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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们两个别死啊!

    草原上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倾盆大雨怕是很快就要来临了。

    大帐之中,一个瘦弱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厚厚几层的羊皮榻上,虚弱之态仿佛随时都会断了呼吸。

    一旁的妇人身着契丹服饰,若是去和中原王朝相比,断然是算不上什么雍容华贵,但若是在草原之上,这样的妆容却也并非是寻常牧民家的女子可比。

    只是她此时满脸的泪痕,将病榻上的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用哭到沙哑的嗓音焦急的唤着:“察割!察割!”

    随即,妇人转身向一旁正大口啃着羊腿的汉子恳求道:“大人!求求你让人去请个汉人郎中来给察割瞧瞧吧!无论怎么说,察割都是你的长子啊!”

    “哼!死就死了,什么长子!我们契丹男儿从一出生起就必须要成为勇士,这个羊崽子病恹恹的,哪一点像是我的崽子!”汉子说罢将啃到一半的羊腿扔到了一边,大口地灌了一口马奶酒。

    此人正是契丹可汗耶律阿保机最小的同母兄弟——耶律安端,虽然算是宗亲,但此时他还没有封王。

    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将是我名义上的“阿爹”了。

    就在刚刚,随着病榻上的孩子吸入的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幼叽瞬间将我的神识送进了他的躯体之内。他本该死掉,但是从此我将会延续他的生命,彻底占据这具身体。

    “我的灵力不多了,需要立刻闭关,你多加小心,往后就靠你了!”幼叽虚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快速的搜索着孩子脑海中的记忆,并很快整理出对我有用的信息——

    “我”叫耶律察割,是耶律安端的长子,也是可汗的侄子。奈何因为早产的缘故,自幼身体就孱弱,这对于草原民族的男子来说是种不可原谅的缺陷。也因此让“我”的“阿爹”耶律安端极不喜欢我,并一度认为我是他的耻辱。

    这完全可以理解,是“我”牵连着他共同成为了草原上的笑柄,甚至就连部族中的奴隶都敢在私底下对此议论纷纷。

    别人家的孩子三岁就能骑马,而“我”已年满十二岁,到了草原上可以成婚的年龄,却依旧经受不住马背上的颠簸。

    两日前,因为再次身患风寒,我将羊奶呕吐在了羊皮塌上,已是喝得酩酊大醉的耶律安端瞧不上我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愤怒的把我从塌上生生拽起,扛到帐外放在马背上,逼我立刻学会骑马。暴躁的他用鞭子狠狠的抽在马臀上,那匹黑色的母马因为吃痛的缘故瞬间狂奔,几步之后将我活生生的甩下了马。

    本就孱弱,又受风寒,实在经不住这重重一摔,在我的神识进入他的躯体前,他已经躺在塌上昏迷两天了。

    “阿娘”昨日命人抬着我哭着去求部落中的大祭司,大祭司摇了摇头对阿娘说:“一切要看‘腾格里’的旨意。”

    在契丹语中,“腾格里”是“天神”的意思,主宰着草原上的万物。阿娘回到家中仍不死心,正央求着耶律安端能为我去请居于草原上的汉人郎中。

    自安禄山作乱之后,中原地区很快就出现了群雄争霸的局面,不少小国一夜之间在中原大地上冒出,就是我上中学时学到的“五代十国”时期。

    中原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四处迁移,有很大一部分汉人选择越过长城,北上来到草原避乱。

    神识才刚刚进入察割虚弱的身体,我还不太适应,剧烈地呼吸让肺部突然猛灌进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气,我不禁打个寒颤,接着忍不住剧烈的咳嗽。

    不过还不错,原本卡在察割喉咙中的浓痰终于被我咳了出来。

    “察割!察割!你醒了!?腾格里保佑!”妇人惊喜的叫道,随即将我抱在肩头,用手拍打着我的背部,试图让我的呼吸变得顺畅一些。

    根据“察割”脑海中的记忆画面,这个女人是我阿娘,名叫粘睦姑。

    “大人!你看,察割醒了!”

    见安端对我的“起死回生”没有任何反应,阿娘试图能让他过来看我一眼。

    “哼!活着也是个任人宰割的羊崽子!不如早点死了好,免得丢我耶律安端的脸!”

    这个叫耶律安端的汉子继续用小刀割着羊肉,随即扔进了嘴里大嚼特嚼。

    我真惨,刚一穿越,就摊上了这么个“阿爹”。虽然我很不习惯这个称呼,更不喜欢这个粗鲁的莽汉,可是从此以后我怕是不得不这样叫他。

    “阿娘……”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我用稚嫩的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尽管看她的样子对我很是疼爱,但是我和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哎!哎!阿娘在呢!”阿娘情绪激动的连声应道。

    “好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阿娘都快急死了!其木格,快去端碗羊奶过来!”阿娘对着一个叫做“其木格”的奴隶吩咐道,在察割的记忆中,其木格原本是室韦部族的战俘。

    “不了阿娘,我现在喝不下,你把我放下吧,让我躺一会。”我用虚弱的声音说。

    尽管才只是刚刚占据察割的躯体,但遍体的疼痛感瞬间就传遍了周身的神经末梢,连动一下身体都会痛。

    那个被我唤作“阿娘”的女人听罢后眼中闪过一丝怜爱,随即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平在羊皮塌上,又用一张厚厚的裘皮盖在了我的身上。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是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的帐篷,虽然很大,却十分简陋。我那个名叫耶律安端的“阿爹”长得五大三粗,面部有点狰狞,正坐在帐中的小木桌上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胡子上沾满了酒水和肉汁。

    正当我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大帐外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兴高采烈的喊道:“阿爹!阿娘!你们快看!我刚刚射死了一只小豹子!”

    随即,一个黝黑且敦实的身影大步流星地奔进帐中,兴奋的将他肩上的猎物卸在了地上。

    我认出他叫耶律虎切,是耶律察割的亲弟弟。和他的名字一样,长得虎头虎脑的,尽管比察割小两岁,但却长得十分结实,个头至少要比耶律察割高出一大头。

    “啊哈!我的小狼崽子!到阿爹这里来!”耶律安端一把抱起了耶律虎切,高兴的对阿娘说道:“看看,这才是我的儿子!”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豹子,这是我现实中第一次亲眼看见豹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小。

    “咦?察割醒过来了?他居然没死。”耶律虎切看着我说。

    我知道,他并不把察割当哥哥,并且对察割充满轻蔑。

    不过,虽然察割瘦小的身躯只有十二岁的年龄,但从此却拥有着26岁的心智。不过我此时并没有和他计较,因为懒得说话。

    “虎切!不要这样说你阿哥!”阿娘面带怒色,训斥着耶律虎切。

    “阿娘,你看他哪一点像我的阿哥,连马都骑不了,更别说狩猎和杀敌!”虎切鄙夷的看着我,眼神中满是不屑。

    “住口!你们是兄弟!不要相互生了仇恨!”阿娘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厉声喝道。

    闻听此言,一旁的安端把酒杯重重地摔在小木桌上,愤愤的说道:“兄弟又如何!勇士就是应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兄弟若是成为了绊脚石!就应该把他除掉!”

    “大人,你莫要又酒壶胡言,若是被可汗听到……”

    还没等阿娘把话说完,虎切抢先说道:“阿娘,阿爹说的是!羊崽子就是羊崽子,不配做我阿哥!”他见有他阿爹为他撑腰,底气越发的足,脸上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

    父厌弟嫌,真不知道这个耶律察割从前这日子都是怎么过的,看来我有必要说几句了,若总是这般唯唯诺诺,这两个大小混蛋日后必会对我更加变本加厉,我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我躺在榻上说道:“虎切,我们草原上的习俗本就是‘幼子’守家业,我越弱你便越是不会受到威胁,这不是很好吗,何必处处针对阿哥呢。”

    耶律虎切一愣,他没想到平日里见到他和耶律安端大气都不敢喘的察割居然会开口辩驳。但察割是察割,我是我,从此以后,我要用我的方式活着。

    “你这么个羊崽子也配威胁到我?察割,你莫不是摔了一跤摔坏了脑袋?”说罢虎切放声大笑,神情中对我的话语满是不屑一顾。

    “虎切,‘契丹’是镔铁之意,象征着百折不挠。你不觉得阿哥正是如此吗?阿哥身受风寒,从马上摔下依旧能活下来,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换作是你,能不能活着恐怕就不好说了!”尽管满是讥讽,但是我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耶律虎切果然上钩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凭你个弱羊崽子也敢瞧不起我!我这就去从马上跌落,让你看看我的强壮!”

    耶律安端一拍桌子,大声的说道:“好!不愧是我的狼崽子!”说着起身追着虎切走出帐外,像是要亲眼目睹他儿子的勇猛。

    “胡闹!虎切,快回来!”阿娘焦急的说道。

    她正要去追,我见状急忙假装剧烈的咳嗽。果然,阿娘闻声后,顾不得耶律虎的莽撞,急忙将我扶起拍打着我的背部,生怕我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少许时刻,阿娘神色黯淡的说:“察割,莫要怪你阿爹和阿弟。你要养好了身子,早日强壮起来……”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了,一时间雷电交加,这察割的身体太弱,我在帐中盖着厚厚的裘皮居然还会觉得冷。

    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这具从今往后的身体,按照察割的记忆,自己明明已经十二岁的年龄,但瘦弱的体型却是不超过八九岁的样子,看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不过好在我曾经是名散打运动员,给我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应该可以调理好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

    我正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虎切淋得像落汤鸡一样从帐外跑了进来,一身的泥水。跟在他身后的安端也没好多少,不过神情中却带有一丝兴高采烈的欣慰。

    阿娘见状,急忙帮他和安端擦拭,并吩咐其木格去为他二人取两套干净的衣服。

    虎切抖了抖湿漉漉的脑袋,像狗甩毛一样,接着他冲着我得意的炫耀着:“察割!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我也从奔驰的马上摔了一跤,却不像你那样昏迷了两天两夜!”

    我才不在意他摔得怎么样,我知道他摔不死。

    但不得不说,他的身体素质的确不错。

    但不得不又说,他当真是脑子少了根筋,竟然丝毫想不到我方才是故意戏弄他。

    “可是咱们并不一样,你比我差远了。”我故意露出一副取笑的表情。

    “怎么不一样?!”虎切满心满脸的不服气。

    我调整了一下卧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缓缓地说:“我是在严重风寒后才堕的马,你不是,你如何跟我比?”

    “你!你!这……”

    虎切有些气急败坏,但是他嘴笨,吱吱呀呀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你自己体弱,才会风寒,我又不像你个羊崽子,风寒怎么会随随便便的想得上就得上!”

    他支吾了半天,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这好办,你若当真是不服气,就脱光了衣服躺在地上淋雨,再躺在地上睡上一夜,自然便会患上风寒,到那时如果你再堕马后能安然无恙,我便服你。不过若是不敢,那还是算了……”我用言语激将于他。

    “要是不得风寒怎么办?”虎切气急败坏的吼道。

    “要是这样依旧没得上风寒,我再帮你想办法。”我闭着眼睛,缓缓地说。

    “好了察割!不要叫虎切去胡闹了!”从我醒来后一直对我怜爱有加的阿娘有些急了,声调变得有些尖锐,透露着一丝责备之意。

    我见状连忙说道:“算了虎切,你还是不要去了……”

    但虎切好胜心切,被我拱火供得上了头,他莽撞的说道:“去就去!”说罢一把推开阿娘,一边脱衣服一边向帐外跑去。

    阿娘急忙要上前拦他,却被安端拦住了:“夫人,你不要管,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我的狼崽子就应当这样!”

    我瞥了眼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阿爹要不要也亲身示范,陪着虎切一起?若真能安然无事,儿子日后定当以你和虎切为傲。”

    安端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即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脱了衣服便往帐外走去,任凭阿娘如何阻拦都无济于事。

    阿娘返回身有些恼怒的对我说:“察割!你有些太过分了!”

    我沉默不语。

    不过我用余光观察到,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和不解。我自然明白,是因为她认识的察割仿佛换了一个人。

    是的,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