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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热血郎儿苦在外,昔日红娘伴忧心(上)

    云州,位于大粱王朝西南地带,虽地处边疆但南面有绵延千里的林海、深山拱卫,比起那一望无际、屡受外敌滋扰的大粱北地,到也算得上一方”福地“。

    只是此地虽自大梁建国起便再未发生过战事,但地势也是多山多谷,放眼云州城外八百里无一良地,就再谈不上多么富足,黎明百姓也只是”偏安一隅“。

    好在云州矿产富饶,品种良多,大梁军队尽半数的军械及其兵甲皆由云州矿石所铸成,更是因此地地处大梁边疆,官府对江湖人士的管束极为松懈。

    在如今朝廷视江湖为洪水猛兽、国之暗疮的情形下,随手便能买到趁手的兵器,人人腰悬佩剑行走于大街之上的云州,早已成了众多江湖人士心中血洒江湖的“圣地”。

    赵县,位于整个云州最边缘处,虽与那较为繁华的云州都城相隔近八百余里,但却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其乃是前往那号称大梁王朝”不法地“的最终一处落脚点。

    过了赵县此后便是那绵延几百里的山路,平日里只要是想前往”不法地“黑水城者,无论是贩夫走卒或是那商贾侠士无一不是在此地休整补给,赵县也因此也比周围几个郡县都要富裕些。

    而黑水城乃是前朝流放之地,其中常住者不是犯人之后便是受官府通缉者,龙盘虎踞毫无秩序可言,地势上更是地处青澜山脉深处,大河环卫,虽地产丰富,但极难与外界产生联系,极易出现藩镇割据,由此被大梁王朝视作鸡肋,弃之不顾。

    此时虽正值冬季,但赵县主干街道的往来行人却都只是身着单衣,身担货物沿街叫卖的贩夫走卒更是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

    此地仿佛与外界的寒冬腊月相隔绝了那般,只因那巴山山脉挡住了北方的寒流南下,才造就了此地的神异。

    此时几名看面相仅十来岁的幼童正延着主街一路嬉戏打闹,其中一名身穿绿袄幼童被几位同伴追逐着。

    那绿袄幼童虽体格不算见长,但那一双小短腿奔跑起来时却抡的溜圆,紧紧只是几息就将身后的玩伴远远的甩开。

    但绿袄幼童心中仍旧有些惧怕玩伴追上,脚下步伐频率任旧不减,继续沿着主路跑去,直至快行到一巷口的拐角处。

    这才边扭转过小脑袋,观望着身后玩伴是否追上,见后方没有玩伴的身影才将心放了下来,学作大人那般姿态长长的泄了口气。

    正当绿袄幼童逐渐停下步伐时,刚转头便是哐当一声,顿时两眼一黑,仿佛撞到了什么硬物之上,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犹如个泥猴子般在青石板街道上翻滚几转后才停下。

    一旁胡子早已鬓白的老者摊主,看见有人冲来先是一惊,连忙躲闪开来,看着漫天翻飞的糖葫芦,心底忍不住是一阵的心疼。

    怒意也渐渐涌上心头,扭头便要开口怒斥来人,可当他转头看去时,原先怒不可遏的脸庞却渐渐浮现起了一丝无奈,任由先前怒火撩拨,也再无半点脾气。

    白胡子老者长叹一口气后,便走向那早已摔的四仰八叉的绿袍幼童,轻轻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又拍拍了他身上沾染的尘土,动作异常的熟练,仿佛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那绿袄幼童被老者扶起来后,稚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瞥见摔了一地的糖葫芦得知自己又闯下了祸端。

    急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双眼瞬间通红泪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一幅作势要哭的倒霉模样,甚是可爱!

    白胡子老者似极为疼爱幼童,见他快要哭出声的可怜样子,连忙开口安慰道:小逸儿莫哭!但老者话音才刚落。

    绿袄幼童便仿佛刻意在博取老人同情心那般,哇哇!的哭声就从绿袄幼童口中传了出来,边哭还边哽咽的说道:朱爷爷!等我长大了一定将糖葫芦都还予您!

    白胡子老者听得也是一愣,在绿袄幼童哭声与讨好的轮番攻伐下,非但没有生气,还淡笑着继续安慰道:不用赔,不用赔!只要小逸儿给我当干孙子就成!

    说完还从一旁未被撞翻的摊位上,取了一串糖葫芦递向了绿袍幼童。

    绿袍孩童至此才止住了哭声,眼中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皎洁,糯声糯气的问道:是真得吗?朱爷爷!

    随后便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白胡子老者,见白胡子老者不搭话,才淌过泪花的眼眶又泛红了起来,仿佛老者不回应便又是一顿哭诉。

    就在白胡子老者笑意吟吟的正要开口回话应答下来时,忽然一侧却传来一男子声音,冷冰冰的说道:几日不见看来你又涨了些本事,还学会骗人了!

    只见一身穿黑色常服男子,正直挺挺的站在一旁,此人腰部悬着一柄捕快才有的制式官刀,脸庞棱角分明,眉宇间更是杀气十足,促足原地时就如同一把锋利”尖刀“,令人便体生寒。

    此时他正神情一丝不苟目光严肃的盯着绿袄幼童,

    原本还哭哭啼啼博取同情的绿袄幼童,扭头见到腰悬官刀的黑衣男子顿时也被吓得脖颈一缩,心生怯意,仿佛极为惧怕此人。

    自知自己的小把戏被黑衣男子识破后,绿袄幼童也不再演下去,只是冲着中年男子憨憨一笑,极忙推开白胡子老者,向巷子里面头也不回的跑了去。

    中年男子见状也不追去,只是看着幼童离去的背影板着脸,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先向白胡子老者行了一礼。

    此时中年男子那刻板严肃的脸旁才显现出几分歉意,他缓缓开口说道:大哥长年在外管教无方,让您老人家受累了!

    白胡子老者则是因先前自己要收幼童为干孙子的言语被男子听去,只感到尴尬不已,有些手足无措的寒暄道:那里,那里做为邻舍相互照看本就是应该的,再加之逸儿本就聪明伶俐令人喜爱,刚才之话也是再下肺腑之言,虽有些唐突,但还请安捕头莫怪!

    中年男子则好似有些忌讳别人称呼他为安捕头,不经意间挑了挑眉毛,但想是性子冷清惯了,不愿与人争辩,只是一丝不苟的继续回应道:朱老喜欢这孩子是他的福分,怎会怪罪朱老。

    寒暄过后中年男子也不再纠结于刚才之事,自是从腰间取下钱袋,要将损失补偿与那白胡子老者,但白胡子老者也直接言辞拒绝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白胡子老者的拒绝并未如常人般一阵推搡,只是又对老人抱拳行了一礼后,便沿着先前绿袍幼童逃跑的路径慢慢走去。

    待得中年男子走后,白胡子老者才弯起老腰收拾起了烂摊子,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卖菜大婶有些调侃的口吻道:老朱啊,莫非你还真想收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做干孙子?你也不怕他把你那把胡子给扯咯?

    白胡子老者先是不搭话默默的收拾着烂摊子,待得将东西收拾完才气喘吁吁的回答道:你这婆娘懂啥?逸儿可是练武一等一的天才,只是老夫年事已高就算是收徒也是有心无力,想当年老夫...

    白胡子老者正要吹嘘当年往事时,一旁的卖菜大婶不耐烦的打断道:得了吧!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说了多少遍了,谁知是真是假,你要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对于此番话白胡子老者也只是笑了笑不作反驳,只是淡淡的在口中念叨着,岁月无情啊!岁月无情!

    腰悬制式官刀的男子沿着小道行了有数十米,随后便在一普通小院门前停下,抬手就将院门推开径直走进院中。

    小院的摆设与寻常人家无异,角落摆着一个有些陈旧的水缸,水缸旁围着一排篱笆,篱笆中此时正有一群家禽正觅食,篱笆的对角放着一方石桌,石桌旁整齐的放着几颗圆形的石凳。

    刚才在拐角闯祸的绿袄幼童正坐在石桌旁气喘吁吁的端着茶杯大口大口的饮着凉茶。

    而绿袍幼童对面正端作着一名中年妇人,面容端庄婉淑,颇有大家闺秀风采,只是身着素衣襦裙,虽显的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无法掩盖妇人知性的气质。

    此时中年妇人正一边关切的看着绿袍幼童,一边招呼他慢些饮茶,听到身后传来推门声,才侧过头来望向了院门的方向。

    见黑衣常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道:叔叔今日怎么来了,快来坐!清脆的嗓音配上端装的仪容,让人眼前一亮,只觉心底清明。

    说完便中年妇人便起身去到屋中给中年男子拿来了干净的茶杯,给中年男子倒上了一杯清凉茶水。

    其间一旁的绿袄幼童则直勾勾的看着黑衣男子,好似深怕他将闯祸的事告诉中年妇人,中年男子则是狠狠的瞪了幼童一眼后便不再看他。

    中年妇人名为周婉清,乃是云州州城商贾的女儿,后因一次偶然被闯荡江湖的安定山搭救,就此两人眉来眼去私定了终身,周婉清先是随丈夫闯荡江湖几年,后因有了身孕便定居于此。

    直到孩子生下后,原本喜欢行侠仗义、闯荡江湖的安定山也自知不能再如以往颠沛流离,但侠肝义胆惯了的他也不愿做其他差事,之后便经人介绍投到了杨政清门下做一门客,如此便也算两头都兼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