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输了却没完全输
血腥的一天结束了。
而今日的战斗比昨日更加惨烈。韦德拿着手里的报告，眉头紧锁。
“伤亡511人，其中死亡142人。”韦德将手里的那几张纸片轻轻一丢，任由它们随意的散落在桌面上，“这才第二天啊。”
虽然自己是这个计划的制定者，但人都是有感情的，看着一地的伤员因为疼痛而哀嚎，看着村庄外的平原上尽是尸骨和鲜血，韦德并非铁石心肠，又岂能无动于衷？
可是韦德的理性告诉他自己，想要活下去，想要让这里的大多数人活下去，别无他法。
“兽人那边怎么样？”韦德吐出一口气，揉着自己的额头，让自己精神舒缓一些。
“我们清点出来四十七具敌人的尸体。”听到海恩诺的回答，韦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起码战损比相较于昨天高了不少。
“那就好，我们的粮食储备怎么样？还能维持几天？”韦德扭头转向维特。
“如果节省一点，还能维持一周。”说到这里，维特为不可查的瞟了身旁的海恩诺一眼，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如果战斗的烈度继续维持这样的话，我想，能维持十天。”
“嗯……”韦德低着头，现在的结果和韦德所预想的并无太大的出入，就像他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光凭这些人在数量上的优势根本没有办法弥补在战术，体能，装备全方位碾压的兽人精锐部队的差距。
韦德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摆出一副强硬且毫无破绽的态度，让对方知难而退，主动做出让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进展还算顺利。
“但是，韦德阁下。”维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们的医疗物资就要不足了。这两天高强度的战斗，让我们的伤员数量暴增，而包括绷带和草药等物资消耗量极大。”
嗯，这也是个问题。粮食缺乏还能想想办法，药物的缺失的确致命。但如今韦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凭空变出这些东西出来。
“以及，鲍曼那边的消息，他所带领的，由猎户们组成的弓箭队汇报，箭簇就快见底了，如果得不到补充，他们就只能抱着弓和兽人肉搏了。”海恩诺接着补充了另一个坏消息。
“啊，头疼。”当初在地79戍卫团呆着的时候，韦德时常能听见底下的大头兵抱怨后勤部门的缺斤少两。但真轮到自己接触后勤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捉襟见肘的窘迫。
“唉，先顶着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韦德无奈的摊了摊手，他不是神仙，没有后勤基础的他们面对物资的匮乏，根本无计可施。
时间来到第三天。
和往常一样，韦德依旧站在墙楼上，对着噶库恩喊话。而今天，噶库恩没有回应自己。看着默不作声朝着卡尼诺村走来的兽人队伍。虽然对方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不接受任何妥协的态度，但眼尖的韦德还是能发现，相较于前两天那种果敢肃杀的兽人部队，如今的他们已经开始顾不上行军时的协调了。
看来如此惨烈的战斗对于兽人那一方而言，也是一场充满痛苦的经历。
倒是大壮这几天表现的十分兴奋，他那无穷的精力在此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力大无穷的他在战场上驰车，所过之处尽是破坏，以至于大部分的时候都必须让噶库恩亲自出马来限制大壮对部队的损伤。
而每当大壮身负伤势的时候，他每每只需要吃上一顿饱饭，再好好睡上一觉，就能立刻复原。这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韦德再度确认——这小子恐怕真不是人。
这也让韦德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小子搞到自己身边来给自己当保镖。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头，而此时的韦德，身上也多了几道伤，面容逐渐憔悴。战况的惨烈已经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而卡尼诺村也几度几乎就要失守。若非韦德和鲍曼等精锐力量的拦截，只怕这村子早已不复存在。
但即便是这样，此时的卡尼诺村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生机勃勃。此时的他们，只靠着一股惯性，一股意志支撑着他们，似乎只要外力的轻轻一碰，就会立刻崩溃。
但他们偏偏没有倒下。
要知道，这样的战损，即便是在军队里，士气也会不可避免的破碎。
而韦德本人，也沉默不语。或许会有人说，这个时候正需要韦德来一场提振士气的讲话，来让大家重燃斗志。但韦德却不这么想。
他心里清楚，该说的自己早已经说了，他们如今能支撑到现在，已经说明了他们反抗的决心。这个时候再次强调，就显得侮辱人了。
毕竟，有些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第六天早上，韦德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他穿着那一身白衣，机械性的来到了一栋半塌陷的房屋后面。这里本该是一处秩序神教的教堂，但由于战火，早已荒废。但好在教堂后面的墓园依旧完好。
在今天的战斗开始前，他们要将昨天牺牲的士兵埋葬。按照韦德自己的说法——面朝东方，他们的家园。
身为牧师，主持葬礼本该是驾轻就熟。但由于种种原因却没有机会参与过。韦德也没想到，自己主持的第一次葬礼，居然不是在军队里，而是在这偏远的卡尼诺村。
韦德左手捧着《秩序录》，右手拿着圣铃，让铃舌沾上圣水，随着铃铛的轻轻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圣水随着铃舌的抖动，滴落在死者的额头上。一个简易的葬礼就这样完成了。
没有棺椁，也没有鲜花，只有沉默的幸存者。
一捧捧的泥土落在他们的身体上，周围的人们只是沉默肃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或许有一天，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也会紧跟死亡的步伐，追逐他们而去。
“韦德阁下，我无意质疑您，但我必须告诉您事实，现在我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一半。如果对方依旧不接受我们的条件的话……我们就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了。”葬礼结束，维特凑了过来。
“我知道。”韦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维特所说的，他又何尝不懂？只是眼下的情况，也并非韦德愿意看到的。事到如今韦德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名为噶库恩的兽人，他的内心确实坚韧。
韦德将燃烧着剧烈火焰的符文剑拔出，声音低沉的说道：“走吧。”
众人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人知道这一走，夜里有多少人能回来。
“韦德牧师阁下。”就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海恩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
“那个兽人，他想找您谈谈。”海诺恩的话让韦德顿时一震。
“哦？”坚持了足足五天，终于要见到一丝曙光？韦德此时顾不得身上的疲惫，慌不迭的朝着墙楼爬去。爬到一半，韦德脚步停下，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仪表，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的将脸上的疲惫和憔悴掩盖住，然后重新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登上了墙楼，居高临下的看着村子外的那个兽人指挥官——噶库恩。
此时的噶库恩也没有了当初的霸道跋扈，虽然他的眼眸里依旧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但从他的状态上来看，那些兽人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他原本精良的护甲变得坑坑洼洼，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就缺失了，手里的武器，也不再是最初的那把双刃斧，而是一柄做工粗糙的重锤。
此时的他将双手放下，铁锤被丢在一旁，以展示自己的到来并非敌意。
“噶库恩阁下，我们又见面了。”韦德闲庭信步的站在墙头上，语气舒缓，神态踌躇满志。
“我不得不说，你这小虾米真是一个狠角色。”噶库恩见到韦德，弹珠一般大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你们那边死的人可比我们多多了，看你这副毫不在乎模样，真是铁石心肠。”
“和我绕圈子是没用的，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其实韦德这句话也是多此一问，看着他身后，原本浩浩荡荡的五百人精锐部队，现在还站在他身后的韦德一眼看过去顶天两百人。这也不难判断出，对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是该到了妥协的时候了。
当然，让噶库恩意识到再继续战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这一点，韦德这边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的巨大。
“你们是要往东北走，是吗？”
“嗯？我们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告吗？”
“如果说这样的话，我可以让你们离开。”
“那真的太好了。”听到这句话，韦德的内心总算是松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做出了如此多的牺牲，总算是有所回报了，“不过，我又怎么知道，你这番话不是来诈我的？”
“我的人会在明天之前离开这里，回到胡思比。至于你们后面要干什么，只要不在我们的地盘上再折腾，我不管。”
“一言为定。”说出这句话，韦德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而当噶库恩如约离开的时候。压抑的村民们立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压抑许久的情感随即得到了释放。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泪流满面，有人瘫倒在地傻笑，有人直接晕倒。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庆祝，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庆祝自己与未来的最后一个障碍的消失。
而今日的战斗比昨日更加惨烈。韦德拿着手里的报告，眉头紧锁。
“伤亡511人，其中死亡142人。”韦德将手里的那几张纸片轻轻一丢，任由它们随意的散落在桌面上，“这才第二天啊。”
虽然自己是这个计划的制定者，但人都是有感情的，看着一地的伤员因为疼痛而哀嚎，看着村庄外的平原上尽是尸骨和鲜血，韦德并非铁石心肠，又岂能无动于衷？
可是韦德的理性告诉他自己，想要活下去，想要让这里的大多数人活下去，别无他法。
“兽人那边怎么样？”韦德吐出一口气，揉着自己的额头，让自己精神舒缓一些。
“我们清点出来四十七具敌人的尸体。”听到海恩诺的回答，韦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起码战损比相较于昨天高了不少。
“那就好，我们的粮食储备怎么样？还能维持几天？”韦德扭头转向维特。
“如果节省一点，还能维持一周。”说到这里，维特为不可查的瞟了身旁的海恩诺一眼，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如果战斗的烈度继续维持这样的话，我想，能维持十天。”
“嗯……”韦德低着头，现在的结果和韦德所预想的并无太大的出入，就像他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光凭这些人在数量上的优势根本没有办法弥补在战术，体能，装备全方位碾压的兽人精锐部队的差距。
韦德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摆出一副强硬且毫无破绽的态度，让对方知难而退，主动做出让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进展还算顺利。
“但是，韦德阁下。”维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们的医疗物资就要不足了。这两天高强度的战斗，让我们的伤员数量暴增，而包括绷带和草药等物资消耗量极大。”
嗯，这也是个问题。粮食缺乏还能想想办法，药物的缺失的确致命。但如今韦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凭空变出这些东西出来。
“以及，鲍曼那边的消息，他所带领的，由猎户们组成的弓箭队汇报，箭簇就快见底了，如果得不到补充，他们就只能抱着弓和兽人肉搏了。”海恩诺接着补充了另一个坏消息。
“啊，头疼。”当初在地79戍卫团呆着的时候，韦德时常能听见底下的大头兵抱怨后勤部门的缺斤少两。但真轮到自己接触后勤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捉襟见肘的窘迫。
“唉，先顶着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韦德无奈的摊了摊手，他不是神仙，没有后勤基础的他们面对物资的匮乏，根本无计可施。
时间来到第三天。
和往常一样，韦德依旧站在墙楼上，对着噶库恩喊话。而今天，噶库恩没有回应自己。看着默不作声朝着卡尼诺村走来的兽人队伍。虽然对方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不接受任何妥协的态度，但眼尖的韦德还是能发现，相较于前两天那种果敢肃杀的兽人部队，如今的他们已经开始顾不上行军时的协调了。
看来如此惨烈的战斗对于兽人那一方而言，也是一场充满痛苦的经历。
倒是大壮这几天表现的十分兴奋，他那无穷的精力在此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力大无穷的他在战场上驰车，所过之处尽是破坏，以至于大部分的时候都必须让噶库恩亲自出马来限制大壮对部队的损伤。
而每当大壮身负伤势的时候，他每每只需要吃上一顿饱饭，再好好睡上一觉，就能立刻复原。这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韦德再度确认——这小子恐怕真不是人。
这也让韦德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小子搞到自己身边来给自己当保镖。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头，而此时的韦德，身上也多了几道伤，面容逐渐憔悴。战况的惨烈已经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而卡尼诺村也几度几乎就要失守。若非韦德和鲍曼等精锐力量的拦截，只怕这村子早已不复存在。
但即便是这样，此时的卡尼诺村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生机勃勃。此时的他们，只靠着一股惯性，一股意志支撑着他们，似乎只要外力的轻轻一碰，就会立刻崩溃。
但他们偏偏没有倒下。
要知道，这样的战损，即便是在军队里，士气也会不可避免的破碎。
而韦德本人，也沉默不语。或许会有人说，这个时候正需要韦德来一场提振士气的讲话，来让大家重燃斗志。但韦德却不这么想。
他心里清楚，该说的自己早已经说了，他们如今能支撑到现在，已经说明了他们反抗的决心。这个时候再次强调，就显得侮辱人了。
毕竟，有些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第六天早上，韦德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他穿着那一身白衣，机械性的来到了一栋半塌陷的房屋后面。这里本该是一处秩序神教的教堂，但由于战火，早已荒废。但好在教堂后面的墓园依旧完好。
在今天的战斗开始前，他们要将昨天牺牲的士兵埋葬。按照韦德自己的说法——面朝东方，他们的家园。
身为牧师，主持葬礼本该是驾轻就熟。但由于种种原因却没有机会参与过。韦德也没想到，自己主持的第一次葬礼，居然不是在军队里，而是在这偏远的卡尼诺村。
韦德左手捧着《秩序录》，右手拿着圣铃，让铃舌沾上圣水，随着铃铛的轻轻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圣水随着铃舌的抖动，滴落在死者的额头上。一个简易的葬礼就这样完成了。
没有棺椁，也没有鲜花，只有沉默的幸存者。
一捧捧的泥土落在他们的身体上，周围的人们只是沉默肃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或许有一天，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也会紧跟死亡的步伐，追逐他们而去。
“韦德阁下，我无意质疑您，但我必须告诉您事实，现在我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一半。如果对方依旧不接受我们的条件的话……我们就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了。”葬礼结束，维特凑了过来。
“我知道。”韦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维特所说的，他又何尝不懂？只是眼下的情况，也并非韦德愿意看到的。事到如今韦德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名为噶库恩的兽人，他的内心确实坚韧。
韦德将燃烧着剧烈火焰的符文剑拔出，声音低沉的说道：“走吧。”
众人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人知道这一走，夜里有多少人能回来。
“韦德牧师阁下。”就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海恩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
“那个兽人，他想找您谈谈。”海诺恩的话让韦德顿时一震。
“哦？”坚持了足足五天，终于要见到一丝曙光？韦德此时顾不得身上的疲惫，慌不迭的朝着墙楼爬去。爬到一半，韦德脚步停下，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仪表，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的将脸上的疲惫和憔悴掩盖住，然后重新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登上了墙楼，居高临下的看着村子外的那个兽人指挥官——噶库恩。
此时的噶库恩也没有了当初的霸道跋扈，虽然他的眼眸里依旧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但从他的状态上来看，那些兽人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他原本精良的护甲变得坑坑洼洼，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就缺失了，手里的武器，也不再是最初的那把双刃斧，而是一柄做工粗糙的重锤。
此时的他将双手放下，铁锤被丢在一旁，以展示自己的到来并非敌意。
“噶库恩阁下，我们又见面了。”韦德闲庭信步的站在墙头上，语气舒缓，神态踌躇满志。
“我不得不说，你这小虾米真是一个狠角色。”噶库恩见到韦德，弹珠一般大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你们那边死的人可比我们多多了，看你这副毫不在乎模样，真是铁石心肠。”
“和我绕圈子是没用的，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其实韦德这句话也是多此一问，看着他身后，原本浩浩荡荡的五百人精锐部队，现在还站在他身后的韦德一眼看过去顶天两百人。这也不难判断出，对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是该到了妥协的时候了。
当然，让噶库恩意识到再继续战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这一点，韦德这边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的巨大。
“你们是要往东北走，是吗？”
“嗯？我们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告吗？”
“如果说这样的话，我可以让你们离开。”
“那真的太好了。”听到这句话，韦德的内心总算是松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做出了如此多的牺牲，总算是有所回报了，“不过，我又怎么知道，你这番话不是来诈我的？”
“我的人会在明天之前离开这里，回到胡思比。至于你们后面要干什么，只要不在我们的地盘上再折腾，我不管。”
“一言为定。”说出这句话，韦德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而当噶库恩如约离开的时候。压抑的村民们立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压抑许久的情感随即得到了释放。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泪流满面，有人瘫倒在地傻笑，有人直接晕倒。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庆祝，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庆祝自己与未来的最后一个障碍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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