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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满腔意气五十载,焚火浇心付一炬(上)

    靖州城西城门,城门处早没有了两人的攀谈声,火光在寒风的轻抚下中呼呼的窜动着,暮黑的街道披上了银白的外衣。

    何金银同马三停止了相互之间的闲聊与攀谈,此时的何金银早已被心头疲倦摧残的意识模糊不清,眼前是一片朦胧,如不是脸颊与脖颈依旧能传来一阵阵的麻木感,怕是他早已依靠着城墙沉沉的睡去。

    他紧闭着双眸默默的念叨着,这狗屁差事真他娘的磨人!如此半梦半醒状态保持的有片刻,早已适应了初冬呼啸声的听感,隐隐约约却听到了一阵淅淅索索的衣物之间的摩擦声。

    但何金银毫不在意,就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分毫,久无战事的靖州让他对这样的轻微异响生不起任何戒心,只觉着是对面的马三哥发出的动静。

    他低了低脑袋,将有些发麻的双臂环抱于胸前,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嘴中含含糊糊的低声道:马三哥,你看着些,我小息片刻!说完便不再遏制阵阵困意,任它与自己相拥作一团,像孩子扑到娘亲怀中那般自然。

    但平日里都会应上一声的马三,却没有支声回应,仿佛刚刚还发出响动的他,顷刻间便人间蒸发了般,只留下何金银与这渗人的初冬沉默对峙着。

    感觉到有些怪异的何金银困意顿时散去了几分,心中有所猜测的他一边腹诽道:这臭小子!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训斥我呢!不一样睡的像头死猪一样!

    他用力的将睡眼惺忪的眼帘渐渐撑开,才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熟悉的青石板街道,但随着浑浊的视线渐渐清晰,只瞧见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布靴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矗立在了自己面前。

    原先还对此浑然不觉的何金银心中顿时便是一惊,仅剩的几分倦意迅速的溃散而去,他急忙爆喝一声向同僚示警道:什么人!

    同时身为士兵的本能顷刻间从身体的各个角落中迸发而出,还没来的极思索,环抱于胸的双臂便迅速下垂,直朝腰间的刀柄握去。

    只听!噌!的一声,刀身开始急速的游走于刀鞘之中,溅起了夺目的火花,但是那被火光照的明晃晃的刀身抽离到一半时却不再动弹了,有些心急的何金银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再将刀身拔出分毫,仿佛刀身与刀鞘瞬间便溶在了一起,合了一体。

    只见一只比成人还要大上三分的手掌,早已如精铁作的镣铐般死死的钳住了何金银抽刀的臂膀。

    何金银惊愕来者如此神力之余,这才抬头看去,只见在城墙上挂立火把的映照下,一袭淡红色鱼龙官服如鲜血般艳丽,晃的他还没能适应强光的一对眸子直泛泪花,其右臂正手持块铁质令牌,直挺挺的促足站立在他面前。

    那令牌上赫然刻着几个镀金小字,靖州都指挥使!

    待何金银看清了其上的字后,只觉心头一沉,暗呼了一声,遭了!顺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后。

    这才发现周围早已站了数位与那鱼龙官服同样打扮的男子,而与他同值的马三则是满脸的惊愕呆站在了原地,那神情仿佛这几人何时靠近他也不知。

    冷汗如水滴般渗出打湿了何金银背部的衣襟,顺着脊背的沟壑慢慢的往下淌去,此时他心中一边在心中暗中叫苦,一边急忙将佩刀收回刀鞘,战战兢兢的俯首颤声道:属、属下渎职,还请上官责罚。

    说完便低埋着头颅,不再敢看向那淡红色鱼龙官服男子,深怕与之目光交集过多,惹怒了眼前的男子。

    手持令牌的男子,并未因何金银的毕恭毕敬的有丝毫神情上的变化,只是扭头侧着脸向后方的马三低声说道:你回去吧!

    火光的照耀下男子的侧脸有几分阴冷,那嗓音低沉又沙哑,说起话来却又是轻飘飘的,似乎并未因何金银的渎职,而有一丝语调中的怒斥感,也令人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常人该有的生气。

    马三回望着那人的眼睛,但他见到的却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是一位枯坐数十年的老僧在看他。

    他心中顿时一颤,又看了看对面低埋着头脑袋,一幅听候发落的何金银,本想开口求情,但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敢开口求情,只能怀揣着众多疑惑匆忙离开了城门口。

    渐渐的马三走远了,剩下的众人都把目光直勾勾的打量向何金银,一言不发,看的何金银心中即是忐忑又是发毛,仿佛自己如同被人扒光的青楼女子,正被达官贵人肆意打量,让其觉的如芒在背。

    正当何金银思索着如何打破这怪异的气氛时,那男子缓缓对不知所措的何金银开口说道:何金银!你的差事来了!做好事,闭好嘴,升你的官!若是弄砸了,便准备后事吧!

    男子话语简短,仍旧没有任何半分怒意掺杂于其中,仿佛是一只鹦鹉正在学人说话。

    但正忧心忡忡的何金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说的有些发蒙,眼中有着躲过责罚的难以置信,待到原本已经停止思索逐渐恢复时,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激动拱手应道:属下已等候多时,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

    此时何金银的目光重新了恢复神采,变的有些炙热起来,只因刚刚自己还在心心念念升官的差事,没曾想如此快便来了,心中暗叹道: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只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犯怵,毕竟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男子责轻点下巴满意的吩咐道:听好了!从此刻起无论何人靠近城门,开口大声唤我等即可,除此之外守好你的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离开!

    听到为首男子的吩咐,何金银顿时一脸错愕,只因原本按他所想,能让自己这一无背景撑腰、二无银钱孝敬的穷苦人家在这靖州城升官的差事,不是入那龙潭虎穴,怕也是九死一生了。

    若是如此能得这机遇他便也认了,然而如今却只需自己做好本就应行之事便可,如此天上掉下的馅饼,令何金银心疑起自己是否得了那会心生幻想的癔症。

    可当他小心翼翼的正要开口询问时,那领头男子却早已带着几位同行之人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城头,只留下何金银一人在原地心里打起了鼓,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只得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打算,心中美滋滋的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再敢有丝毫的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