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吠陀起源（二）
刚进山洞没几步，因陀罗便后悔了。他想自己大概是鬼迷心窍，不然怎么就迷糊地跟了进来。
他对山况可谓了如指掌，却不记得半山腰有这么一个洞穴。在野外，这种避风挡雨的山洞是某些动物的首选居所。
因陀罗回头望向山洞入口，庆幸成年棕熊挤不进来。
山洞狭长，往里一段距离没了阳光便极黑，因陀罗只能摸着石壁缓慢前进。反观伐楼拿一路直行，完全不在乎看不看得见，很快就把因陀罗甩在身后。
“伐楼拿？伐楼拿？你等等我。”
两眼一抹黑，因陀罗举步维艰，不知道这样摸索了多久，他眼前才隐约出现一丝光亮。
因陀罗停在原地，鼻尖微动，意识到些许古怪。他越往里，周围空气好像越湿润，甚至有几分苔藓的气味。
他用手在边上石壁大范围地刮了两下，果然摸到了熟悉的柔软触感。
因陀罗心里一动，猜测这洞穴可能通往山的另一端。于是他往手背吐了一口唾沫，静静感受着变化。
若有若无的凉意从手背传来，同时还有因陀罗的舒气声响起。这是难得的好兆头，意味着洞穴里有风，不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因陀罗也不再拘谨，大步向更深处出进发。有着那丝丝光亮引路，因陀罗前进的速度快上许多。又是一段路途绕过弯后，那丝丝光亮陡然变明，眼前所见令因陀罗惊讶的定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揉搓着眼睛。
视野中的场景并没有因为他重新睁眼而变化。他没想到在山的内部竟然还存在一个这么大的岩洞空间，广阔安静，水草丰美，犹如仙境。
因陀罗的心第一眼便被洞穴中央的池塘俘获。在一圈高低相连的石块中，池水湛蓝到足以用梦幻形容。在空中荧光的照耀下，整个地方显得空灵而不真实。
洞穴周围满是繁茂巨大的植物，将池水环绕其中。它们沿着岩壁生长，演化出枝条在空中相互交缠，那些荧光正是它们结出的果实。
因陀罗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像是藤蔓，又有几分树的特征，似乎是在这奇特池水滋养下变异的全新品种。
而先前消失的伐楼拿此刻正跪在池水的围边上，方才茂密的植物挡住了他的身形，以致于因陀罗开始没有发现。前者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掬起一捧水，而后仰头往天上洒去。
目睹这一幕，因陀罗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少离谱。那根本不是水，而是另外某种无色的物质。在伐楼拿脱手的一瞬间，那“水”没有四散掉落在地上，反而在空中化为一缕缕透明丝带旖旎飘开，又在短暂后泛起五颜六色的光晕，让人恍若黄昏时分的晚霞。
那种光艳丽而又断断续续，随着丝带飘远而又暗淡下来。初见时像极了流苏，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因陀罗先前在岩洞隧洞内看到的丝丝光亮。
有一缕光带恰好落在因陀罗的身前，他伸出手接，那东西却像雪一样融化在了手心，难觅踪迹。
因陀罗惊奇的同时难掩欢喜，抬头便看见伐楼拿远远望着自己，依然面无表情。
“因陀罗，我已经向你分享了这个世界最神奇的秘密。”
他痴痴地望着那塘水池底部的一道裂纹，仿佛里面有着另外清晰可见的天地。
“回去吧，你该成为他们的英雄。”
因陀罗不解，刚想再问，忽而那些植物的藤蔓动了起来，伴着令人牙酸的声响伸向半空，竟是如掠夺者一样开始争抢空中剩余的丝带。顿时沙土漫天，细小的岩石碎块不断从头顶掉落，显然是洞穴支撑不住这样的折腾，摇摇欲坠，几近要塌下来。
......
“荒唐。”纵使是见多识广的蓝弈珏此刻也不免骂上两句。
说是骂，倒也不如说是感慨，他自然是清楚透明丝带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是在特殊高压情况下才会形成的类固态灵质，也可以看作是浓度极高的压缩灵力。
一般来说，进化者吸收的灵气，是灵质挥发后与空气形成的混合物。以这种方式吸收灵力效率虽低下，却是最安全稳定的。但灵气本就是过分稀释后的产物，这也导致了非进化者根本察觉不到其存在。
而灵质与压缩灵力又恰恰相反。因为其浓度过高，危险程度极大，根本不是人体所能接受的，故进化者会本能的抗拒。就算是他和伐由也不敢直接吸收纳用。而常人不懂其中利害，加上与灵力天生契合，只会甘之如饴。
“你知道那是什么吧？”伐由问道。
蓝弈珏沉着脸，面色难看地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灵脉之眼。”
灵脉之眼只是个称呼，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世界之创，是沟通现实空间与蓝星内核亚空间的通道。
这些通道本不该存在，蓝星内核的亚空间是一片荒芜，本就是与现实空间完全隔绝的两个世界。但两亿年前的浩劫改变了一切，那场封印几乎断了蓝星生命的至高路，也将超过九成的灵气随三块原始大陆沉入亚空间。如此庞大的能量自此使亚空间充满了不稳定性，这些通道就是封印旧化后破碎形成的缺口。
灵脉之眼不管在何时都是棘手的麻烦。于人，如此强大的能量涌入体内已经不是拔苗助长的问题了，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当场暴毙。侥幸活下来的，要么走火入魔，要么就是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
于其他生灵，灵质会导致其基因突变，灵智开启，催生灵力污染产生异种。
蓝弈珏突然想起了息印神话里著名的搅拌乳海的典故。
相传天神与阿修罗们为求不死甘露合作搅拌乳海，最后又因贪婪互相对立，促成了两方的争斗大战。
这个颇具神话色彩的故事用现在的角度看，两方人争抢的乳海无非就是灵脉之眼。按故事的走向，天神最终还是喝下了不死甘露，这或许就是息印诸神的力量来源。
不止是息印，世界各地神话中大多都有类似灵脉之眼的记录。据此可以得知，早在六千年前，蓝星的灵核封印便已有过一次大规模的破裂。而灵脉之眼的泛滥，也是导致了神代覆灭的原因之一。
“因陀罗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伐楼拿从山洞里拉了出来。等他们跑出洞口，半座山都塌成了废墟。”
“这是好事。”
“是，这确实算是好事。”伐由不否认这一点，“回去以后，伐楼拿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可因陀罗却始终忘不了那一天的遭遇，在无数个日夜里，他都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灵脉之眼只会带来灾难。哪怕是动物，植物，都会被过量的灵气污染成异种。埋在山下不见天日，也算是一种处理方式。”
“蓝，有时候你弃之以鼻的东西，却是他人的救命稻草。”
伐由幽幽地叹了口气：“灵脉之眼确实被山土掩埋，但泄露出来的灵力还是污染了附近的动物。在这场冒险几个月后，村子逐渐遭到许多妖怪袭击。它们有的是长着两个头的狼，有的是翅膀比人还大的蛇雕。一开始凭借着武器与房屋，村民还能击退它们，甚至是主动出击。可当弗栗多出现后，战局便注定一边倒。”
蓝弈珏知道弗栗多的恶名。息印最古老的诗歌集《梨俱吠陀本集》说它外形似蛇，生活在黑暗的水中，凶狠且狡诈，拥有操纵雷电和冰雹的能力，还能借助烟雾布下迷阵。
若是根据现在人类联合进化署的分级标准，弗栗多是标准的传说级异种。
蓝弈珏讲道：“神话里说弗栗多有九十九个儿子在九十九座城里，因陀罗全部杀掉了？”
他不是不信风暴之王的实力，只是息印神话中动不动就是九十九个儿子，几千几万年的，多少让人好奇现实如何。
伐由哑然失笑：“哪有这么多，况且弗栗多只是一头蛇妖，为什么会有儿子和城池？”
蓝弈珏耸肩不语，意思是你们自己书里这么写的。
“不过光凭那时的因陀罗，还远不是弗栗多的对手。我们在妖怪的进攻下，损失惨重，不得不准备向南逃亡。那些畜生极为可恨，它们知道我们没有反抗的手段，每次只杀十几人便撤去，反复拿我们取乐。也就是在这时，因陀罗向大祭司阿底提提议，他要带人去灵脉之眼。
因陀罗接触过灵脉之眼，这让他成为当时城中最强大的勇士。但伐楼拿不同意，他私下里找到因陀罗不断告诉他太危险了，可因陀罗那时只想杀掉弗栗多，根本听不进去。伐楼拿最后以山已塌只有他能找到灵脉之眼为条件，说服因陀罗只带三人去灵脉之眼。”
蓝弈珏顿了一下：“可最后你们有三十三天神，我还没算三主神。”
伐由一时语塞，过会儿才迟迟解释道：“因陀罗没有遵守和伐楼拿的约定。第二次去往灵脉之眼让他拥有控制雷霆的权柄。而杀了弗栗多后众人拥他为首，他的野心欲望都到达了顶峰。在新的妖魔出现后，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出手，而是带新的人去灵脉之眼，以完善他自己的天庭。这段时间里，一切形象者陀湿多为他专门打造的武器金刚杵也完成。自此手执雷杵的因陀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保护了无数城市，因此被称为世界大王。”
蓝弈珏越听越皱眉，按伐由这么说，后面无非是出现更强大的妖魔，再由三大神出场，完成地位交接，就像神话里的那样。
可这太顺利了一点不是吗？
蓝弈珏不是坏心眼，只是因果因果，有果就得有因。六千年前世界范围内的灾难绝非如此简单，不然也不会牵扯到星神。伐由更不会说出梵域是星神给他们准备的囚笼这种话。
这个故事的确能解释很多神话美化的地方，但解释不了最重要的一点。
诸神的消失。
“很顺利对吧。”伐由当然知道少年在想什么，“你还记得，伐楼拿曾劝过因陀罗什么吗？”
一语中的，蓝弈珏立马反应过来。
“拥有权柄的人太多，内讧了？伐楼拿和因陀罗的争权？”
他这话是有依据的，并非空穴来风。
神话中说因陀罗和伐楼拿曾争夺氏族的统治地位，后者失败后不仅失去了领导权，神格上还从天空，雨水及天海之神，黑夜的支配者降为了单纯的水神。
伐楼拿无疑对神秘世界了解的更多，他引导了因陀罗成为进化者，却没有控制住局面。
“比这更糟糕。他们迷失了。”
“迷失？”蓝弈珏不解其意。
“息印众神本身没有修炼多久，境界的攀升全靠灵脉之眼灵质的堆砌。论对权柄的掌握，他们远不如你。而没有锚定，他们注定成为不了至高，甚至到不了真正的圣恒境。试想一下，如果你本身就是靠灵脉之眼进步到这个程度，却发觉自己始终迈不出那一步，你会怎么想？”
蓝弈珏了然：“我会认为是灵脉之眼的汲取不够。”
“没错。在长久的停滞后，天神们纷纷认为自己饮用的不死甘露太少，要求因陀罗再开灵脉之眼。可当时的因陀罗正忙对外开拓，拥有决定权的人是婆罗贺摩，也叫梵天。梵天是唯一一位浸泡过三次灵脉之眼的人，所以他拥有诸神中最强的权柄之一，那便是创造。作为后期诸神中最强的一位，梵天也在苦苦追求突破的办法。他同意了天神们的请求，亲自带人将整个灵脉之眼掘开，进行了比以往三次规模都大的涅槃。就是这第四次浸泡，导致梵天本就不正常的神智，彻底陷入了扭曲中。”
这位行走讲到这里，不由地低下头露出惋惜的神色：“他也是第一位迷失的神灵。”
伐由的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时隔六千年，他还记得婆罗贺摩疯狂的样子。有三位天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死在了他的手下，其他人一拥而上，这才把他堪堪制服。
届时的息印诸神不会想到，梵天的迷失只是一个开始。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天神们羞于启齿迷失的同伴，却也无法向民众掩埋他们的存在，只能将他们用另一种方式称呼。
天神们的影子，阿修罗。
他对山况可谓了如指掌，却不记得半山腰有这么一个洞穴。在野外，这种避风挡雨的山洞是某些动物的首选居所。
因陀罗回头望向山洞入口，庆幸成年棕熊挤不进来。
山洞狭长，往里一段距离没了阳光便极黑，因陀罗只能摸着石壁缓慢前进。反观伐楼拿一路直行，完全不在乎看不看得见，很快就把因陀罗甩在身后。
“伐楼拿？伐楼拿？你等等我。”
两眼一抹黑，因陀罗举步维艰，不知道这样摸索了多久，他眼前才隐约出现一丝光亮。
因陀罗停在原地，鼻尖微动，意识到些许古怪。他越往里，周围空气好像越湿润，甚至有几分苔藓的气味。
他用手在边上石壁大范围地刮了两下，果然摸到了熟悉的柔软触感。
因陀罗心里一动，猜测这洞穴可能通往山的另一端。于是他往手背吐了一口唾沫，静静感受着变化。
若有若无的凉意从手背传来，同时还有因陀罗的舒气声响起。这是难得的好兆头，意味着洞穴里有风，不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因陀罗也不再拘谨，大步向更深处出进发。有着那丝丝光亮引路，因陀罗前进的速度快上许多。又是一段路途绕过弯后，那丝丝光亮陡然变明，眼前所见令因陀罗惊讶的定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揉搓着眼睛。
视野中的场景并没有因为他重新睁眼而变化。他没想到在山的内部竟然还存在一个这么大的岩洞空间，广阔安静，水草丰美，犹如仙境。
因陀罗的心第一眼便被洞穴中央的池塘俘获。在一圈高低相连的石块中，池水湛蓝到足以用梦幻形容。在空中荧光的照耀下，整个地方显得空灵而不真实。
洞穴周围满是繁茂巨大的植物，将池水环绕其中。它们沿着岩壁生长，演化出枝条在空中相互交缠，那些荧光正是它们结出的果实。
因陀罗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像是藤蔓，又有几分树的特征，似乎是在这奇特池水滋养下变异的全新品种。
而先前消失的伐楼拿此刻正跪在池水的围边上，方才茂密的植物挡住了他的身形，以致于因陀罗开始没有发现。前者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掬起一捧水，而后仰头往天上洒去。
目睹这一幕，因陀罗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少离谱。那根本不是水，而是另外某种无色的物质。在伐楼拿脱手的一瞬间，那“水”没有四散掉落在地上，反而在空中化为一缕缕透明丝带旖旎飘开，又在短暂后泛起五颜六色的光晕，让人恍若黄昏时分的晚霞。
那种光艳丽而又断断续续，随着丝带飘远而又暗淡下来。初见时像极了流苏，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因陀罗先前在岩洞隧洞内看到的丝丝光亮。
有一缕光带恰好落在因陀罗的身前，他伸出手接，那东西却像雪一样融化在了手心，难觅踪迹。
因陀罗惊奇的同时难掩欢喜，抬头便看见伐楼拿远远望着自己，依然面无表情。
“因陀罗，我已经向你分享了这个世界最神奇的秘密。”
他痴痴地望着那塘水池底部的一道裂纹，仿佛里面有着另外清晰可见的天地。
“回去吧，你该成为他们的英雄。”
因陀罗不解，刚想再问，忽而那些植物的藤蔓动了起来，伴着令人牙酸的声响伸向半空，竟是如掠夺者一样开始争抢空中剩余的丝带。顿时沙土漫天，细小的岩石碎块不断从头顶掉落，显然是洞穴支撑不住这样的折腾，摇摇欲坠，几近要塌下来。
......
“荒唐。”纵使是见多识广的蓝弈珏此刻也不免骂上两句。
说是骂，倒也不如说是感慨，他自然是清楚透明丝带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是在特殊高压情况下才会形成的类固态灵质，也可以看作是浓度极高的压缩灵力。
一般来说，进化者吸收的灵气，是灵质挥发后与空气形成的混合物。以这种方式吸收灵力效率虽低下，却是最安全稳定的。但灵气本就是过分稀释后的产物，这也导致了非进化者根本察觉不到其存在。
而灵质与压缩灵力又恰恰相反。因为其浓度过高，危险程度极大，根本不是人体所能接受的，故进化者会本能的抗拒。就算是他和伐由也不敢直接吸收纳用。而常人不懂其中利害，加上与灵力天生契合，只会甘之如饴。
“你知道那是什么吧？”伐由问道。
蓝弈珏沉着脸，面色难看地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灵脉之眼。”
灵脉之眼只是个称呼，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世界之创，是沟通现实空间与蓝星内核亚空间的通道。
这些通道本不该存在，蓝星内核的亚空间是一片荒芜，本就是与现实空间完全隔绝的两个世界。但两亿年前的浩劫改变了一切，那场封印几乎断了蓝星生命的至高路，也将超过九成的灵气随三块原始大陆沉入亚空间。如此庞大的能量自此使亚空间充满了不稳定性，这些通道就是封印旧化后破碎形成的缺口。
灵脉之眼不管在何时都是棘手的麻烦。于人，如此强大的能量涌入体内已经不是拔苗助长的问题了，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当场暴毙。侥幸活下来的，要么走火入魔，要么就是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
于其他生灵，灵质会导致其基因突变，灵智开启，催生灵力污染产生异种。
蓝弈珏突然想起了息印神话里著名的搅拌乳海的典故。
相传天神与阿修罗们为求不死甘露合作搅拌乳海，最后又因贪婪互相对立，促成了两方的争斗大战。
这个颇具神话色彩的故事用现在的角度看，两方人争抢的乳海无非就是灵脉之眼。按故事的走向，天神最终还是喝下了不死甘露，这或许就是息印诸神的力量来源。
不止是息印，世界各地神话中大多都有类似灵脉之眼的记录。据此可以得知，早在六千年前，蓝星的灵核封印便已有过一次大规模的破裂。而灵脉之眼的泛滥，也是导致了神代覆灭的原因之一。
“因陀罗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伐楼拿从山洞里拉了出来。等他们跑出洞口，半座山都塌成了废墟。”
“这是好事。”
“是，这确实算是好事。”伐由不否认这一点，“回去以后，伐楼拿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可因陀罗却始终忘不了那一天的遭遇，在无数个日夜里，他都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灵脉之眼只会带来灾难。哪怕是动物，植物，都会被过量的灵气污染成异种。埋在山下不见天日，也算是一种处理方式。”
“蓝，有时候你弃之以鼻的东西，却是他人的救命稻草。”
伐由幽幽地叹了口气：“灵脉之眼确实被山土掩埋，但泄露出来的灵力还是污染了附近的动物。在这场冒险几个月后，村子逐渐遭到许多妖怪袭击。它们有的是长着两个头的狼，有的是翅膀比人还大的蛇雕。一开始凭借着武器与房屋，村民还能击退它们，甚至是主动出击。可当弗栗多出现后，战局便注定一边倒。”
蓝弈珏知道弗栗多的恶名。息印最古老的诗歌集《梨俱吠陀本集》说它外形似蛇，生活在黑暗的水中，凶狠且狡诈，拥有操纵雷电和冰雹的能力，还能借助烟雾布下迷阵。
若是根据现在人类联合进化署的分级标准，弗栗多是标准的传说级异种。
蓝弈珏讲道：“神话里说弗栗多有九十九个儿子在九十九座城里，因陀罗全部杀掉了？”
他不是不信风暴之王的实力，只是息印神话中动不动就是九十九个儿子，几千几万年的，多少让人好奇现实如何。
伐由哑然失笑：“哪有这么多，况且弗栗多只是一头蛇妖，为什么会有儿子和城池？”
蓝弈珏耸肩不语，意思是你们自己书里这么写的。
“不过光凭那时的因陀罗，还远不是弗栗多的对手。我们在妖怪的进攻下，损失惨重，不得不准备向南逃亡。那些畜生极为可恨，它们知道我们没有反抗的手段，每次只杀十几人便撤去，反复拿我们取乐。也就是在这时，因陀罗向大祭司阿底提提议，他要带人去灵脉之眼。
因陀罗接触过灵脉之眼，这让他成为当时城中最强大的勇士。但伐楼拿不同意，他私下里找到因陀罗不断告诉他太危险了，可因陀罗那时只想杀掉弗栗多，根本听不进去。伐楼拿最后以山已塌只有他能找到灵脉之眼为条件，说服因陀罗只带三人去灵脉之眼。”
蓝弈珏顿了一下：“可最后你们有三十三天神，我还没算三主神。”
伐由一时语塞，过会儿才迟迟解释道：“因陀罗没有遵守和伐楼拿的约定。第二次去往灵脉之眼让他拥有控制雷霆的权柄。而杀了弗栗多后众人拥他为首，他的野心欲望都到达了顶峰。在新的妖魔出现后，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出手，而是带新的人去灵脉之眼，以完善他自己的天庭。这段时间里，一切形象者陀湿多为他专门打造的武器金刚杵也完成。自此手执雷杵的因陀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保护了无数城市，因此被称为世界大王。”
蓝弈珏越听越皱眉，按伐由这么说，后面无非是出现更强大的妖魔，再由三大神出场，完成地位交接，就像神话里的那样。
可这太顺利了一点不是吗？
蓝弈珏不是坏心眼，只是因果因果，有果就得有因。六千年前世界范围内的灾难绝非如此简单，不然也不会牵扯到星神。伐由更不会说出梵域是星神给他们准备的囚笼这种话。
这个故事的确能解释很多神话美化的地方，但解释不了最重要的一点。
诸神的消失。
“很顺利对吧。”伐由当然知道少年在想什么，“你还记得，伐楼拿曾劝过因陀罗什么吗？”
一语中的，蓝弈珏立马反应过来。
“拥有权柄的人太多，内讧了？伐楼拿和因陀罗的争权？”
他这话是有依据的，并非空穴来风。
神话中说因陀罗和伐楼拿曾争夺氏族的统治地位，后者失败后不仅失去了领导权，神格上还从天空，雨水及天海之神，黑夜的支配者降为了单纯的水神。
伐楼拿无疑对神秘世界了解的更多，他引导了因陀罗成为进化者，却没有控制住局面。
“比这更糟糕。他们迷失了。”
“迷失？”蓝弈珏不解其意。
“息印众神本身没有修炼多久，境界的攀升全靠灵脉之眼灵质的堆砌。论对权柄的掌握，他们远不如你。而没有锚定，他们注定成为不了至高，甚至到不了真正的圣恒境。试想一下，如果你本身就是靠灵脉之眼进步到这个程度，却发觉自己始终迈不出那一步，你会怎么想？”
蓝弈珏了然：“我会认为是灵脉之眼的汲取不够。”
“没错。在长久的停滞后，天神们纷纷认为自己饮用的不死甘露太少，要求因陀罗再开灵脉之眼。可当时的因陀罗正忙对外开拓，拥有决定权的人是婆罗贺摩，也叫梵天。梵天是唯一一位浸泡过三次灵脉之眼的人，所以他拥有诸神中最强的权柄之一，那便是创造。作为后期诸神中最强的一位，梵天也在苦苦追求突破的办法。他同意了天神们的请求，亲自带人将整个灵脉之眼掘开，进行了比以往三次规模都大的涅槃。就是这第四次浸泡，导致梵天本就不正常的神智，彻底陷入了扭曲中。”
这位行走讲到这里，不由地低下头露出惋惜的神色：“他也是第一位迷失的神灵。”
伐由的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时隔六千年，他还记得婆罗贺摩疯狂的样子。有三位天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死在了他的手下，其他人一拥而上，这才把他堪堪制服。
届时的息印诸神不会想到，梵天的迷失只是一个开始。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天神们羞于启齿迷失的同伴，却也无法向民众掩埋他们的存在，只能将他们用另一种方式称呼。
天神们的影子，阿修罗。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