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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秘境的坠落之函

    世界是以误解、错认、分歧、误会连结而成──

    错认正是我等。误解正是我等的世界。我们接触得到的是各式各样的事实,并非独一无二的真实。

    我们生活在一个名为无知的平静小岛上,被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包围,而我们本就不该扬帆远航。

    可我们违背了普通人的生活规则,如此轻率地,鲁莽地追求真实对我们来说是真正的『糟糕透顶』。

    那座城堡想必是这样。

    错认与误解。

    分歧与误会。

    这么滑稽的事一再重演,把我们束缚在那座城里。

    从很久很久以前起,就像理应如此一般,将我们强行套进一个框架。人人都被迫接受那活像可笑寓言故事的状态,主动去配合那件不存在的“外衣”。

    人这个物种,说到底对于高傲地展现出地球的主人的姿态生存着这件事,本来就是既丑陋又美丽的矛盾罢了。

    ——那么至少让我来讲述吧。

    我不是华生医生,也不是福尔摩斯侦探,所以或许没办法把故事说得那么精彩。

    尽管如此,这是我对于在那座城里发生过的事情唯一能做的挣扎。

    *

    进入十一月,某秋日的早晨,只是回去处理了一下退掉租房的事情,就被小白电话跟踪了。

    午后帝都的太阳还是比较晒人,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即便如此,人流量还是很大,走在人行道上的各式各样的行人。明明旁边就是王府井大街,这里却堆积了这么多人。

    孩子们哄哄嚷嚷地挤着公交,上班族行色匆忙,业务员边跑边接电话,汽车排出的废气与不远处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

    据说帝都每年常住人口都在上升,最新的数据好像是,2200万人。说起来自己刚才退租的那个小区差不多就是十万人左右,完全没有对比性,连零头都不到。

    『不觉得城市就是个墓地吗?』

    话说回来——

    姜逸凡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比喻。这座城市本身不是与墓地很相似吗?不是单纯地令人联想到死亡,而是没有了太阳的城市不过是以高楼为坟冢的墓地,棕色及灰色的建筑物每天被许多人成群结队地进入,奉献一天大部分时间的景象,简直就像星辰的终点。自己不也常听周围的人说地府的建筑就是地表建筑的倒转一百八十度。

    姜逸凡思索着,双脚也在不断前进。虽然很不想挤着人过去,但这条路是最快到达小白新的住所的路。

    向南快速通过王府井大街和台基厂大街,先后匆匆看了一眼体育场中心,法国和比利时的使馆旧址,旁边还有一个天主教堂。

    圣弥厄尔教堂整体仿欧洲哥特式风格。砖木式结构,灰砖清水墙。立面做三个尖顶钟楼,用尖券、壁柱、彩玻璃窗和壁龛装饰。

    圣堂正门上方为教堂主保圣弥厄尔,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大天使弥迦洛德雕像,他是圣经中保护以色列子民的总领天使,也被教会视为新约子民的守护天使,这座雕像细节鲜明、做工精细,在视觉上极具冲击力。教堂的东西两侧装饰有玻璃花窗。

    还有零星的几个人进入教堂,不过手中拿着单反,至于是不是祷告去的,另当别论。

    姜逸凡一般性路过。

    继续向南进入祈年大街。小白新找的酒店就在前面,帝都新世界酒店。

    小白选择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离周围近,方便购买装备。说是装备,更像是买吃的...小白的口欲太强了。

    至于房价,第一个游戏给的十万奖金直接被她支出一半用来支付了房费。相较于小白的财大气粗,自己就没那么奢侈了,从银行那边转给了自己的义父。

    一想到这个,姜逸凡面露苦色。

    就在不久前,自己刚一转完钱,没过几秒钟,义父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开头就把自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其中也有几分挖苦和讥讽。到最后还要派人把自己抓回去。

    “真是——雷厉风行。都人到中年了。”姜逸凡嘀咕道,不过他并不敢直接在电话里面抱怨。

    听到要派人把自己抓回去的时候,姜逸凡连忙解释了一通。好在义父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听了自己的解释后,说了句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

    “打扰了!”

    姜逸凡拿着房卡在上面刷了一下,打开了门。

    剎那间,一阵尘埃飞扬,害他开始咳嗽。原来是正好有人在清扫,而自己正好不小心把脸凑到了扫把上。

    看到清洁工拼命的道歉,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自己太莽撞了。姜逸凡让他先离开了,没有强硬地追究责任。

    小白选择的是天坛套房,房间里构造也包括了书房和厨房。

    “明明都不做饭。”姜逸凡低语。

    室内装潢和之前的那个房间有九成相似,主色调也全部换成了白色,摆放整齐的各类书籍,电子设备,除了没有那三台巨无霸计算机。值得一提的是,这间房的面积明显比之前大了数倍有余。

    据小白说,她在第一个游戏结束后的当天就把家搬到了这家酒店,而已经被破坏的体无完肤的计算机只好疼痛当做废品处理掉。说到计算机的时候,小白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亲手制裁一顿依菈小姐。

    姜逸凡继续朝房间内走去,小白正好坐在落地阳台那边,午后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宛如天使。

    如果小白拿着一本书再特定角度拍一张写真,估计马上会直接被叫做“纯欲天花板”之类的名头。不过,她那这pad的样子,露出些许苦恼的脑子也让人很想拍一张。

    咔嚓——姜逸凡拿出手机,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直男拍照角度,站立直视拍照。

    从刚才清洁员不断道歉的时候,小白就注意到了他。不过,舒适的阳光让她不想离开那片地方,自己很想做只猫吧。在午后的阳光中可以肆无忌惮地趴着。

    想到这,小白的眼皮也有些沉重,即将闭上眼皮的时候,拍照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白的反应有点出乎姜逸凡的意料,像一只猫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连鞋也没穿直接蹦蹦跳跳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夺过手机。

    嘴里嘟囔道:“没上传网络吧。”见到只是本地拍了一张,大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怎么了?”姜逸凡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想第二天上头条。”

    “那不挺好的。你这么漂亮。”

    “一点也不好,而且说不定都不能组队了。”小白认真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姜逸凡没在开玩笑。

    心中稍微有点失落,小白看了自己一眼,随后背过身去。捣鼓了一下手机,然后转过身:“锵锵!我帮你设置成锁屏了。感谢我吧。”

    这么一看,自己刚才拍的还真有点死亡视角,要不是小白底子好换个人都接受不了。

    全方位无死角的美少女,小白。

    姜逸凡收回手机,突然把视角定在了摔在地上的平板。这样看来,小白刚才是真着急了,连平板都直接扔在了地上。

    FTF在他们完成第一个游戏之后与时俱进地更新了一件装备:Pad。Pad正好停留在刚才小白刷过的信息,帝都酒店的杀人案终是没有在这片社会惊起风浪,互联网上仍旧是关于明星的琐碎之事。

    自从有了Pad,小白似乎开始减少使用电脑的时间,姜逸凡之间也打趣说她也沉迷在了新玩意,却被小白骂咧咧地揍了一顿。

    叮。地上的pad处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姜逸凡走过去拿起平板。

    果然,收到了新的邮件。

    [游戏任务

    发件人:FaceToFace发布者

    收件人:小白

    时间:2021年11月14日12:00

    亲爱的玩家,您好。

    这是来自世界各地选取的七十七位幸运儿参与的现实游戏。首先很抱歉地通知您,第三场游戏的参与人数仅有四十一位,原因由于上次游戏有未参与且参与后退出之人。之后还请您放心参与游戏,已发布的游戏任务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在游戏期间不可中途退出,允许玩象自由组队。游戏过程中需用直播形式完成游戏,以下为游戏任务:参与博卡齐奥亲王举办的假面舞会,时间为2021年11月15日至11月21日。具体详请请参阅实体邀请函。今后也请继续支持和使用FTF。]

    “你好,是305号房间吗。这边有你们的快递。”

    在小白还想多多探查下去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前脚收到邮件,后脚就收到了快递,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二者的关系。果然,快递中精心包裹着两个精致的信封,信封表面勾勒着类似翅膀羽翼的水印图案,用来封口的火漆中央印着双蛇杖的图案。在旁边还特地精心放了一把用来拆火漆的小刀。

    当下小白直接拆了火漆封缄,里面有一张对折的邀请函。

    邀请函通体以蓝灰色的星夜作背景,星星虽闪耀不过正中画了一个名为月蚀的天文现象。

    这个处于月蚀状态的月亮是这封信的主角。

    信的字体是工整的中文,对于一封来自国外的信件可以看到中文,不亚于发现新大陆。

    异境狂想夜

    秋风送走最后一丝怀念,

    唯常青柏不落。

    生活虽已够有趣,

    但是否缺了些奇幻的点缀。

    小王子的星球高挂于哪片星穹?

    歌剧院的魅影飘荡在哪处悬梁?

    掉进洞中的爱丽丝,

    在旁探出头来;

    漂泊浪涌的奥德赛,

    正把巨帆高扬。

    脖子有些酸胀,

    眼神有够迷离,

    你的思绪在飞舞,

    在欢悦,

    月蚀下泄露的光华,

    为你编织斗篷,

    黑夜为你罩上假面。

    你的眼前,

    浮着一封邀请函。

    INVITATION

    致:

    浪漫的内心

    舞动的精神

    自由的灵魂

    渴求真实的你

    小白小姐

    吾等已知晓

    在你的内心

    渴求着冒险

    来吧,

    一次奇幻世界的旅程

    一场尽情欢愉的盛宴

    一场破除迷惘的心灵体验

    “说真的,这写的太像骗子了吧。”姜逸凡看完后笑道,邀请函里面的用词着实有些华丽。

    “还有呢!”小白打开了Pad,里面又来了邮件。

    [Question&Answer

    From:FaceToFace发布者.

    To:小白AND姜逸凡

    Time:2021.11.1412:30

    PDF文件:地图+车程

    注意点:1、为了保证舞会整体风格统一,请不要自行购买面具;

    2、着装应美观、得体、整洁。建议:BlackTie;

    3、妆容随意各位自行定制。]

    “好麻烦。”小白从信封中倒出一张照片,地点像是偏远的深山,周围有一片小湖,湖边耸立着一座拥有扭曲尖塔和灰斜城墙的古堡。

    二人分别看着图片中城堡的模样,应该还是有所差异。既然大脑的规格并非完全相同,即使输入的资讯相等,输出的认知也不会一致。就算看见相同的事物、看见相同的色彩、说著相同的事,也未必会产生相同的感受。

    世上的一切皆是如此。

    “估且还是做一些调查,这地方一看就网络不是很好的样子。看起来阴森森的。不想去。”小白说着还摆出不想去Ծ‸Ծ的表情,让小白远离计算机那是根本想都不用想。

    “那就不去吧。”姜逸凡放下照片。

    仔细观察,发现城堡的形状非常怪异。

    也许是拍摄时的天候导致,城堡沐浴在斜射的阳光下,在地面上映出彷佛展开翅膀般的奇怪影子。无头的天使吗?很像自己之前在天主教堂外面看见那个天使像,不过是少了头的。要当作单纯的巧合的话,又感觉和自己的记忆太过巧合,这种巧合不禁令我背脊一阵发寒。

    “不行!”小白果断的回绝,“必须去!不然没钱续租了。”

    好蹩脚的理由,世界级别的网络工程师随随便便做个软件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了。姜逸凡心中想到。

    淡淡的阳光从落地窗缝隙照入室内。不知为何,总觉得缝隙这种东西与我们很相称。世界与我们的距离,介于充满光明之处与我们中间,勉强容许存在的交流间隙。

    “查到了。”小白把pad转了过来,页面上没有亲王的照片,只有一大堆文字介绍,还是英文。

    『博卡齐奥亲王,佛罗伦萨人,某位上流贵族的私生子。在十岁时被赶出家门,一直在这座古堡中由若干名仆从打理生活起居。一个人的生活直到他二十三岁为止。在某一天,亲王大人心血来潮地想到了一个点子,既然自己无法离开城堡,那么只要效仿古希腊时期的沙龙文化,把世界各阶层人士邀请至这座古堡便好。邀请过来的人不受任何限制,只需要遵守时间和亲王的规矩就可以。

    亲王大人仅仅花了一年,就让这份邀请函成为了社会各阶层人士追求之物。据传亲王的古堡中宛如世界的缩影,论藏品即使是世界前三的博物馆加起来可能会在数量上超越,但论质量是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不论是哪个领域的专家级别人物到了这座古堡都会被惊叹。』

    “这一次的邀请时间定在了明天开始。三日后会发生月蚀现象,届时会一同与玩家欣赏这次天文现象。而且据说这次人员“只有我们这群玩家”的消息还被人泄露了出来,出现了一堆人抢着来买邀请函的事件。”

    小白合上平板,露出嫌弃的神色。

    “真是个无趣的世界。”

    在小白的眼里,似乎计算机的天地要比现实中高的多,而且多是些想要哄抬自身价值的人才会去哄抢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