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零

    天山派远在昆仑雪山，离京大约3000余里，路途遥远，江宁和孙若妍已经是第三次同行了，再次同行，这次却是最轻松的一次，也没有什么时间限制，心情一放松，俩人也逐渐熟识起来，都是花季少年少女，孙若妍冷清的性子在面对江宁时也有了很大的改变，笑容也多了起来，时不时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在一阵阵马蹄声中传来。俩人策马奔驰在大路上，此时已近深秋，飞驰的骏马扬起满天的黄叶，飞舞的黄叶中，少年少女不时对望，时而低语，一片青春洋溢，让不少路过的行人感叹，好一对俊男美女。

    两人这天抵达了兰城，兰城算是天盛的边疆大城，孙若妍还在兰城上过三年的私塾，和这里的首富韩东城大儿子韩子谕相熟，所以提出要在兰城停留几日，见一下好友，江宁看她提起韩子谕，双眼发光，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孙若妍喜欢谁，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此次西行，让江宁开了不小的眼界，见识了很多中原没有的风俗人情。他终于明白师门要弟子满十八岁就要下山历练的原因，眼界也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要素，路行万里，他也逐渐成熟起来。

    首富就是首富，那宅子不是一般的大，至少比宁王府大，府内竟还有一个不小的私家观景湖，让江宁大是开了眼界，此时江宁和孙若妍正坐在客厅里，但宅子的主人韩东城却一脸的愁容，见到孙若妍和江宁来访，也只是礼貌的客套了几句，不时长吁短叹。一问之下，原来韩东城的大儿子前些日子遇害身亡了，一听韩子谕竟然死了，孙若妍都愣住了，急声追问原由。韩东城沉痛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两年兰州城崛起了一个新的组织叫零，一直很神秘，它们有多少人，老窝在哪，都没有人知道，该组织其实算是一个杀手组织，这两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据官府统计不下十人，官府不知道的就更多了。他们还不时对各个富商进行恐吓勒索，甚至绑架。韩东城为此也支付过他们不下百万的金钱，但官府对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那帮人来无影去无踪，想抓人都不知去哪抓。

    兰城的有钱人一时间人心惶惶，实在忍受不住，由韩东城牵头出钱请了数十名武林人仕对付该组织，在一次李姓富商的儿子被绑架之后，按照李姓富商和零约定的交付赎金的时间地点对他们进行了围剿，成功是成功了，人也救了出来，最终还造成了对方四名杀手身亡，但随之而来的是零疯狂的报复，在付出六名武林人仕的生命后，大部分的武林人仕开始退出兰城，之后京城接到兰城官府的通报派出了两名神捕过来办案，但这杀手组织根本不和官府硬碰，销声匿迹，绑架案中提供中间联络的只是兰城的一个混混，收钱办事，根本对零一无所知，神捕追查许久却无法获得有效的线索，只能先行反京，没办法，天盛这么大，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没想神捕们刚走没多久，韩家就出事了。

    韩子谕在一天早上前往一家商铺查账时被人杀死在了路上，韩东城最是看重这个大儿子，也配了几个能干的护卫，平时韩子谕出行时也是做足了保密工作，外人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出行时间和规律，就算守在韩府外面也不会知道从韩府里出来的是谁，为了安全，韩东城甚至安排过几次空车外出，也没发生什么事，但韩子谕还是死了，一个蹲在商铺路边的乞丐突然发难，跃上马车顶，向下连刺三剑，然后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卫眼前飘然而去，他甚至都没去检查一下人死了没有，死的是谁。但事实是韩子谕就这么死了。

    听到这，江宁很是不解，零能收买韩府的人知道韩子谕出行的时间和路线，这能理解，但杀个人闭着眼看都不看，随手刺几剑就走，那不是玩吗，他沉吟了一下，对孙若妍说，“如果你是那个杀手，知道车里坐得就是韩子谕，让你在车顶刺几剑，你会怎么做？”孙若妍一愣，想了想说道，“马车说大不大，但并排坐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要是我，只刺三剑，那就只能是中间，左右各一剑。”她刚说完，韩东城就说，“不是，凶手就在马车坐位左边连刺了三剑，车厢顶上的洞很清楚，而子谕身上中了两剑，一剑刺空了。”他想到这，情绪有些失控，嚷道，“都怪我，我喜欢坐在右边，而子谕从小跟着我，他就习惯了坐在车厢的左边。这都是命啊。”江宁沉默了一会，让韩东城发泄完，他问道，“你就没想过韩府有内奸吗，”韩东城恨恨的说，“当然，但除了我，知道子谕这个习惯的只有跟了我二十几年的老管家和子谕的书童，他也是从小和子谕一起长大的。这两个人我确认过了是没有问题的。”“那就真的是那个杀手也不知道车里的是谁，随手刺了几剑，只是要给你个警告？”江宁还是不相信，难道这个韩子谕就真得只是倒霉吗？

    做为这次反抗零的主要组织人韩家的大儿子韩子谕被杀死在兰城的街头，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也是警告。韩东城就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还有二儿子韩子歌，三儿儿韩子辞，但不幸的是二儿子是个弱智，而三儿子才十岁。自已心中的接班人没有了，韩东城的心里有多难过，可想而知，他在兰城打拼了几十年，起起落落，从一个小商人混成了现在的兰城首富，自然也是一个狠人，出事后他并不打算向零低头，事后立即向兰城发出了红榜，但凡能提供零组织内部重要线的赏金10万两白银，同时再次向天盛武林招募高手过来对付零，但由于上次的失败，好几个参与反抗零的大商人都受到了零的不同程度的警告，这次已经没有商人敢配合韩东城，都选择做了缩头乌龟，韩东城很是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过来的武林高手并不多，因为大很多武林中人看来，这就是兰城商人和零之间的斗争而已，零很有原则，并不会打扰到平民百姓，就算是杀人也只是一些富人，意图很明显，只为财。这也是神捕房并不太上心的原因，在很多人心中大部分的商人都是无良商人，活该。

    韩东城之前也有求助到天山派，但天山派一直未有反应，天山派属于隐世的门派，向来很少参与到世俗间的事务，直到韩东城的大儿子死了，天山派掌门孙成云才派出了一个长老和几名弟子到了洛城，但在兰城逗留了七天后，长老只留下了两名弟子在韩府作为韩东城的护卫，自已返回了天山派，这期间孙若妍已和陆右亭已离开天山派去往京城，对此并不知情。

    这也是零的聪明之处，尽量不和大的武林门派和官府对碰，这些人也不可能长期呆在兰城，所以韩东城现在很愁，他以前觉得有钱就是一切，根本瞧不上那些武林中人，忽然发现他自已根本对抗不了这种局面，钱并不能解决一切，甚至韩府内就一定有对方的内应，对方也许对自已的动作了如指掌，对方如果想要自已死，估计他早死了。只是他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没有下手。

    “韩叔，子谕的死，我会为他讨一个公道。”孙若妍此时也很是伤心，心里不禁想起了那个英俊温暧的大哥哥，在学堂的时候，孙若妍十岁，韩子谕十四岁，两人挺玩得来，韩子谕很照顾孙若妍，家里有钱却并不高调，反而和大家打成一片，在学堂里无论年纪大小，都听从他的号令，比先生的话还好使，一句话就是天生的领导人物。那时孙若妍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情爱的，但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哥哥。三年后孙若妍返回了天山派练习武艺，两人就很少见面了，这些年也只是孙若妍外出经过时，和韩子谕见过两次。见到孙若妍出落得越发美丽，韩子谕也是上了心，到了婚取的年纪拒绝了父亲的安排，只想等过些时日去天山派提亲。但天有不测风云，韩家最出色的儿子死在了零的手上。这如何能让他身边的人不愤怒。

    现在韩家除了一个弱智的儿子，就只剩下年方十岁的韩子辞，如果零要针对韩家那下一步应该就是他了。韩东城并不怕死，但他怕自已的儿子死。他生出了和零妥协的想法，一千万两白银，这是他将近一半的身家了，通过中间人的传讯，他和零的人接上了头，但和他接头的人还是一个兰城的普通混混，对方告知他三天后将价值一千万的银票准备好，自然会有人通知他交接的地点，事情完了以后可以放韩家一条生路。

    “明天晚上，就是约定的时间，”韩东城和孙若妍和江宁说道。孙若妍沉默不语，她有心为韩子谕报仇，但又担心会失败害了韩家，她终是女子，没有这么果决，但江宁不同，他根本不赞同韩东城的想法，在他看来和这些贼人妥协，是无法接受的。“零的杀手武功很高吗？”江宁开口询问，韩东城想了想，摇头说道，“他们大部分和我请来的江湖武人差不多，只有两个很是厉害，至于多厉害我并不清楚，我不会武功，但我请来的高手的死伤基本是这两人造成的，据他们说这两人基本都不会第一时间露面，神出鬼没，打完就走，我请来看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就没有捉到过一个活口吗？”江宁问道，“当然有，但这些杀手口中都有剧毒的药丸，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见跑不了后都选择了服毒自杀，唯一一次我们难得控制住了一个活的，但却被他们二次伏击，在回来的路上就把那个活口做了。唉！”韩东城无奈的说道。“我们可以试一试”江宁目光咄咄的看着韩东城，韩东城把目前在韩府的人手之前也给他们说了个大概，江宁仔细衡量过，孙若妍的武功不错，应该不会比自已差多少，而且韩府里还有外来的十几名武林人仕，其中有两人算是高手，一个是范其，大力金刚掌的传人，一个是刘有根，使刀，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这么多人，江宁相信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在江宁的心目中就没有妥协这两个字，一个初出茅庐就敢和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恶人玉面良君硬拼的少年郎，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韩叔，这么大的交易，明天零的那两个厉害的杀手哪怕不出现也一定会亲自过来盯着，这会是我们拿下他们的最好机会。”江宁劝说着韩东城，韩东城还是有些犹豫，“韩叔，你想呀，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和神捕及天山派长老等高手硬碰呢，说明他们的实力并没有那么恐怖。你们只是被他们吓到了。你就让自已的儿子白死吗，你这次妥协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呢，你能一直生活在自责和恐惧之中吗”江宁再次劝说，他的三连问狠狠的打在了韩东城的心里。“好，我听你的，”韩东城终于咬牙拍板，这一刻他拿出了大老板的果断，“死就死了，老子也要他们不好过。”韩东城说，但他同时对江宁和孙若妍说，“你们答应我，如果到时事不可为，请带着子辞一起去天山派，拜托了。”他起身向江宁和孙若妍施了个礼，江宁和孙若妍连忙起身回礼。

    由于并不知道韩府内会不会有零的内应，韩东城只是叫来了范其和刘有根，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方案，范其和刘有根见江宁和孙若妍两人如此年轻，心有疑虑，但两人都是为钱而来，心想到时事不可为，就一跑了之，估计零拿他们也没办法，但如果事情成了，两人就可以获得巨额的报酬，富贵险中求，两人也是满口答应下来，几人议定，一起吃过饭，时间也不早了，韩东城为孙若妍和江宁安排好住处，两人自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