样又如何解释?”

    秦祎这时一敛容裳,跪直抱拳,正色道:“王爷再容祎禀。亲成三日,祎心念俱灰,万般无奈之下,听闻京都杏仁堂周芝礼亦是当朝名医,便去了京都。奈何周神医也无良方,祎正欲离京之时,却遇至爱。不瞒王爷,此女秋娘,乃是京都云韶司辖下沉鹊楼之妍魁,祎与她一见钟情,互诉衷肠之下更觉彼此意投,缠绵半载,祎决意娶她······”

    镇西王闻此,冷笑不止。

    秦祎继续正色道:“王爷莫笑。想必王爷是笑祎行那‘钩清人’之礼吧?私以为,这‘钩清人’属实是铄古绝今的奇礼,炼心以物,化耻为勇,苦志弥坚,暗合天道。孰知竟遇京中强盗,以势欺人,祎不可敌,秋娘怜我,违心屈身,祎······银钱早散,悲愤之下,离京返乡。这些天来,祎知耻后勇,霞儿自是无颜再见,思前想后,赧颜来此求王爷,望王爷念旧日情分,允祎两个无理要求!”

    镇西王依然冷笑道:“哦?你欲求些什么?”

    秦祎双目坚定道:“第一,王爷乃我与霞······藺暖霞之证亲人,我与她今世无分,离去之时未予她书信,但求她之伤心欲绝,恨我负她,求王爷一道手书,将我与她休姻吧!第二,祎虚度光阴二十整载,经历诸般事情,早已意冷心灰,再求王爷一道手令,祎愿常伴军伍,以功赎德!”

    镇西王沉吟道:“休姻手书自是好说,但想进镇西军······”

    话音未落,秦祎牙一咬,脚一跺,心一横,瞬间自独靴中抽出一匕,闭眼落刃,左手半截小指已然分离,豆大汗珠如雨急下,秦祎咬牙切齿,半响方道:“此乃投名志!”

    四下悄无言,唯有地见红。

    镇西王深深一眼,转身便书了一份手令,王印盖罢,叹道:“既有此志,我便依你!去吧!”

    秦祎勉力起身,深深一鞠,毅然离去。

    楚度在一旁心思急转。

    本来今日过来无非是求镇西王允那藺暖霞进府为他与小鹿教习音律,搞好爷孙关系,毕竟镇西王乃藺暖霞之证亲人,有这一层关系在,借藺暖霞夹二人之间,因此徐徐图之,学武之事方有着落之机,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不过,眼前之景不失为一更好契机!

    顷刻之间也有决断,只见楚度做出了骇然之举!他依样往地上一跪,抓起秦祎遗留匕首,幼目圆睁,便往左手小指招呼!为了梦想,拼了!

    镇西王唬了一跳,右手脱袖疾出,一股至刚内劲自掌礴发,瞬间打飞匕首。

    “臭小子找死不成!”镇西王怒喝道,伸手便欲按住楚度。谁知楚度已有应付,以偷学来的枪式“倒回马”,一转,一仰,一蹬,并指代枪,闪过来手,戳其下腹,可惜力不达意,尚未戳中便被镇西王一脚踢飞。

    “噫?”镇西王小惑一息,平静下来,问道:“你干嘛?”

    楚度复跪在地,认真盯着镇西王双眼款款言道:“王爷,我想学武!”

    ······

    良久,镇西王心中触罢,淡淡说道:“随我来吧。”转身进入内书房,楚度起身随行。

    书房内,镇西王隐秘取出一册古书,随意翻开,对楚度问道:“这,便是自家祖传枪诀‘顺逆合’,你,当真要学?”

    “自”念得极重。

    楚度略忖,明白了镇西王意思,跪道:“楚度拜见义父!”

    ······

    镇西王愣住了,复杂的看着楚度:“你······这不合礼法······辈分······乱······好······吧。”

    楚度起身,看着那“顺逆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