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城之人（上）
北街裁缝高先生家的“狗将军”，懒是出了名的。但即使这样的懒狗，每个月也会出门溜达几圈。
其中大部分时候，狗将军都是跟着高先生后头，头和耳朵都耷拉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次，狗将军会独自出门，把遇到的见到的野狗都揍一顿再回去。
今日的狗将军就是后面一种情况。
揍完了沿街几只凶悍恶狗，耷着脑袋的狗将军四下扫视一圈，见没人注意，便几步攀上身后房檐，跳入院中。
院里景色精致，早春该有的花卉都有，不该有的也有一些。一位粗袍壮汉正蹲在花圃中央，手持剪刀，耐心打理着一朵海棠。
百花齐绽，四季不歇，此处正是百花商会的云来分会所在。
不等壮汉开口，本没什么精神的狗将军眼中忽然有了灵光，它神色一动，口中有高先生的声音传来：“怎么是你来了？”
壮汉背着身，头也不回，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了话。
“......”见他不回话，狗将军也不多说，开始了自己的例行汇报。
“云来镇守白枫，女，值守西城门。六境修为未变，无破境迹象。已知其与镇长宋澈多有嫌隙，已有专人与其接触，但均未得到回应......”
“云来镇守夏楼，男，值守西城门。六境修为未变，无破境迹象。三月十七日戌时与我方联络一次，但疑为宋澈之计，我方尚未作出回应......”
“云来镇守章勉，男，教书先生、宋澈之师。六境修为未变，近日有破境迹象，原因未知。自年初至今，我方与其接触十余次，但均未收到回应......尚不知晓其背后高人为谁。”
“云来镇守章毅，男，章勉之子。七境修为未变，无破境迹象......因其常年在镇外活动，我方难以寻其踪迹，故而尚未接触。”
说道这里，“狗将军”舔了舔嘴唇，问道：
“有水吗？我有些渴了。”
一个水团凭空出现，“狗将军”舌头一卷，吞入腹中，随即继续报告：
“云来镇守胡唐，男，云来镇守府教习。六境修为未变，有破境迹象，原因不明。三月二十日与我方联络一次、廿三日联络一次。闻其话语，多有归顺之意......”
“这个人不用管，以后也不必理睬。”一直背着身的壮汉突然发话了。
“嗯？”狗将军人性化地蹙着眉，摇着尾巴道：“这个人有问题？”
“有一封关于他的调任书，明日就会寄到。”壮汉顿了顿，又说道：“是调往新虎城的。”
“新虎城......”狗将军品了品这个词，脸色忽然复杂：“胡唐......虎唐......他是虎头城唐家的旧人？！”
“八成是了。他与我们接触，或许有诈，或许只是寻条后路。”壮汉起身，舒展筋骨，浑身骨骼发出噼啪爆响，“但他涉及的争端太高太狠，我们碰不得，也不能碰。”
“......明白了。我这还有宋澈的情报，你还要听吗？”
“说。”
“云来镇守宋澈，男，云来镇镇长。八境修为未变，有破境迹象，原因不明。
“三月廿八，三具六境行尸于北街曹巷伏诛，疑为宋澈的手笔。”狗将军目露思索，不太肯定道：“我并未见过‘上四品’出手，但按我推测，当时宋澈展现出的实力应当已超过第八境。”
“不用猜测，那几乎就是九境的力量了。”壮汉终于转过身来，正是宋大年的那位马夫。他手持剪刀，目光沉稳，说道：“今日宋澈来商会时，我用‘上四品’所赐秘法探查过他，发觉他身上确实有一股极淡的九境气息。
“现在想来，恐怕他早已蓄满了冲击第九境的气血，只差一个契机，便能遇风化龙。”
听到这里，狗将军耷下脑袋，目光一阵闪烁：“若他即将九境......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等一等？”
“不必。此次我来，就是为了确保计划无漏。”壮汉撇了狗将军一眼，似乎猜到它心中所想：“放宽心，我们是为了人来的，而不是为了杀人。你住的那片里弄，我也会招呼手下别去捣乱。”
“......行吧，高副城主。”狗将军舒了一口气，心底开始盘算到时候要将哪些人接过来。
布料店的追云肯定要喊来，齐家一双儿女也叫过来，还有几家熟客未到入学年纪的子女......想到入学，狗将军突然反应过来，给面前的副城主汇报了另一则消息。
“一旬之前，有人见到胡唐领了一对小夫妻进城。那对小夫妻后来也在我这做过衣服。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从新虎城过来的。”
“就是租住宋执事家隔壁的那对夫妻吧？”壮汉点头，也不意外，“宋执事查过他们的底。男的其实出身北狼城，幼时举家迁入新虎；女的则是镖局出身，来历还算清白，家里也是这两代才阔起来的，不是虎唐旧人。
“至于他们和胡唐的那点关系......远房亲戚而已，算什么关系？”
“明白了......那这对小夫妻，就不用刻意盯着了？”
“不必了，他们不是来你这做过衣服吗？继续正常交往即可。”高副城主重新蹲下，摆弄起另一边的木槿，“即便真的有点小问题，对付这种局外人，走心比什么都管用。”
“明白了。”狗将军点点头，抬起脑袋，“一应消息我已汇报完毕，高副城主，告辞了。”
“等等。”壮汉叫住已经跳上房檐的狗将军，问道：“那位消失的第六境，还没有消息？”
“没有，或许真的死了吧。”狗将军踩着瓦片，伏在房檐上，轻轻摇头，“十五岁的第六境啊，就算真的遭了天妒早夭，我也不觉得稀奇。”
“最好是死了......”高副城主点头，不再纠结，“算了，如若他侥幸没死，如今过去二十余年，就当他已是九境又如何？我们的计划里，原本就预留了一个九境的‘位置’的。”
“希望计划顺利。”狗将军低语一句，转身上房，不再回头。
其中大部分时候，狗将军都是跟着高先生后头，头和耳朵都耷拉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次，狗将军会独自出门，把遇到的见到的野狗都揍一顿再回去。
今日的狗将军就是后面一种情况。
揍完了沿街几只凶悍恶狗，耷着脑袋的狗将军四下扫视一圈，见没人注意，便几步攀上身后房檐，跳入院中。
院里景色精致，早春该有的花卉都有，不该有的也有一些。一位粗袍壮汉正蹲在花圃中央，手持剪刀，耐心打理着一朵海棠。
百花齐绽，四季不歇，此处正是百花商会的云来分会所在。
不等壮汉开口，本没什么精神的狗将军眼中忽然有了灵光，它神色一动，口中有高先生的声音传来：“怎么是你来了？”
壮汉背着身，头也不回，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了话。
“......”见他不回话，狗将军也不多说，开始了自己的例行汇报。
“云来镇守白枫，女，值守西城门。六境修为未变，无破境迹象。已知其与镇长宋澈多有嫌隙，已有专人与其接触，但均未得到回应......”
“云来镇守夏楼，男，值守西城门。六境修为未变，无破境迹象。三月十七日戌时与我方联络一次，但疑为宋澈之计，我方尚未作出回应......”
“云来镇守章勉，男，教书先生、宋澈之师。六境修为未变，近日有破境迹象，原因未知。自年初至今，我方与其接触十余次，但均未收到回应......尚不知晓其背后高人为谁。”
“云来镇守章毅，男，章勉之子。七境修为未变，无破境迹象......因其常年在镇外活动，我方难以寻其踪迹，故而尚未接触。”
说道这里，“狗将军”舔了舔嘴唇，问道：
“有水吗？我有些渴了。”
一个水团凭空出现，“狗将军”舌头一卷，吞入腹中，随即继续报告：
“云来镇守胡唐，男，云来镇守府教习。六境修为未变，有破境迹象，原因不明。三月二十日与我方联络一次、廿三日联络一次。闻其话语，多有归顺之意......”
“这个人不用管，以后也不必理睬。”一直背着身的壮汉突然发话了。
“嗯？”狗将军人性化地蹙着眉，摇着尾巴道：“这个人有问题？”
“有一封关于他的调任书，明日就会寄到。”壮汉顿了顿，又说道：“是调往新虎城的。”
“新虎城......”狗将军品了品这个词，脸色忽然复杂：“胡唐......虎唐......他是虎头城唐家的旧人？！”
“八成是了。他与我们接触，或许有诈，或许只是寻条后路。”壮汉起身，舒展筋骨，浑身骨骼发出噼啪爆响，“但他涉及的争端太高太狠，我们碰不得，也不能碰。”
“......明白了。我这还有宋澈的情报，你还要听吗？”
“说。”
“云来镇守宋澈，男，云来镇镇长。八境修为未变，有破境迹象，原因不明。
“三月廿八，三具六境行尸于北街曹巷伏诛，疑为宋澈的手笔。”狗将军目露思索，不太肯定道：“我并未见过‘上四品’出手，但按我推测，当时宋澈展现出的实力应当已超过第八境。”
“不用猜测，那几乎就是九境的力量了。”壮汉终于转过身来，正是宋大年的那位马夫。他手持剪刀，目光沉稳，说道：“今日宋澈来商会时，我用‘上四品’所赐秘法探查过他，发觉他身上确实有一股极淡的九境气息。
“现在想来，恐怕他早已蓄满了冲击第九境的气血，只差一个契机，便能遇风化龙。”
听到这里，狗将军耷下脑袋，目光一阵闪烁：“若他即将九境......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等一等？”
“不必。此次我来，就是为了确保计划无漏。”壮汉撇了狗将军一眼，似乎猜到它心中所想：“放宽心，我们是为了人来的，而不是为了杀人。你住的那片里弄，我也会招呼手下别去捣乱。”
“......行吧，高副城主。”狗将军舒了一口气，心底开始盘算到时候要将哪些人接过来。
布料店的追云肯定要喊来，齐家一双儿女也叫过来，还有几家熟客未到入学年纪的子女......想到入学，狗将军突然反应过来，给面前的副城主汇报了另一则消息。
“一旬之前，有人见到胡唐领了一对小夫妻进城。那对小夫妻后来也在我这做过衣服。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从新虎城过来的。”
“就是租住宋执事家隔壁的那对夫妻吧？”壮汉点头，也不意外，“宋执事查过他们的底。男的其实出身北狼城，幼时举家迁入新虎；女的则是镖局出身，来历还算清白，家里也是这两代才阔起来的，不是虎唐旧人。
“至于他们和胡唐的那点关系......远房亲戚而已，算什么关系？”
“明白了......那这对小夫妻，就不用刻意盯着了？”
“不必了，他们不是来你这做过衣服吗？继续正常交往即可。”高副城主重新蹲下，摆弄起另一边的木槿，“即便真的有点小问题，对付这种局外人，走心比什么都管用。”
“明白了。”狗将军点点头，抬起脑袋，“一应消息我已汇报完毕，高副城主，告辞了。”
“等等。”壮汉叫住已经跳上房檐的狗将军，问道：“那位消失的第六境，还没有消息？”
“没有，或许真的死了吧。”狗将军踩着瓦片，伏在房檐上，轻轻摇头，“十五岁的第六境啊，就算真的遭了天妒早夭，我也不觉得稀奇。”
“最好是死了......”高副城主点头，不再纠结，“算了，如若他侥幸没死，如今过去二十余年，就当他已是九境又如何？我们的计划里，原本就预留了一个九境的‘位置’的。”
“希望计划顺利。”狗将军低语一句，转身上房，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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