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七分成
一夜无事。
临近卯时，常笙便早早醒了过来。晚睡早起，从前世带来的习惯。不过因为练功的关系，倒也不觉困顿，反而精神抖擞。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四人，说起来，苏冉昨夜离开了挺长时间才回来，身上还带点香气。
不愧是有钱人家，出个恭都用香粉。
掀帘而出，车夫还没醒。倒是苏冉带来的那个书童，天才刚亮，就已经生火，准备餐食。微风忽起，一丝淡而熟识的香气随风飘来。常笙微愣，心道：“连书童也用，他不会是有洁癖吧？我们同睡车厢，那他岂不是一直忍着？”略微回想，又予以否定，“他好像没有强忍不适，用香粉……大概是他们家的规矩吧。”
清秀书童见有人出来，忙起身行礼，“常公子早安，饭食马上就好，请您稍等。”常笙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拘谨，坐坐坐。”书童应了一声，远远挨着凳子边缘坐下。
常笙知道下人们所要遵循的规矩在他们心中如同断头刀，何况书童又不是自家的，他无权命令别人听自己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常笙从车厢后边的木箱里拿出洗漱牙具回来，边刷牙边随口问。
书童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回公子的话，小的三九。”
“二十七。”常笙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微微点头，接着刷牙。这牙膏是他用十几种草药调配的，闻起来有草木清香，只是入口苦味深沉，跟咀嚼黄连一样。苦味过重，人会本能的产生呕吐反应，一般人受不了这股苦味。
椰子没了，那就另找材料制作，常笙又不是只会一种牙膏的制作方法跟配方。不过毫无疑问，最好用的肯定是椰子。其他办法，都需要经过更复杂的工序，进行提炼调配。他所用的牙膏，目前还在想办法，在保证作用的同时减轻苦味，至少要达到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目前，库剌邦国跟周昇阳两方都没有动作，包括那名山贼也没动静。常笙与周昇阳有约，自然是想尽快解决牙膏的问题，他可不想让周昇阳以此为借口。得寸进尺还好，就怕人家给他穿小鞋，不让利一半以上，肯定不会罢休。
官不贪财就有鬼了，顶多就是少点。不上下打点，谁给你卖命，谁给你办事？上下不通气，奏疏请求划拨赈灾银粮，上头故意压着。到时候再颠倒是非，你不死谁死？你不收礼送礼，又不是执掌一方，不搞你搞谁？
想要做生意，肯定是免不了要和当官的打交道。在常笙原本的预期之内，是让利三成。毕竟想要顺利开办，不稳住县官，三天两头找麻烦，肯定是没法做生意。若非陈立信，他还真只能这么做，只能说运气好。
主动示好与被迫示好，无疑是前者容易叫人得寸进尺。而被迫示好，则是让人觉得已经处理底线，再进一步会逼得狗急跳墙，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没了。当利润足够多，就会考虑鸡生蛋，蛋生鸡，而不是杀鸡取卵。
常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陈立信也是童生，他应该是知道开考时间的，他怎么没来通知自己？转念一想，似乎全天下学子都知道开考时间，唯独他不知道。
当时苏冉四人得知他不知道初考时间的时候，也是一副惊讶的神情。加上亲爹还是廪生，这么一想，陈立信没来通知他，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嗯……怪不了别人，毕竟这是常识。
常笙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对此也只是稍有不满就翻篇了。他从苏冉等人口中得知，初考分三题，各考一个半时辰，一天内结束。试题一为默经，也就是背书，考的是知识储备量，范围在常学的百余本书内，足足二十篇。二为史论，关于历史上的人事物的探讨性论文，抒发己见。三为策论，通常与民生相关。
三者当中，常笙最不担心的就是默书。策论倒也还好，长篇大论什么的，他自己就算不会写，也能从前人留下的文章古籍里摘词抄句。最麻烦的就是史论，他倒不是不知道不会写，而是不知道怎么写才能让所有阅卷人满意。只要是人，思想就会偏左。除非文章精彩的无与伦比，否则便沦为下等。
常笙脑海里突的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种处世态度，不偏不倚，折中调和，是为——中庸之道。想要批判他人所不容，又能完整的说出自己的主张与观念，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也难怪会刷下去近一半的考生。
要么惊才绝艳，要么投机取巧，要么折中迂回，余下随后排高低。常笙算是明白为何当官的心思总那么重，敢情都是从这来的，这考的何止是文采……
“常兄起的甚早，可是昨夜不曾睡好？”正想着事，听到有人向他打招呼，于是转头看去，见是蓝衫青年陆清川，微微笑道：“我习惯早起，陆兄才是没睡好，不妨用过米粥再睡一会。”
陆清川摆手，“我也是习惯早起。”向马车望了望，揉了揉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常兄昨夜可听得异响？”
“异响？”常笙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并未听到。陆兄为何这般问？”若说有，也只苏冉上下马车，但轻手轻脚的，软榻踩着又没声，并不会有多大声音。
陆清川道：“我自小听力过人，也因此觉轻易醒。应该是没有听错，像是脚步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我们这里。”
常笙心中一动，他想起昨晚撞见的两个人，不由问道：“后来呢？”
陆清川皱眉道：“我记得一人登上马车，一人在外面，可我起身看时，并未看到外人。只当是梦，便又睡下。但是仔细想想，未免有些过于真实。”
听到这话，常笙觉得陆清川所听到的声音，应该是苏冉，前后都能对得上，也是陆清川没看到第六个人在车上的原因。至于另一人，应该是三九，他身为苏冉的书童，不上马车，照顾苏冉的饮食起居是他的工作。
常笙明白其中原由，却是不说，毕竟这属于私事。转而宽慰道：“陆兄应是初考在即，紧张所致。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言之有理。”陆清川赞同的点点头，“我确实是紧张，大致是梦，否则又怎么说得通有人上了马车，却没有看到人。”如此自我解释，神色也是缓和不少。
高忠山三人先后醒来，简易洗漱后，便与常笙二人共同用餐。常笙四人沾了苏冉的光，才能吃上热粥，要不都是以干粮清水对付。常笙取出酥饼，配着热粥。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咬一口饼，喝一口粥，俱觉美味非常。就可惜不是热饼，否则肯定会更加美味。
常笙分给三九跟车夫几块饼，要是不够，就再拿。
苏冉家中经商，自身也有经商天赋，立即就察觉到这是商机，于是开口询问：“请问常兄，做这饼，成本多少？”
常笙道：“素百文，果一百三十文，肉二百文。”此话一出，全场皆惊，三九与车夫更是吓得差点把饼掉地上。这小小的一块饼，竟然这么贵。这还只是成本，要是加上工钱，这还不得翻一倍上去！
就算家中经商，但苏冉也吃过这么贵的饼。
常笙见他们这般惊讶的神情，心知他们肯定是误会了。就在他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苏冉却是深躬长揖，道：“请常兄忍痛割爱，将配方卖于我，事后分成，您七我三。”
听到这话，常笙微微蹙眉。倒不是他不愿卖，而是这做法挺费时间，还需要掌控火候跟时间，想要大量制作售卖，不论是小作坊还是大工坊，投入的成本都很高。因为成本低的关系，所以投入与收入不一定成正比。
走个人化，还能薄利多销。走商业化，除非是能一次性大批量生产，赚是能赚，但是不多，一般人撑不住。
大量生产的话……做烤箱？没有隔热材料的话，会炸，而且有安全隐患……弄个大锅？一次几十个。火候不能维持……弄蜂窝煤？
苏冉见常笙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是不答应，略一迟疑，便做出让步的决定，“二八分！我二，你八！”
刚想完怎么解决大量生产的办法，就听到苏冉的话，常笙淡然一笑，道：“苏兄阔气，我拱手相送，不收分毫。”他要真投身食品市场，还真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例如烧烤这类，与酒水作伴，想不赚钱都难。
苏冉听闻这话，却是连连摇头，“在商言商，苏某断然不能白占常兄便宜。否则我苏家，还有何颜面经商，岂不是为人笑话？”
常笙笑道：“这分成，我看三七便好，我三，你七。”不让苏冉开口，接着说道：“我同苏兄一般，不是占人便宜之辈。苏兄若是不答应，那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但是这未免也……”
“我只提供技术，又不投入资金，不参与运营管理，拿这三成，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
苏冉几番斟酌，确定利害关系，终是同意了常笙的提议。
临近卯时，常笙便早早醒了过来。晚睡早起，从前世带来的习惯。不过因为练功的关系，倒也不觉困顿，反而精神抖擞。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四人，说起来，苏冉昨夜离开了挺长时间才回来，身上还带点香气。
不愧是有钱人家，出个恭都用香粉。
掀帘而出，车夫还没醒。倒是苏冉带来的那个书童，天才刚亮，就已经生火，准备餐食。微风忽起，一丝淡而熟识的香气随风飘来。常笙微愣，心道：“连书童也用，他不会是有洁癖吧？我们同睡车厢，那他岂不是一直忍着？”略微回想，又予以否定，“他好像没有强忍不适，用香粉……大概是他们家的规矩吧。”
清秀书童见有人出来，忙起身行礼，“常公子早安，饭食马上就好，请您稍等。”常笙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拘谨，坐坐坐。”书童应了一声，远远挨着凳子边缘坐下。
常笙知道下人们所要遵循的规矩在他们心中如同断头刀，何况书童又不是自家的，他无权命令别人听自己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常笙从车厢后边的木箱里拿出洗漱牙具回来，边刷牙边随口问。
书童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回公子的话，小的三九。”
“二十七。”常笙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微微点头，接着刷牙。这牙膏是他用十几种草药调配的，闻起来有草木清香，只是入口苦味深沉，跟咀嚼黄连一样。苦味过重，人会本能的产生呕吐反应，一般人受不了这股苦味。
椰子没了，那就另找材料制作，常笙又不是只会一种牙膏的制作方法跟配方。不过毫无疑问，最好用的肯定是椰子。其他办法，都需要经过更复杂的工序，进行提炼调配。他所用的牙膏，目前还在想办法，在保证作用的同时减轻苦味，至少要达到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目前，库剌邦国跟周昇阳两方都没有动作，包括那名山贼也没动静。常笙与周昇阳有约，自然是想尽快解决牙膏的问题，他可不想让周昇阳以此为借口。得寸进尺还好，就怕人家给他穿小鞋，不让利一半以上，肯定不会罢休。
官不贪财就有鬼了，顶多就是少点。不上下打点，谁给你卖命，谁给你办事？上下不通气，奏疏请求划拨赈灾银粮，上头故意压着。到时候再颠倒是非，你不死谁死？你不收礼送礼，又不是执掌一方，不搞你搞谁？
想要做生意，肯定是免不了要和当官的打交道。在常笙原本的预期之内，是让利三成。毕竟想要顺利开办，不稳住县官，三天两头找麻烦，肯定是没法做生意。若非陈立信，他还真只能这么做，只能说运气好。
主动示好与被迫示好，无疑是前者容易叫人得寸进尺。而被迫示好，则是让人觉得已经处理底线，再进一步会逼得狗急跳墙，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没了。当利润足够多，就会考虑鸡生蛋，蛋生鸡，而不是杀鸡取卵。
常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陈立信也是童生，他应该是知道开考时间的，他怎么没来通知自己？转念一想，似乎全天下学子都知道开考时间，唯独他不知道。
当时苏冉四人得知他不知道初考时间的时候，也是一副惊讶的神情。加上亲爹还是廪生，这么一想，陈立信没来通知他，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嗯……怪不了别人，毕竟这是常识。
常笙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对此也只是稍有不满就翻篇了。他从苏冉等人口中得知，初考分三题，各考一个半时辰，一天内结束。试题一为默经，也就是背书，考的是知识储备量，范围在常学的百余本书内，足足二十篇。二为史论，关于历史上的人事物的探讨性论文，抒发己见。三为策论，通常与民生相关。
三者当中，常笙最不担心的就是默书。策论倒也还好，长篇大论什么的，他自己就算不会写，也能从前人留下的文章古籍里摘词抄句。最麻烦的就是史论，他倒不是不知道不会写，而是不知道怎么写才能让所有阅卷人满意。只要是人，思想就会偏左。除非文章精彩的无与伦比，否则便沦为下等。
常笙脑海里突的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种处世态度，不偏不倚，折中调和，是为——中庸之道。想要批判他人所不容，又能完整的说出自己的主张与观念，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也难怪会刷下去近一半的考生。
要么惊才绝艳，要么投机取巧，要么折中迂回，余下随后排高低。常笙算是明白为何当官的心思总那么重，敢情都是从这来的，这考的何止是文采……
“常兄起的甚早，可是昨夜不曾睡好？”正想着事，听到有人向他打招呼，于是转头看去，见是蓝衫青年陆清川，微微笑道：“我习惯早起，陆兄才是没睡好，不妨用过米粥再睡一会。”
陆清川摆手，“我也是习惯早起。”向马车望了望，揉了揉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常兄昨夜可听得异响？”
“异响？”常笙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并未听到。陆兄为何这般问？”若说有，也只苏冉上下马车，但轻手轻脚的，软榻踩着又没声，并不会有多大声音。
陆清川道：“我自小听力过人，也因此觉轻易醒。应该是没有听错，像是脚步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我们这里。”
常笙心中一动，他想起昨晚撞见的两个人，不由问道：“后来呢？”
陆清川皱眉道：“我记得一人登上马车，一人在外面，可我起身看时，并未看到外人。只当是梦，便又睡下。但是仔细想想，未免有些过于真实。”
听到这话，常笙觉得陆清川所听到的声音，应该是苏冉，前后都能对得上，也是陆清川没看到第六个人在车上的原因。至于另一人，应该是三九，他身为苏冉的书童，不上马车，照顾苏冉的饮食起居是他的工作。
常笙明白其中原由，却是不说，毕竟这属于私事。转而宽慰道：“陆兄应是初考在即，紧张所致。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言之有理。”陆清川赞同的点点头，“我确实是紧张，大致是梦，否则又怎么说得通有人上了马车，却没有看到人。”如此自我解释，神色也是缓和不少。
高忠山三人先后醒来，简易洗漱后，便与常笙二人共同用餐。常笙四人沾了苏冉的光，才能吃上热粥，要不都是以干粮清水对付。常笙取出酥饼，配着热粥。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咬一口饼，喝一口粥，俱觉美味非常。就可惜不是热饼，否则肯定会更加美味。
常笙分给三九跟车夫几块饼，要是不够，就再拿。
苏冉家中经商，自身也有经商天赋，立即就察觉到这是商机，于是开口询问：“请问常兄，做这饼，成本多少？”
常笙道：“素百文，果一百三十文，肉二百文。”此话一出，全场皆惊，三九与车夫更是吓得差点把饼掉地上。这小小的一块饼，竟然这么贵。这还只是成本，要是加上工钱，这还不得翻一倍上去！
就算家中经商，但苏冉也吃过这么贵的饼。
常笙见他们这般惊讶的神情，心知他们肯定是误会了。就在他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苏冉却是深躬长揖，道：“请常兄忍痛割爱，将配方卖于我，事后分成，您七我三。”
听到这话，常笙微微蹙眉。倒不是他不愿卖，而是这做法挺费时间，还需要掌控火候跟时间，想要大量制作售卖，不论是小作坊还是大工坊，投入的成本都很高。因为成本低的关系，所以投入与收入不一定成正比。
走个人化，还能薄利多销。走商业化，除非是能一次性大批量生产，赚是能赚，但是不多，一般人撑不住。
大量生产的话……做烤箱？没有隔热材料的话，会炸，而且有安全隐患……弄个大锅？一次几十个。火候不能维持……弄蜂窝煤？
苏冉见常笙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是不答应，略一迟疑，便做出让步的决定，“二八分！我二，你八！”
刚想完怎么解决大量生产的办法，就听到苏冉的话，常笙淡然一笑，道：“苏兄阔气，我拱手相送，不收分毫。”他要真投身食品市场，还真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例如烧烤这类，与酒水作伴，想不赚钱都难。
苏冉听闻这话，却是连连摇头，“在商言商，苏某断然不能白占常兄便宜。否则我苏家，还有何颜面经商，岂不是为人笑话？”
常笙笑道：“这分成，我看三七便好，我三，你七。”不让苏冉开口，接着说道：“我同苏兄一般，不是占人便宜之辈。苏兄若是不答应，那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但是这未免也……”
“我只提供技术，又不投入资金，不参与运营管理，拿这三成，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
苏冉几番斟酌，确定利害关系，终是同意了常笙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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