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后一眼温柔

    玄临涧内，季仲明带着季夏费劲脚力地向玄临涧走去，十五六岁的少女满脸的不愿意，很不情愿地跟在父亲身后，哪有这样上杆子给人治病疗伤的？

    季仲明拢了拢手上药草篮子，似是猜出了女儿的那点小心思，手指轻轻敲在没把心思放在赶路上的丫头，和蔼笑道：“医者救亡图存，岂能治过便不闻不问？”

    “可是他们没给什么好脸色啊！”

    季仲明依旧不恼，呵呵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了人家终归给了我们一个落脚之所，没得理由再数落人家。”

    季夏哼着头，快步向前走去，她实在听得有些烦了。

    少女快步向山门走去，一阵清冷肃杀之气随着涧内泉水激荡，夹杂着丝丝凉意，一柄长剑飞速而出，从山门内直奔少女面门而来，季夏踉跄倒地，一阵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幽涧中。

    就在长剑即将贯穿少女头颅时，两只手掌将那柄如锥刺般的长剑阻滞，可即便如此，那柄南羽卫特持依旧洞穿了季仲明的胸膛，一截剑尖透过，淋漓鲜血滴在季夏白皙脸上，瑰丽又错愕。

    那名南羽卫见一击未能连取两人性命，就欲再度奔来，抽出那柄长剑，面无表情地就要将少女一剑穿心。

    “你敢！”李玄泉双手回旋递出，一股青气好似萦绕在手上，裹挟住那柄袭来长剑，顺势带走又折回，便将剑身生生折断，左手分出，一掌递出在那名南羽卫胸口上，便将其打飞而出，再无声息。

    李玄泉秉着凝重神色缓缓往涧内深处走去，另一侧，季夏怀抱着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的父亲，恸声泣下。

    云念生连忙把过季仲明的手脉，面色同样凝重，欲言又止。

    季仲明将死之际却是仍旧挤出一个难看笑容，手背擦了擦季夏脸颊上的泪花，偶有几滴泪水落下，与血迹混杂在一块。

    “不哭，苦了我的夏夏就不好看了。”

    季夏闻言却是如赌气般，将脸转到一旁，“有本事你就死了，和娘亲一样抛下我，我会找到长命百岁的药，吃了再也不会死，也不会在地下见到你们。”

    季仲明苦笑，满是血污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终究还是落下，弥留之际，望向云念生，孱弱喃道：“没救了，南疆毒物，便是我也没有认全，看公子面相不似歹人，可否近些容我说些遗言？”

    云念生将脸缓缓凑近，季仲明却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塞入云念生口中，一并拍上云念生下颚，让那枚药丸直入腹中。

    云念生匆忙捂住喉咙间，咳嗽着想将其咳出，最后一点烛火都耗尽的季仲明低低低语，好似在与人间告别。

    “巫医一脉季仲明一生谨记训旨，只以救人，未以害人。小女一人独活，且容我做一回恶人，祖师罪怪无怨言矣。”

    望着一脸错愕的季夏，季仲明模糊着缓缓闭上了眼，在人间的最后一眼温柔，都付于女儿。

    季夏俯在父亲身上，只有低低泣声，再无先前那般伪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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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玄临涧山门，便是一床瀑布挂下，所幸此处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立好一块简单的坟冢，季夏神色落寞，未及肩的短发承不住绵长失落，山水气冷寒清，衬得一人独立如清霜。

    寒意彻骨，僵然使得季夏本性使然往身后一转，只见一只手上尚沾着些许泥土的手伸来。

    “拿来。”

    “没有。”

    一肚子窝火气的云念生就要发作，却想到腹中毒药，仍是捏着鼻子尽量柔声道：“你爹自己说一辈子没害过人，都说人死其善，怎么还害上我了？你说说是不是该给我解药。”

    “我连你吃得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解？”

    “就是一枚黑紫色的药丸啊。”

    “南疆这么多药丸都是黑紫色的，难不成我一个个给你找草制药吗？再说了，我爹这是要你保护我的意思，谁知道给了药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季夏双手抱臂，哼哼然转向一旁，望那玄临涧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