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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难之解

    阙:

    逐鹿天下人人想,春秋争霸战国起,

    谁知其中苦与难,皆是权下苦命人。

    睡梦一瞬间,世间已千年,叶莲娜已昏迷了三个多月迟迟未醒,若是叶莲娜死在了卫国,那卫国将百口难辨,成为众矢之的。

    段精国看着叶神医又皱起了眉头,心中彻底放弃了希望,立马起身准备前往王城,向主上如实禀报,刚要转身出门,听到叶神医口中念道:“魂归去兮久不归,三月三日有执念,心中若见挂念人,方能醒悟入凡尘。”老夫总归是旁人,就看这位小姐能不能解开心结,先开几副安神稳体的药,每日三服,静观其变吧!说完起身与段精国一起出门。

    段精国,字忠勇,段家第六代传人,从小伴读大卫之主宋谦,宋谦继位后,拜大将军、大司马,掌管卫国兵马,是宋谦最赏识倚重之人。

    宋谦,字博雅,自小有怜悯之心,待人宽厚,且有抚天下万民之心,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整顿吏治,推行改革,卫国国力也有了明显变化,只是受不得一个赞字。

    “这次要不是靖国威逼利诱,且不会做这愚蠢之事,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得不做好应付一切危机的准备。”段精国边走边琢磨,一会好与宋谦禀报。

    得之是段精国觐见,宋谦赶忙传召,这几个月来,也一直为此事忧虑,魏王已然知悉是卫国人氏掠静瑶公主之事,要不是与靖国交战,腾不出手来,早就兴师问罪了。

    文华殿属于自己专属之所,一些繁缛礼节也就简化了,段精国躬身行礼后,宋谦让太监赐座,顺势摆了摆手,让太监和宫女都退了下去。

    段精国见只剩与宋谦和贴身老太监三人,捋了捋思路,禀报道:“主上,现在静瑶公主能否醒来,全看天意,这样下去,待魏靖两国停战,魏王定会兴师问罪,那时.....。”

    段精国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一些特别难听的话,是谁都接受不了,况且是一国之君,只是静静的等着宋谦询问。

    宋谦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很有默契的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道:“精国,当下我们是否有一战之力。”

    段精国思量很久,权衡利弊,好几次欲言又止,说不能一战,既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更是对宋谦这几年苦心经营的否定。若是说能战,有点大言不惭,就是拼死一战,卫国国力必然大损,想要再次恢复,没有二十年的光景怕是很难。

    宋谦也看出了段精国之为难,心中不由感叹,“你虽是将才,可总归时间太短了,要是再有十年,我大卫绝不怕任何敌人。”有了盼头,心也定了不少,宋谦也没有逼着段精国去回话,而是说道:“无论能否一战,这一仗我们绝不能打,看看能不能有个两全之策。”

    段精国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思量了很久,当日靖国威逼利诱之时,自己就开始盘算,现在宋谦询问,段精国觉得恰在当时,就想把自己心中的思量全盘托出,说道:“靖国兵马虽骁勇善战,但连年征战,国库必然空虚,兵源也良莠不齐。魏国虽然朝野浮夸之风盛行,但毕竟以文而治,人才济济,国力最是雄厚,加之这几年来,新任国君有意整顿,效果逐渐显现,民心也逐渐挽回......。”

    宋谦听着段精国所言,与自己所想大同小异,插话道:“是啊,靖国对我只有利用之心,绝无倚重之意,而魏不同,只有与我联合,方能与靖相持。”

    段精国闻言,与自己不谋而合,起身下跪道:“我主,英明!”

    宋谦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与魏国相交何其难,叹了口气道:“哎!可我们毕竟掠了魏国静瑶公主,就算我们有意,魏王岂可善罢!早知当日就不该.....。”

    段精国深知宫内外耳目众多,要是过激的话穿到了不该听的人耳朵里,有心人就会有意放大,三人成虎,到时候怕真的难以收场了,便赶紧接话道:“主上,且不可过于忧虑,定会有办法的。”顺势给宋谦递了一个颜色,看了看屋外。

    经段精国提醒,宋谦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有所失态,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问道:“精国可有什么良策?”

    段精国听后,脸上像火烧板炙热,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主上,臣有负圣恩......!”

    宋谦也知段精国已经尽力,也不难为,好似自言自语道:“想我大卫虽有紫金柱,可惜没有架梁梯!”语气中的无奈之情无法掩盖,脑中禁不住又想起了五年前自己途径凉州时与一人相谈时的一幕。

    此人虽貌不惊人,归正的五官,配上有点胖的脸上和不高的身材,总会让人联想到厨子,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一份自然与无为,也正是通过那次谈话,让自己对于治国之道有了全新的认知。

    ”民只可愚之,不可知之,兵只可训之,不可屯之,霸之可顺之,不可求之!“想到此处宋谦不经意间笑了一下。

    段精国也知宋谦之心,这些年来宋谦无数次派人探访寻找,却至今无果,难免让人无尽惋惜。今日之局难在审时度势,洞察人性,寻那一线生机。段精国当然也知道,天下之道即为人道,凡事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必定是得道之人,可遇而不可求。

    段精国越想越觉得无法面对宋谦,跪倒在地痛声道:“主上,微臣不能为主分忧,罪该万死!”

    宋谦也知这是段精国肺腑之言,未曾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会让段精国如此,赶紧上前两步,扶起段精国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精国,都是寡人之错,切莫过于自责。”

    看着宋谦满脸的愧疚之色,段精国深知宋谦是动了真情,也就暂且不与纠结心中愧疚,回想起宋谦曾经讲述那段经历之事,有意提醒宋谦道:“主上,此人是否就天下大势,说过什么?”

    听段精国一说,宋谦仔细想来,“两国相交不在于义而在于利,纵横之术,三分天下皆是此理。”想到此处,顺势结合当前局势,分析道:“现在卫国虽是中立,然当前靖魏相持,北靖强于兵马能征善战,而魏善于理朝治国,国力充盈,长期看魏必胜,但眼下却是最需要卫国施以援手,加上大将一颗人头,换来十年卧薪尝胆之机,精国你觉得是否可行?”

    段精国听之此处,亦喜亦忧,听宋谦询问,躬身回道:“围魏救赵,若是我们出兵攻玉门关,靖国必然首尾不得两顾,但若靖国回身,先于我作战,而魏国隔岸观火,只怕到时靖军雷霆一击,也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况且高将军乃是我大卫有功之臣,这样只怕杀了忠良而离了我大卫君臣之心。”

    宋谦闻言,也知段精国所言非虚,但谋必有利弊,与虎谋皮跟与狼共舞,现在只能选其一。宋谦在赌,不过如何让高见离情愿赴死,为国背负千年骂名,将内患消除至极低,才是极难之事,思量许久说道:“高将军乃我大卫有功之臣,必深明大义,你也知道靖国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大魏谋定后动,旨图天下,这几年来我们大卫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难道我宋氏江山就要断绝于我手吗?”说到此处,心中的不敢与不奋已经无法克制,吱吱的咬牙声清晰可辨。

    段精国怎能不知那种彻底的悲凉,心中更是自责于自己的无能,加之与宋谦的兄弟之情,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说道:“主上,心纳百川,宽心往厚,苍天定不负主上,治国安民之圣心。”

    宋谦听闻好像相通了什么,怪异的哈哈大笑几声,转身对段精国道:“精国,宣高将军进宫,不能让你担了这份人情。”

    段精国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再一次痛声道:“主上......!”

    宋谦却也决绝,起身打断段精国说道:“好了精国,让高将军来见我,跪安吧!”说完有些不忍心看段精国如此痛彻心扉,紧赶几步回了内厅。

    段精国跪安后,骑马出了王城,径直走向高府,路上熟人问候,也是一言不发。

    高见离见大将军亲自登门拜访,赶忙跑出门外迎接。段精国飞身下马,暗用内劲,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下,瞬时到了高见离身边,扶起刚要下跪的高见离,说道:“将军,这一跪段某万万受不起,都是我负了将军。”

    高见离好像早已知晓一般,平静道:“高某诚心之举,将军不必过于自责。”

    看着高见离如此,段精国更觉得是自己之过,自责道:“将军高义,若将军有什么不测,我必护得将军家人周全。”

    高见离以慰段精国愧疚之心,却也不推辞,拱手道:“多谢大将军!”

    段精国与高见离数十年的袍戈之义,哪能如此简单割舍,但主上召见,却也不能过于耽搁,段精国宣旨道:“高见离听旨,宣高见离即可进宫觐见。”

    高见离跪下接过旨后,站起身来,对不远处的管家说道:“去牵马过来,我即刻进宫。”

    段精国本想把刚才与宋谦商议之事,透露一二,但自小受君臣之道熏陶,把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不一会,马斯把马牵了过来,段精国上前接了过来,他要为高见离牵马坠镫。高见离见状,赶忙阻拦道:“大将军,万不可如此,莫将承受不起!”

    段精国未做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呵声道:“这是军令!”高见离不再多言,翻身上马。

    就这样两人一马缓步前行,但总归是到了午门,高见离下马告别后,毫不犹豫的走进了王城,走向了死亡。而段精国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高见离的背影慢慢消失后,依旧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