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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花冠的沉眠之城

    常有人说佛罗伦萨(意大利)地势平坦位于腰地。

    然而自二人踏足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土地去继续行程的时候却傻了眼,这座所谓的沙龙文化的中心,全球知名人物拜访的殿堂,博卡齐奥亲王古堡的地点就连意大利当地人都未曾听说过。

    结果到最后反而是一位街角书店的老人家和他们说现在那地方已经被改成登山点了。

    其中自然也有怀疑的成分,例如明明是世界闻名的沙龙活动,但没有人知道入口,当然,也不好随便就下定义。

    也许就像秘密聚会一样,第一个游戏里面的圆小姐和林铃小姐不也是只在地下俱乐部见过面。来这里的人估计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句难听的,都不能随便暴露身份,要是被普罗大众或者说媒体知道了,估计也是丑闻级别的新闻头条了。

    在登山口附近越过蕨类灌木丛后,进入抱林柏交错的复层林,出现了一条让人看到不免想放弃的不断向前延伸的坡道。

    没错,亲王大人的所住地要不是有FTF的一路指点,光是那个书店老人家说的登山入口这个模糊地点是根本找不到。

    而且坡道也是那种看了会让人腿发酸的地步。

    不过,来这之前就有够累的了,先是从帝都直接坐了飞机来到伽利略国际机场,转乘火车来到新圣母车站。虽说二人在佛罗伦萨歇息了一晚,但一大早又搭了三四个小时公交,然后又步行了三四个小时最终来到了这唯一的不像入口的入口。

    小白在此中途不下一次想要直接打道回府,就连姜逸凡也不太明白这么麻烦的行程,这场宴会有必要参加吗。大不了退出游戏好了。

    但抱怨归抱怨,二人还是坚持到了目的地。

    简单来说,此处已是远离人烟的地方。倒真有点符合邀请函上写的异境二字。

    十一月间,清风凉爽,山路的空气中掺杂着各种气味。

    靴子每次踩在潮湿泥土翻起的味道,闷热的绿色植物,昆虫的气味,腐烂的木头味,无名的粪便味、臭味、花香、森林独有的气味都混杂在一起,这些对姜逸凡来说都很熟悉。

    或者说,这种环境下让他感觉更像是真正地活着,所以并不觉得脏。相反来说,帝都虽然干净万分甚至城市规划整齐划一,却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那是为『死』献身。如果之前废物时期的自己一样,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时间一天一天的前进,自己的生命在一天天的缩短。

    是不是可以理解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在普罗大众眼中就是一个怪胎呢?

    『人就是这样的,行使着名为“主流”的权柄去打击那些不合群的人。我们这群“不合群人”组成的“群体”中也有人在排斥“合群的不合群者”』

    脑海中又出现了同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等一下!”一只手触碰并钳住了姜逸风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让前进的他一个趔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姜逸凡还是勉强转过身去。

    果然,从背后伸来的那只手属于浑身是汗、双腿颤抖不止的小白。即使辅助的运动装备买了不少,但对小白这种技术宅来说走山路还是太勉强了。

    “慢点,凡,慢...慢点。”小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提出要求,同时双手抵在膝盖上,忍住想要放弃的想法,“你太不,太不...怜香惜玉了。”

    “这样子赶不上了。我们已经花了五个小时了。”虽然森林对于观察具体时间有干扰,但距离黄昏也不能说是太晚,如果只是姜逸凡一个人,森林中过夜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十分钟···哦不,五分钟,就好。就···就坐一下就好。”也不管姜逸凡是否同意,小白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算了吧,也不必休息了。”姜逸凡把装着礼服的手提袋递给了小白,然后在小白不解的眼神中半蹲了下来,“上来吧。这样子快点。”

    “哼,算你过关了吧。”小白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爬上了他的背,背地里还露出了某种胜利意味的喜悦。

    接下来,没有了需要休息的小白后,姜逸凡也不再控制自己的速度,为了避免在森林中过夜,到最后甚至接近于跑步,愣是让原本想要在背上好好休息的小白在背上结结实实地抱怨了一番。

    终于抵达了某片开阔的空地。

    “有人在等我们啊。”姜逸凡眯眼眺望了一下远方。

    开阔空地,距离他们的不远处,一个人影站在几块摆好的石头上,他的身手相当灵巧,如同定海针一般随着下面不断摇晃的石块不断配合。

    健壮的身体在岩石边缘摇晃,在彷佛轻轻一推就要坠落的危急关头,看似随时会摔下来,但却迟迟没有发生。

    “该叫平衡石还是平衡人?”小白探出头好奇道。

    似是有所感应,对方突然抬起头望向二人。

    “呦,总算来了啊!”

    他身姿轻盈地从石块上跳了下来,石块轰然倒竭。

    小白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对方朝二人挥了挥手,那手上沾着脏污,但却没有茧的痕迹。之后用手指了指戴在左耳的同声传译,上面有“FTF”字样,似乎是在示意自己也是一名玩家,只是二人的记忆中不清楚具体是哪一位玩家。

    对方穿着像游牧民族的宽大衣服,隐藏在宽袍下的皮肤充满了肌肉,露出来的手臂粗得惊人,有饱经锻炼的痕迹。那人有双漂亮的栗色眼瞳,眼眸深处也似乎藏着不符合外貌的沧桑和巨大的秘密。

    而且他的眼神似乎一直放在小白身上?不对,更准确来说,是小白那一头及其显眼的发色。

    “你是?”不知道对方来意,姜逸凡把小白挡在身后(姜逸凡把小白放了下来),开口问道。

    “多比奥(Deppio)。”对方回道。

    “意大利人?”小白突然插了一嘴,同声传译附带了一嘴说是意大利语翻译。

    “是的。不过可能因为我常年为他人做雇佣工作,相比传统意大利人外观差距蛮大的。之前也有过战场经历,我家是双胞胎,才取了多比奥(Doppio:意大利语。意为双重),英文的话就是Double,这个名字。父母在取名还真是随意。”对方一边露出苦笑,一边详细地介绍着自己。

    无论是小白还是姜逸凡都不会认为在这种深山里会有什么巧遇,尤其是对方还说过“总算来了”之类的话。

    姜逸凡上前一步,主动发问:“你也收到了邀请函?”

    “Yes!”多比奥在身上上下摸索,随即从民族服饰中的内袋内掏出唯一保存干净的信封。如之前小白收到的信封一样,一看就是高级的定制纸制成,上面也有已经被破坏的火漆封缄,唯一不同的是他收到的信封上有一些浮起的水印,水印皆成环形。这与小白他们那种天使羽翼水印的信封表面完全不同。

    “你在等我们?”

    “并不是,只是恰好你们来了。”多比奥说出奇怪的话来。

    “反正所有玩家都有收到邀请函,在这等着也会有人经过的吧。”他挥挥信封,亲切地笑了,“看,这不就是,还是两位。”

    “你有考虑过自己是最后一位吗?”

    “到时候再说呗。当然,我肯定会在规定时间内,眼带着泪跑过去的。我对自己的脚力蛮自信的。”多比奥交互动着粗壮的手臂,强调自己的体能。

    “一起··同行吗?”小白在姜逸凡的背后发出了询问,在聊下去可能三个人都会迟到。

    “正有此意!”多比奥眨眨眼,爽朗地笑起来,然后对姜逸凡伸出手,“我叫多比奥,再次请二位多多关照!”

    虽有所不情愿,姜逸凡也伸出手;“姜逸凡。她是我队友,小白。”

    多比奥听完后,吹了声口哨:“小白?代号吗!喔,让我想起了电影中也会经常有代号出现。”然后朝小白走了过去,却被姜逸凡拦了下来。

    “得了得了,以后再认识也可以,该赶路了。再下去就都要在森林过夜了。”

    唔——遭到不假辞色地拒绝,多比奥像小孩子哭丧着脸一样,不断咂舌。

    “快点走了,二位!动作太慢就丢下你们不管了!”多比奥在前面催促着。

    姜逸凡无奈只好继续把小白背了起来,虽然小白抱怨还不如走路舒服。

    不久之后-

    城堡(SinkingCastello)出现在前方。

    *

    不过,这真的可以叫做城堡吗?

    在建筑物左侧不远处展开的静谧;湖泊与垂放至三人面前的吊桥,周围有森林、平地,的确符合城堡的形式。森林、湖水、岩石交织而成的优美风景,散发着宛如童话故事场景般的庄严,就自然风景来说,完全不输欧洲那些有名的城堡,甚至还因为没有人类干预的原因而略占小优。

    可是,注意到城堡之后,那些是什么。

    城墙上明显经过冷却后的金属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狰狞的闪光,还有那城堡后方的双子塔,宛如挣扎的脊柱一般扭曲,还有那堆成墙的岩石,明明是自然之物,明显让人觉得不安。连绵的城墙就像紧紧抓住大地的手,整体城堡就像是一位巨大的身躯被从内部翻卷出来的样子,和照片上给人“无头的天使”感觉完全不同。

    之前找的资料照片显然有经过修图的嫌疑。实物比照片来得更为不祥,让人心底泛起离开的念头。

    “我说,要不退出吧。”小白再次泛起打退堂鼓的念头。

    “说什么呢?”姜逸凡看向小白,“来都来了。现在离开要走夜路,就算留一晚也可以。”

    “唔。”小白不能否认,毕竟时间也晚了,也不能因为外表来断定内部,既然之前查的资料显示这里会有惊吓但没有危险,自己也太大惊小怪了。

    定了定心,小白主动拉起姜逸凡的手踏上了吊桥。

    敞开的城门内是绚丽且宽阔的庭园,主人的爱好在这前庭便可窥见一二,那是一座纳入花园景观的传统英式庭园,主人对于花卉的热爱可谓是达到了极致。

    百花之城,这是小白的第一想法,很多女生对于美丽之物都会心生爱慕。

    但不同于视觉上的花卉冲击,意外的,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原本的兴奋马上被冲淡:“一点香味都没有,原来只是假的吗?”

    “并不是。”多比奥不知何时蹲在了一株白色的小雏菊旁边,拨弄了一下。

    “这些花很奇怪,都是真花,只是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硬要形容的话,这座城堡给我的感觉就像处在沉睡中。”

    “哈?还有这样形容的吗?”正当小白想问个清楚,多比奥先一步走了上去。

    一名消瘦的西装男人伫立在真正的宅邸入口处。

    “BenvenutoinItalia,Darepiitempo.“对方行了个礼后开口道。

    “欢迎来到意大利,我在这恭候多时了。希望你们玩得愉快。”由于对方并没有同声传译耳机,多比奥临时担任了小白二人的礼仪翻译。

    同时他也用意大利语对管家致以友好的问候。

    随后,管家打开了门。

    大厅,宽敞得让人吃惊。

    而且——

    忍不住让人倒吸一口气。

    大厅内阁气地摆起了几米长的长桌不等,大厅的墙壁上也挂着至少是各个年代有名画家的作品,当然最为引人注目的只有一种形象:这里充满了天使,不论是彩绘玻璃上手持弓箭的天使,还是占据了所有人眼球的正对面的巨幅的《被逐出伊甸园的亚当与夏娃》中手持火焰剑(FireSword)的炽天使(Seraphim),甚至于天花板上的吊灯也大量地运用了羽翼和光环这些普罗大众能第一时间联想到天使的标志,照耀下来的灯光给人一时间感觉就像是天使降下的圣光一般。

    而且这里并非只有人型的天使。

    与天使相去甚远的但长着羽翼的怪物也随处可见。

    有五个环十翼彼此连结成一体的奇怪生物;也有一个怪物拥有四张不同的脸,三对翅膀,这些怪异画作都有一个共同点,翅膀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一眼看上去甚至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数量轻松超过数百的天使,透过各种形态的艺术,刻满在大厅各处,展现给所有收到邀请的人。即便是其他时代的作品都无法与之媲美,质量可能会胜出,但论数量则是完败。

    这里充满了天使。

    看着那些宛如活物的作品,有种强烈的刺痒异物紧贴着喉管。转过头看了看随行的小白二人,后者似乎并没有发生如他一般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

    多比奥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疼痛勉强让他恢复了些许自如,但脑中那种压迫的感觉仍旧存在:“这些根本不算收藏品,这里的天使在长之岁月中早已具有某种势,暗藏着一种针对能够察觉到的人的压力。这种精心设计,看来你也稍微变聪明了。”

    多比奥心中想着,一面对抗着“势”,一面如正常人般四下打量。

    “哟嚯!发现你们了!”多比奥哎呀一声朝旁边躲去,一个人影直接从大厅对面的阶梯上跳了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逼近姜逸凡和小白。

    立正,握手,激动的声音先冲了出来。

    “好久不见,姜逸凡先生。还有可爱的小白小姐。”对方做了类似于猫的打招呼动作。

    “好久不见了,黑猫。”姜逸凡无奈地应道,同时朝小白使了个眼色,后者也马上心领神会,马上从包内拿出了一根逗猫棒。

    这个弱点还是姜逸凡意外发现的。意外发现黑猫口袋中总是放着一个小的压力球,玩法则类似于猫捕食捉弄耗子的样子。

    果不其然,黑猫的眼睛马上跳到了逗猫棒身上。也就黑猫这外貌在这种行为下还算得上可爱二字,估计换个人,能让人恶心地吃不下饭。

    不过,似乎自己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去观察黑猫的外貌,虽然和可爱沾不上边,但是——这张脸的确有点雌雄莫辨。

    下意识地目光溜到了脖子处,以往姜逸凡绝不会这么认真去看一个人,尤其还是个男的。但是黑猫却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对性别的模糊概念。

    不不不,姜逸凡摇了摇头,说话声音虽然很中心但还是比较偏向男性...不过说真的...好像喉结的确不太明显...难道说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她是...

    “你犯规。”黑猫抱怨道,“不过没想到,经历了上次的游戏你还可以大胆参加。”

    “啊···毕竟为了钱嘛。侦探小姐。”姜逸凡所言非虚,上次游戏结算时附带了折合人民币十万的奖金。而且他还特地在称呼上试探了一下。

    “OK。这个理由过关了。这位是——”黑猫停下了玩闹,眼神转向了一旁的多比奥。虽然在姜逸凡他们面前显得有点闹腾,但一旦有外人又马上会变回严肃的侦探模式。

    “你好,我也是一位玩家。名字叫多比奥。意大利人。”多比奥马上进行了自我介绍,同时伸出了手。

    但,黑猫摇了摇头,他拒绝了握手礼仪。

    仅仅持续了几秒。

    “失礼了。“黑猫说道,“不该入神盯着你。”

    “哪有的事。”多比奥打了个哈,“陌生人突然加入队伍是比较-”

    “恕我直言,您最好一个人。”黑猫说完后便离开了。

    多比奥也并不恼,只是苦笑,挥了几下手:“看来被当成敌人了。”

    “没有的事,和猫一样,他的心思和女孩子一样。”小白意犹未地收回逗猫棒,对于一开始逗黑猫她是拒绝的,后面逗了一次后就真香定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