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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一文钱的故事

    秦定远说得没错,如今林毅得中亚元,整个丰平城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连第一名解元的关注也没他高。

    为什么第一名的解元反而没受到太多的关注?

    一来是因为林毅连续三堂考试都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人;二来是因为之前的造势,几乎一大半的人都认为林毅只是徒有虚名,如今剧情反转,自然众人瞩目。再者就是刺史张大人的一戏言:这林毅当得起解元,只不过为了避嫌,区居第二。

    林毅的小院很偏僻,但如果有心,还是很容易就能找到。过了几天平静日子的林毅,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堵门,而且来的还都是丰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看他受到的请柬都有谁的?

    丰平城辛氏布行老板、南北商行掌柜、飘香楼老板,基本上都是丰平城各行各业坐头把交椅的任务。其中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刺史张大人居然也送来请柬,邀请他过府一叙。这让他受宠若惊。

    “秦大哥,你说我是去哪家?”林毅有些犯难。

    前世的他只不过你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大学生,哪里受到过如此待遇。乍一受到如此关注,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

    “要我说,除了张大人那儿,你哪也不去!”秦定远无所谓地说道。

    “啊?就只去张大人那儿?那其他的怎么办?”林毅有些不明白。别人这么盛情邀请,要是不去怕是不大好吧。

    秦定远却满不在乎,说道:“你现在是亚元,他们来巴结你无外乎就是想从你身上捞点好处而已,你还真以为他们真心结交你啊?”

    看着林毅好像有些受打击,秦定远又说道:“而且你现在好歹是亚元,你要有自己的态度,不能谁叫你去你就去。不然你以后还怎么拿好处?这叫身价!”

    林毅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明白,这就是摆谱嘛。

    “那我就只去张大人那儿,而且还要谦恭有礼地去,是不是?”林毅问道。

    秦定远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官场那一套,生在秦家的他虽然不喜欢,但好歹也熟悉。

    “你小子还是挺会嘛。”

    林毅没有说话,同时他还有点小郁闷,看来这几天是回不去林家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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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府衙门后庭,几个下人丫鬟正忙前忙后地伺候着自家大人和他宴请的两位客人。虽然工作量是平时的十几倍,但丫鬟下人们依旧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不奈。

    只是他们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一个乡试亚元而已,大人至于这么盛情款待吗?

    说是盛情款待,一点都不过分。一张大圆桌上虽然只坐了三个人,但却是摆了满满的佳肴。各种难以一见的美食充斥着他们的眼球,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他们拼命地在心里念叨,多喝点酒,少吃点菜.........

    刺史张大人坐在主桌,林毅和秦定远一左一右坐在下首位。

    桌上的酒已经喝了好几壶,但今天张大人的兴致似乎特别的高,不停地劝林、秦二人喝酒。

    席间也多是说些家长里短,问起一些林毅的家常事。林毅倒是不在乎,实实在在地说了出来。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林一本来就清清白白,就连丁香的事情他也说了出来。只不过小小的加工了一下。可能换一个人,哪怕是今次乡试解元,面对一州最高行政长官的拉家常,恐怕早已进退失据。但这些对林毅没什么影响,身为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什么阶级,什么官本位思想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屁。辫子都剪了一百多年了,还在乎你什么刺史。

    只不过虽然心中不虚,但面上还是衣服恭敬模样。

    秦定远完全就是另一个模样,每次张大人举杯,他总是不咸不淡。

    “这次乡试,林亚元可真是让老夫震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志向,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简直就是我的庙堂之人的准则。”酒过三巡,张大人终于开口提到了这次乡试。

    林毅一副惶恐模样:“张大人真是谬赞了,原本这句话在下是写不出来的。”

    “哦?难道林亚元还有什么奇遇?”张大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林毅会如此说,不只是他,就连秦定远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毅。

    林毅:“奇遇谈不上,但在下能写出此句,完全是因为大人您。”

    “我?”张大人完全被林毅搞糊涂了。

    林毅喝了一口酒,正色道:“我大周建国不足一年,正是百废待兴百废待举之时,但各地州县在民生恢复一途不说难见改观,至少是道阻且长。唯有我丰平县,却是百姓和乐人人安居乐业。”顿了顿,林毅又说道:“起初在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自从那日见到大人为了一个苦命女子,愿意自降身份为她做主,又在乡试时,把州府衙门让出来做考场。见到这些,在下忽然想到,这不就是一心为民的典范吗?这不就是实实在在的先天之忧而又,后天下之乐而乐吗?”

    “哈哈哈哈.......”这一记马屁拍得张大人心里大爽,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他心里却想到,这林毅还真是个秒人。

    张大人:“林亚元这话,老夫愧不敢当,愧不敢当。丰平县有如今的气象,全仰仗陛下的福分。如果不是陛下轻徭薄赋,丰平县哪有今天的和顺。”

    林毅附和道:“这个自然,自然是当今陛下的政策好。”

    又是讨厌的相互吹捧。

    秦定远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他自由在军中长大,对这些个互相吹捧的谈话自然是不喜欢。

    过了片刻,张大人又说道:“说道百姓生活,林亚元在卷中提到的‘以农为本,重视商业’这句话是何意?商贾之流自古以来都是最末流之道,为何还要以之为重?”

    林毅的考卷他仔细看过,虽然文采不足,但从实际出发,又似乎切中当前国家要害。其中尤以农、商之论最为匪夷所思。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虽然刚才林毅那番说辞是拍马屁,但他到底主管一州事物,眼见民生凋敝,心里也想为百姓做点事。

    林毅定了定,眼神中有一丝微光闪过,似乎是在认真丝毫张大人提出的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也不见他说话,只是从兜里摸出一枚铜钱问道:“张大人以为商贾的本质是什么?”

    张大人想了想,说道:“买和卖。”

    “奸!”秦定远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

    林毅看了他一眼,反常地没有翻白眼,复又看着张大人说道:“张大人所言极是,但这买和卖只见却还有另一种价值存在。”

    张大人没有说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等着林毅的下文。秦定远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毅。

    林毅:“这另一种价值就是‘流通’!”

    定了定,林毅把铜钱放到秦定远面前说道:“我打个比方,假如一袋粮食的钱是一文钱,我向商人秦大哥买了一袋粮食。大人觉得钱变多了还是变少了?”

    见两人都没有答话,林毅又把那枚铜钱放到张大人面前,说道:“秦大哥有了一文钱之后,又到张大人这里买了一壶酒。然后张大人需要买菜,又到我这里买了两斤白菜。如此转了一圈,张大人觉得这钱还是一文钱吗?”

    “这就是另一种价值。”

    沉默,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林毅是一副智者如渊的深邃,张大人是一副所有所思的明悟,而秦定远则是一副好奇宝宝的单纯。

    片刻之后,张大人忽地起身,竟是对着林毅行了一礼。

    “先生大才,今日先生一席话,真是让老朽受益良多。”

    林毅急忙起身避过他和一礼,妈的,这是要让我折寿啊!

    不过也就是这一礼,让林毅对这位刺史张大人多了几分好感与敬重。对人才,对学问这么尊崇,对百姓也算得上用心。这样的官,在历朝历代可不多见。至少在刺史这个层面来说,就算为老百姓做事,那也是为了自己今后的仕途着想。

    “张大人莫要折煞在下了,在下这也是纸上谈兵而已。”林毅说道。

    秦定远看着张大人居然对林毅行礼,也是有些吃惊。要说官职,张大人现在可是正四品,虽然说平日里对自己客客气气的,那也是因为他老爹以及秦家在朝中的地位。

    可今日却因为“一文钱”的理论,对林毅这个亚元行礼。这如何让他不惊讶?

    “小毅,你刚才说的那什么‘一文钱’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文钱到最后不还是一文钱嘛。”心中好奇,秦定远忍不住问道。

    林毅终于还是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货看来就是四肢发达了点而已。

    一旁的张大人也是呵呵一笑,但也没给他解释。

    “还卖关子,本来就只是一文钱,我还不信他能变出两文来。”秦定远嘟囔道。

    林毅没有理他,对张大人说道:“大人,这流通虽然能产生另一种价值,但这价值几何,就得看大人怎么管束了。”

    张大人连连称是:“先生提醒得对,本官虽不会真正去买菜卖菜,但总归不会让这一文钱的白菜,只卖出半文钱的价格。”

    秦定远:“怎么又只有半文钱了?”

    林毅:“你呀!喝你的酒吧。”

    这一场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三人推杯换盏喝得是宾主尽欢,只是苦了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下人。喝到最后,林毅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就连秦定远也是脚步虚浮。

    客房早就在丫鬟的忙碌中收拾好,一人一间,宽床厚被。自从穿越过来,林毅还没睡过这么好的床,几乎是一躺下就鼾声四起。

    真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