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玄泉临涧

    南康城内，一处僻静酒楼，酒香飘散而出，勾引腹中馋虫蠢蠢欲动，云念生被酒香牵引着来到这临泉渡。

    招牌不大，酒香很浓，却是无人来此喝酒打酒，很是奇怪。

    被酒香牵扯引上上三楼，只见一人独坐独饮，一小壶酒水氤氲着飘香酒气，那人浅酌慢饮，微笑着转头开口道：“久等了，云念生。”

    云念生不作声，踱步到另一侧的椅子上，端起酒杯中斟好的酒品了品，随后饮下，好酒入喉，进而入腹，所谓“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欧阳子诚不欺我。

    一杯入肚，云念生豪气抱拳，“还不知阁下姓名。”

    “玄临涧，李玄泉。”

    “楚老头能同意一个兼着江湖身份的家伙在南康城内有处私宅？”

    李玄泉不作声色，接过酒壶，默默倒上一杯，举杯与云念生隔空示意，笑而不语，一饮而下。

    闻弦知雅意，云念生主动接过酒壶，凝过壶身上一行小字，“领泉。”

    学李玄泉悠悠缓缓酌下一杯酒，云念生笑然开口道：“接下来我是不是该拜会临泉涧了？”

    李玄泉缓缓起身，收拢衣袍，谦声抱拳道：“有劳。”

    一路上，李玄泉同云念生细致着讲述交州形势，“楚阁老自从参加过阁老会之后便很少再出走，也放权了许多，让各郡有了蠢蠢欲动的势头，此外的江湖势力更是骚乱不止，交州江湖气早年被楚阁老以兵戈马蹄踏在脚下的报应到了该还的时候。”

    “然后楚图南这小子又等不及了，与巫蛊宗搅合在一块了？”

    “不全如此，我玄临涧不过一二流宗门，虽说一向与世无争，但还是能被楚阁老找上门，说明事那么简单，我怀疑至少那巫蛊宗绝不是江湖传言那般被打杀殆尽，局势很有可能一方三足鼎立的格局，楚图南同巫蛊宗相互利用，再有楚阁老这座大山在前，毕竟他手下那群南羽卫便是当年踩着交州无数江湖人的尸首出名的。”

    云念生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一般的年轻人，思路缜密，虽出于小宗小派却不缺少气度格局，能在一隅之地自度出大势格局，绝非常人可及。

    云念生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在其中的作用是什么？”

    本着再试探一次的态度，云念生又出一问。

    “做活。”李玄泉随问而答，紧接着说道：“楚阁老不便破坏自己的威严，但又要给楚图南吃点苦头，作为旧时玩伴的你便很合适，而且楚图南还想从你手中夺取那份江州水运，这对他而言是关键，至于这若隐若现的巫蛊宗乐得父子相斗，作壁上观还是浑水摸水皆可。”

    一记手刀打向李玄泉脖颈，却在一瞬间被拦下，李玄泉笑着对云念生说道：“总归请你喝过酒，至于这样？”

    云念生讪讪收回手刀，转而抱头向前走去，嘴里念叨着，“李玄泉，人太聪明往往下场都不是很好。”

    李玄泉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酒壶抛给云念生，笑道：“愚人尚且可以浑噩渡世，难道还不允许聪明人与天斗之？”

    “没有这样的道理。”李玄泉低叹着摇了摇头。

    听闻此言，接过酒壶的云念生没有打开饮酒，而是将其收在袖间，没好气道：“好啊，那这壶酒留着给你上坟的时候喝。”

    李玄泉一笑了之，步步跟在云念生身后，平声说道：“那便谢过好意。”

    这回轮到云念生沉默良久，思索如今陷入的交州格局内，他的推测与李玄泉大致相同，不过这若有若无的第三方才是胜负手，昔年被踏破的无数宗门会不会乘着局面混乱之际，如同承安末年般，给予交州楚氏最扎心的一击？倘若真得让那个销声匿迹的巫蛊宗联络起大小宗门前呼后应，时隔十六年，这交州的江湖气是不是就该压过庙堂气，再顺势出一位天乾境？

    一条脉络在脑海中逐渐浮现而出，当下却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轻摇了摇头，云念生望着始终笑意迎着自己的李玄泉，莫名想挥上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