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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访问学者

    凉风轻拂,江面上水汽弥漫,宛如轻烟薄雾,笼罩着船头的昏黄灯光。满江的星月倒影,在涟漪中碎裂波动。

    萧瑜躺在船舱之中,双手抱头,眼睛半睁半开,无法入睡。布帘闪动,星月窥人,仓壁上挂着的蓑衣斗笠时隐时现,恍若漂浮不定。

    他的思绪也是漂浮不定,回想起这三个月来的往事,便如大梦一场,很不真实。

    他们当时坐船去往九江,到了那李家,却只是歇宿一晚,第二天就由李府的管家带着,去了当地的一家书院。

    那家书院叫做桃李山苑,规模宏大,人数众多,老师学生泱泱满院,在当地极富盛名。也不知李管家对书院的山长牟先生说过什么,牟先生神态亲热,言下着实结纳。

    他们就这样作为远来讲学的名士宿儒,在书院住了下来,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之中,已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晚上,单夫子在院中来回踱步,不住抓耳挠腮,显得无精打采。看那样子,像是酒瘾发作,心痒难耐,手脚没个安放处,萧瑜提议去后厨取酒,单夫子眼睛一亮,很是欣喜,随即又黯淡下去,叹道:“喝酒嘛,自然是人生乐事,只是,这本书不给人家取来,只怕以后麻烦缠身,再没机会喝酒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乱大谋啊……”

    举袖擦擦嘴角,大咽口水,向萧瑜看看,奇怪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也是犯了酒瘾吗?”

    萧瑜正感奇怪,不知他取书做什么用,闻言一怔,笑道:“我不喝酒的。好像是水土不服,老是肚痛干呕。”

    单夫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当时咱们走得匆忙,又不知道要去哪儿。该当备上一罐土水,就不怕背井离乡了。”

    当时的习俗,若是远走他乡,要带上一罐掺了乡土的清水,去到异乡之后,每天在饮食里添加一些,据说这样就是把故土神邸的祝福带走,不会生病生灾。

    单夫子语声惆怅,却也只是触景生情罢了,并不真的上心。背了双手,往中院的书房走去。

    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传言,萧瑜也不以为然,他来到这里,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思念万伯,无从排遣,便在后院练掌。

    他的肚痛干呕,就是由此而来。练掌的时候,气机牵引,总会气血翻涌,有时候腹痛如绞,阵阵干呕,很难忍受,停手不练,平缓了喘息以后,不适却又自己消了。

    萧瑜从来没有练过武功,以为这是自然现象,不足为奇,就好像读书久了,总会眼睛酸痛,头脑晕胀一般。

    他目送夫子走远,便来到后院练武。自起手式礼敬八方练起,左手掌心向上,陡然翻腕挥臂,掌心朝下,从阳掌变为阴掌,屈膝扫腿,变招成空穴来风。绵云掌的招数次第使出。

    打到第十六章担山跨海时,萧瑜腾身跃起。他没有内力根基,这一下跳跃,只能转过来半个身位,狼狈落地,每次都是膝弯前倾,双手撑在地上,摆出一个如厕后找土坷垃的姿势,才不至于摔倒。

    担山之威猛,跨海之灵动,那是没有的,说成造粪之吃力,跨姿之不雅,还是差相仿佛,有那么几分神韵的。

    他这次落地,受到了脚底的冲击,忽然觉得双腿酸软,难以承接住身体的重量,向前扑倒,蠕动了几下,想要站起身来,胃里一阵剧烈翻腾,蓦地张嘴吐出一滩秽物,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然醒转,只感嗓子里卡着一块异物,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憋得难受,想要用手抠出,却又发现手足无法动弹。这一下心中着急,觉得更加难受,呼吸困难,脖子涨的通红。

    他艰难挣扎,背靠着树身,再也瘫痪不动,正见到单夫子提着一盏灯笼行色匆匆的走回屋中,关上了房门。萧瑜心中有了几分指望,盼着夫子会前来察看,带他去看郎中。这么看到一线生机,顿感喉间有了一丝丝的细缝,能极艰难、极缓慢的透气出来。

    单夫子呼唤几声,不见回应,果然提着灯笼来到了后院。但他却越过萧瑜,攀上墙头,举着灯笼挥动三周。

    灯笼幻化出一个朦胧的光圈,刺破夜色,远远传出。看那样子,他是向远处的什么人传达讯息。

    萧瑜看在眼里,那轮光圈渐渐扩散,模糊成一片,在意识中渐去渐远。他这时被那口气憋着,脸孔涨成了青紫,胸口如要炸裂,懵懂想道:“我要死了,夫子是不会来找我的,没有人救我……”

    眼白上翻,脑袋猛地一歪,侧过树身,耷拉下来。

    单夫子吹灭了灯笼,心急如焚,只是留心墙外的动静,却不知萧瑜就靠在身边的树上,已然奄奄一息。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在墙外站定,压低着嗓子说道:“到手了吗?拿来!”

    单夫子举手扔去。书页在空中翻动,发出沙沙轻响,那人伸手接了,正要离去,单夫子提醒道:“李管家,这是唐代的民间手抄本,好珍贵的,请务必小心复制,不要损坏了。”

    那李管家不耐道:“知道,走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叫道:“谁在那儿?不要走!”

    声音响亮,有如平地焦雷,步声急促,快速奔来。

    李管家见势不妙,快步跑开。那护院武师大吼一声,齐眉棍一摆,便纵身跳上了墙头,正要跃下追赶,便见有人从墙下的阴影处站起身来,对着他连连作揖,嘟囔道:“这位壮士,惊动了你,真是无用,抱愧,致歉,实在是对不住……”

    他认得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单夫子,正感狐疑,便听到那夫子大声叫道:“我房中有耗子,好多个耗子,我害怕得很,就出来追赶,哎哟,声音大了,惊动了你,这位壮士,当真不好意思。”

    这武师更感糊涂,暗道:“我听到有人说话,有人远去,怎么是追赶耗子呢?”正欲开口询问,便见右手边一盏碧纱灯笼高高低低的移动过来,只听牟先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叫道:“书苑里养着一窝猫呢,耗子怎么敢进到房中?还有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