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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女子如水》

    身后湍急是流水,身前来人是越烦。

    张继三人并不敢再掉以轻心,这一旁的黑衣少年本就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此时是定不能再将这又出现的女子当作寻常人等,但这动人女子刚刚说的是,你们一起上?是在托大不成?

    三人互相交换眼神,眉目转换之间,但此刻越烦已经动了。

    越烦的路数便是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同时由不得对手选择。在陈述眼中,越烦的身影去势极快,似是转瞬及至三人面前,陈述脑海中下意识浮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甚至未等三人反应过来,越烦便使出了当初一脚踹飞丁途的那一记回身高踢,陈述只见到三人间的一人被一脚踹重了下颌,手中刀刃同时倒飞而出正巧砸入湍急溪水中。

    而被踹中的正是田宗,田宗只觉自己整个下颌都要被粉碎,而带来的不止是疼痛。

    想当初这一脚略有保留的时候尚能一脚踹飞丁途,今日越烦定是全力以赴,田宗整个人像是天上有仙人垂钓,将他高高钓起,钓上觉的不堪入目便随意甩回水中,田宗蒙头坠入水中,流水瞬间淹没了他。

    张继看着被踹飞的田宗,心中来不及再犹豫,一刀斩向越烦高高抬起还未收下的长腿。

    而王岗此刻双目噔的圆滚,因为他在如此相近的距离只看见越烦以单脚支撑的姿态,瞬间扭动自己支撑在地的脚,同步摆动高抬于顶的另一只腿,在张继手中刀刃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成功扭转过身子以膝撞向张继的手腕。

    张继手中刀应声脱手,哐当坠地。

    张继转头看向一旁愣在原地的王岗,而此时越烦倒持之匕首突刺,正中张继之胸膛,张继满脸之震惊,越烦手腕扭动,搅烂了心窝子,缕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双眼血丝暴起对着王岗怒目圆睁,或是不甘,或是恼怒,随即倒地。

    王岗这边在看到张继手中刀刃脱手瞬间,内心生出寒意,这女人一脚踹的田宗半死不活不说,又一脚将张继兵刃卸下,我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不!我会死的!我不想死!王岗见张继下一刻身中匕首,口吐鲜血而怒视自己,吓得一把将手中刀扔下。

    跪倒在地:“女侠!不!大侠!饶我一命!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我家中儿女都在等我回去!”王岗头颅一次次重重磕在泥上,埋进土中。

    越烦并不吃惊,像这样临阵生怯的手下败将她从前遇过不少。

    越烦扯动嘴角:“看得出他好像更想杀你”地上躺着的张继死不瞑目“但就算你动手也会死。”

    越烦擦拭匕首上的鲜血,随后收回腰间,拾起王岗丢在地上的牛尾刀,刀刃上还淌着陈述的血。

    王岗不敢回应,不敢抬头。

    “你方才不是喊着让他给你磕头吗?”越烦转头瞥向在后面观看全程的陈述,王岗听闻抬起头便要调转过去,手脚并用,往陈述那爬去,而越烦趁他调转之时一刀砍过,王岗肩头出现同陈述一般的伤痕,只深不浅。

    王岗吃痛惨叫:“啊!!!”

    随即两手持刀柄,倒插进王岗的脊背,王岗趴倒在地,死亡带来的恐惧,一时不知是血流的更多还是泪流的更多。

    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呼。解决了”越烦轻轻吐出一口气,双手扭动,脸色瞬间调转。

    慢步走回陈述身边:“哼!”但手上立马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药粉,还有包扎伤口的缠带准备为陈述处理肩上的血肉淋漓。

    陈述还有些别扭不知该怎么。

    越烦直接将他身上外穿的黑色布衣扯下:“胳膊不想要了啊!”露出陈述半边光溜溜的身子,身上的肌肉匀称而协调。陈述顿将脖子扭向另外一边,不敢回转。

    “好了,另外一边我也给你脱了,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伤口。”

    “嘿嘿嘿。”没等拒绝便伸手便将另一半也扯下

    “.......”

    陈述缓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最开始有六个,我杀掉两人,但是在追逐途中有一个离去了。”

    越烦漫不经心:“你别说话,我在包扎啊!”

    “可他去通风报信了,此地不宜久留。”

    “哎呀哎呀!你别说话,来了再说。”

    “......”

    陈述扭过脖子,见得越烦将不知名的白色药粉小心的涂抹在自己的肩头,只觉肩上伤口处像是倒进了盐渣子。

    “嘶”疼的面目扭曲。但在片刻之后,疼痛慢慢散下,转而是暖暖的舒适感。

    随后越烦将绷带缓缓地一圈一圈的缠绕在肩头,陈述看着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模样,仿佛与刚才瞬间击溃三人的并非一人。

    月色溶溶,四目偶尔交汇,若是身前倒地的两具尸体此刻能够消失,还是有些温馨,回身又看那两具尸体,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越烦真这么强?

    半刻钟之后,陈述的半边身子已被白色绷带缠绕起。越烦拍拍陈述的手臂:“起来吧”

    陈述起身,越烦搀着陈述未受伤的一侧,两人并肩而走,沿着溪水而下。行出一大段路,此时的流水已然平稳许多。

    陈述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要死了,还是要多谢你。”

    “然后呢?就谢谢啊?”

    “对啊,你救了我一命,还有你的身手真的很厉害。”

    “能不能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越烦不耐烦的说道

    “还有啊,这三个人身手真不怎么样啊,还不如那个......”越烦猛然想起陈述方才正被三人逼得山穷水尽,幸而本大侠出现才得以柳暗花明又一村,立马收声改口:“哎!其实那个想用刀砍我的还挺难缠的!”

    随即越烦安慰道:“没关系的,两个已经很棒了!真的!”

    陈述心中只觉得安慰了不如没有安慰,苦笑着开口:“你一直跟着我吗?”

    “嗯,除了去买了一些干粮还有备了一些药物的时辰,我想是的。”越烦继续说道:“哎,你连身后跟了这么一大帮人都没发现,还想发现我呢?”

    “我接下来要去江州府,你还要跟着我吗?江州府不是景城能比的,路途遥远不说,江州府必定也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陈述又说:“可你为何一定要跟我上刀山下火海呢?你不怕死吗?”

    越烦转头看向陈述:“我怕,我怕你死。”眼神中不带半点虚假。

    陈述哑口无言,平日间的对付丁途的嘴皮子全然失效。

    “好啦,你就别唠叨了,你也甩不掉我,我是大侠!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同样也想做成这件事。”

    陈述沉声:“那你必须答应,遇到死局就弃子,好吗?”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越烦答的漫不经心,心中暗道“什么玩意,我又不下棋。”

    景城在整个江州的最东北端,而江州府同时在整个离国的最东端,与另外的一个大国接壤,景城算的上是整个离国最为偏远的城池之一,理应说在边疆应有重兵把守,但因接壤的大国陌国在几十年前便被离国奉为宗主国,离国年年上贡以求安稳,几十年来不曾断绝,所以也不敢在东疆建什么关卡,设什么军队,恐怕惹怒宗主不悦。而景城处在两国交壤,商贸往来,加上本身耕地还算辽阔,但是景城百姓本应过上的富裕日子,都被那贪官污吏劫走了。

    所以陈述越烦两人只需要往西南方走去,沿着官道自然十分危险,只能走这些山野路子去往江州府,而光靠脚程的话,应要上那么十天半个月,但陈述还想在秋日之前赶回景城,看能否救下丁晃一命,所以路程只能一赶再赶,这也是陈述之所以一祭拜完娘之后就出发的原因。

    大抵到了第二日卯时,赶了一整个前夜的路,还加上之前的那场搏杀,两人也该停下歇歇。

    而恰好在溪水下游,汇入大河处寻到一处年头久远的渔屋,屋前是条随波飘荡的小船,屋子由简易的木板堆砌拼接而成,木板已在风吹日晒下变得陈旧,整个屋子上布满了开裂的痕迹,房顶上还挂着几张破旧的渔网,靠近是一股如何也冲散不掉的浓重鱼腥味。

    两人推开渔屋的小门,映入眼前的一幕,只能说是骇人听闻。

    屋中堆成一摞的死鱼,看腐烂程度没有堆在此处多久,而整个屋内都是死鱼引来的飞虫,蚊虫乱哄哄的挤在小小渔屋。而渔屋的房梁上吊着一人,面朝地,背朝天,双手和双腿背在身后被高高吊起,从手贯穿躯干,知道双脚,整个人被拉伸成一张拉满的弯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