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慈怀念

    顺着那条登临江顺流而下，便是交州，天下最南端的一州。

    “师父，这可不算我暴殄天物啊，竹筏也算是物尽其用嘛。”

    江河留下，云念生自言自语之际，水中瞬时间刀光四起，本就飘摇的竹筏此刻几欲撕解，几道黑影从水中窜出，分赴云念生各处要害而去。

    不去看那几名刺客，云念生只是惋惜地看着自己费尽周章编出的竹筏，“这才是暴殄天物啊。”

    江中水流顿时翻涨，顷刻间将几名刺客翻涌拍晕了过去。

    江水流下，竹筏四散而开，唯独一根完好竹节浮在水面之上，白衣滴水未沾，稳稳飘落至竹节之上，右手手指轻佻，把玩着指尖丝丝缕缕水运，江水随意流转回旋。

    “交州江湖气弱，楚老头治理得好一手南疆啊。”

    望着此刻晕落漂浮在水面之上的几名黑衣刺客，云念生心口之间一阵刺痛传来，竹节摇颤，恍惚间跌入水中，使得江水又涨一分。

    一处浅滩之上，水流轻轻拍拂着云念生的脸庞，阵阵捣衣声传入耳中。

    “你醒了啊。”

    云念生恍惚间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穿布衣，姿色平平的农家姑娘就在不远处。

    “别怪我没有把你抬进屋，阿木说就把你晾在这里等你醒来就好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就说我是出来洗衣服哒，顺便也能照看一下你。”

    “那如果我要溺水呛亡了，姑娘会不会俯身一吻把我救醒啊？”云念生就这么直直看着那双眼睛，浅浅微笑着。

    慈念哪里见过这番油滑的登徒子，一时间被盯着许久，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把头低下，面红如绯。

    “哦对了，我还不知道这位人美心善的姑娘姓甚名谁呢？”

    “叫我阿念就好了。”

    “那叫我阿云就好了，阿念姑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你懂吧，那小生我不如就以身相娶吧。”

    这下子慈念彻底不知所措了。

    “要发骚就滚回你的竹雅斋去，出来丢人现眼嘛？”一个而立之年的人中屋中走出。

    “想必这位就是阿木兄弟了，儒家为功境，当真是人中豪杰，气度不凡啊。”

    程散木未曾理睬，“辛临安那日可曾跻身立德境？”

    “你自己问他喽。”

    程散木挥手一招，剑入手中。

    “你们这些有心法口诀的宗门修士就是好，这一手驭剑术，让我这小门小派的井底之蛙好不羡慕。”云念生神色轻嘲着笑道。

    “你别仗着长辈父族就能肆意妄为，如若不是辛临安死得太过蹊跷些，你这会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程散木握了握手中的剑。

    “那又怎么样？为功境？很厉害吗？书院弟子，有用吗？他辛临安都可以死，一个为功境又有什么死不得？”云念生神色戏谑地嘲笑着。

    程散木怒意不减，只是松了些手中的剑，却没有再言语，转身进入屋中。

    阿念望着两个刚见面就互有敌意的人，她不知道什么为功、立德，也不知晓他们口中所说的辛临安是谁，她只是不想他们两个吵架。

    云念生摆弄一颗水珠，萦绕在指尖，故意不去看一旁停下手中浣衣的慈念，却仍是答道：“没事的，我们是朋友，就是看法不同而已。”

    慈念不曾读过书，此刻有些懵懂不解，眼神中茫然着。

    对着那双朴素眸子，云念生耐下性子，想了一个解释。

    “嗯，就像麦子与水稻，一个种在水田，一个种在旱地，但是并不妨碍它们都是粮食，这样可以吗？”

    慈念笑了起来，嘴角一如挂满麦穗的秸秆。显然这个解释让她很满意，麦子水稻都是粮食，阿云阿木都是她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阿念。”云念生望着一旁浣衣的慈念。

    她的发丝微乱，沾在额头的汗水上，“嗯？”

    “没事，我随便走走。”云念生向外走去，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你的头发乱了哦。”他便不再回头，而她也不曾抬头。

    溪间流水悠悠，唯有捣衣之声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