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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镇上的行人一个个唉声叹气,垂头丧气。

    时不时抬头看看阴郁的天,再咒骂两声,连跑堂的店小二都添水问候的不勤快,时不时按着脖颈,仿佛昨天一点都没睡好。

    那男人儒雅矜贵脸上无甚表情,从姿态行动上能看出,他修养教育极好,每个动作都不拖沓的优雅。

    他正坐在客栈堂中,带着细小戒指的手虚拢着泛着袅袅热气的茶杯。

    他视线毫无定点,空无一物的寂寥失落,好似在等心爱妻子的多情郎君。

    “先生起得真早。”姜落和毕梦师伯的两个徒弟,时雨与夏至正从二楼下来。

    她看见大堂中的怀月,就张口打了声招呼,那人扭过头,从下至上仰望她,眼中是心甘情愿的仰慕。

    “想到与您能再见,就怎么也闭不上眼了。”他这句话语气毫无肉麻之感,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充满真心,是再平凡不过的表述。

    斛稚和余宁也正从楼上下来。

    斛稚看见姜落和怀月的对话后赶紧走了两步从时雨夏至中挤出来,夹在姜落怀月两人之间。

    “诶诶,你们俩怎么回事,禁止眉目传情,禁止越轨。”

    姜落看着一脸警戒的斛稚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

    同桌而坐时,斛稚也是不离不弃的紧紧插在姜落和怀月之间。

    “怀月先生不如商量昨日之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您是如何决定的呢?”

    “先不说离开不离开,你们真的决定要先走一步吗。”他带着戒指的手翻过伸开,随后凭空出现一本书,书页响声随后停留在某一页。

    坐的最近的斛稚毫不客气的伸头去看,那一页竟然兀自浮现出一个个字迹,笔锋潇洒锋利极具个性,虽然惊讶但是到底是一声没吭,他拉了拉旁边的姜落,不停的使眼色。

    姜落翻了个白眼,看怀月被看书中所写。并无被冒犯之感才也伸头过去。

    “竹林关中话,窃窃私语柔。若问唉声何处,自裁家家愁,自裁否?”

    那书上的字到此为止,怀月好似没看见似的随手翻了一页。

    姜落眉头一皱,现在定下心来看这个镇子确实奇怪,空气都有种压抑感,之前以为是因为阴雨连绵的天气导致。

    行人纷纷,个个神色凝重好似有什么心照不宣却又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

    “昨天又死了一个丫头,那老王家的丫头不是最孝顺活泼了吗。”

    “啧啧啧,她娘的死她想不开了吧,不过她娘不是也是咱们这有名的巧妇吗。

    之前老王家啥都没有的时候,都靠她娘一针一线,卖针线活熬过来了,怎么现在日子好过了反而想不开了。”

    “我看老王啊,是真受打击了,抱着他闺女的尸体不撒手,怕是哪天想不开也跟着去了。”

    “说起来之前老李家也是这样,好不容易熬好过了,突然那李小子想不开了,唉,啧啧啧。”

    两个中年男人一脸沉重的窃窃私语,像是感到可惜,时不时叹气一声。

    看见他们这些人看着他们,他们则是瞬间闭口不言快步消失了。

    修仙者自然耳目聪敏,即使他们压低了声音,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

    只有怀月把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他声音像是晨露,醇厚甘美,轻轻复述了翻页的书。

    “自裁否?”

    真的是自裁吗?

    姜落呼吸一滞,只觉得熟悉却不太对劲。

    余宁师弟此时眉头紧皱,把茶喝了看了眼姜落与斛稚,三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你们几个先留下,我们去去就回。”斛稚对几个小辈耐心的交代道,此时他表情严肃认真,刚站起来他又指了指瑾钥。

    “一起走,记得紧紧跟着你落师姐。”斛稚说完眼尾不自觉的瞟向姜落,嘿嘿一笑,司马昭之心。

    姜落砸了咂嘴早知道他会这么做。

    “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要不让瑾钥师弟和沂舟夏至时雨他们一起留下吧师叔。”这是原著里没有描写的剧情,男主角现在还没牛逼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境界吧,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她是万死难辞啊。

    瑾钥皱了皱眉,紧握了一下玉尘剑。

    “我希望能和师姐同去。”

    姜落顿住看向瑾钥认真的眼睛。

    “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他这样说道。

    姜落内心挣扎一番,抵不过他真挚的目光,只得叹口气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抚一下,点头同意了。

    “那就走吧,有事让斛稚师叔先上,咱们几个先往后稍稍。”

    几人打听着过去,王家府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清新雅致算上小富。

    此时萧条极了,门口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

    他们进入府中的瞬间,就感觉到空气发生说不出口的微妙变化。

    斛稚伸手把他们几个往身后揽揽,直入堂中。

    有一面容憔悴的小老头正系紧了白绫,口中念念有词,失魂落魄。

    “都拿走吧……我什么都没了,你全都拿走吧。”

    地上的算盘珠子散落一地。

    他们来不及吃惊,七手八脚的把他从白绫上救下来,那小老头仿佛是去意已决,哭个不停,眼看着伤心的快要上气不接下气。

    而他跪坐的身边,一个花季少女正轻瞥云眉,眼睛紧闭的躺着,一动不动,仿佛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

    “小云,彩娘你们带我走吧,没你们我自己还怎么活啊……呜呜……”他哭的肝肠寸断,舍不得撒开早就没气了的少女。

    余宁用张手帕垫在少女手腕,他摇摇头惋惜非常。

    “已去多时。”

    斛稚啧了一声撩起衣摆蹲下身去扶那个小老头。

    “王老爷您先冷静一下。

    在下封磬派医国涯居斛稚,封魔途中路遇此地。

    府中透着魔气,能否告诉我令爱为何至此。”

    “仙师,仙师,我求求您看看我闺女还有救吗,我求求您救救她,你要我的命拿去换也可以……”那小老头听罢自我介绍,立马就抱着斛稚的腿苦苦哀求,看着好不可怜。

    斛稚摇头叹气。

    “人死不能复生,哪怕是速愈也不能挽回魂魄的消散,不过我可以帮您看看令爱最后心中所想。”

    所谓最后所想就是魂魄余音,魂魄余音是死者生前最后留下的最后的话,在知道自己即将离世时留下的话。

    寿终正寝者,无挂念者,无尸身者,就看不到魂魄余音。

    小老头眼中是失望至极,叹气着把少女的尸身让出位置。

    “小女她是自裁,她会自裁老夫也未想明。

    贱内死了后小女整日安慰我,老夫心里知道她也难过,可是我们父女俩不是还得过日子嘛。

    肯定是小云心中郁郁,还要安慰我这个不中用的爹,才会自裁,老夫实在是,实在是。”那老头说着说着,又再次用袖子抹起眼泪,瑾钥皱着眉小声安慰,还从储物戒指中拿了手帕递了出去,那老头接过道谢。

    斛稚轻轻触碰那少女的尸身,一段半透明的少女的景象活灵活现,她笑的像是朵盛开的花,娇艳灿烂鲜活,惹人喜爱。

    “我要是在这里死了的话,就去下面陪娘亲了,爹爹可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女细心叮嘱,笑着像是在安慰,那小老头趴在那段虚影旁边哭个不停。

    “小云啊,你怎么舍得自裁抛下你爹我啊,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活了……”

    少女闭上眼,唇角轻轻笑着,却突然脸上莹莹,泛着道水光。

    “……果然比起死,还是想好好活着陪着爹爹啊…我…怎么就要死了呢…爹——”少女虚影就此断绝,宛如看着一朵花加速枯萎,是一种哑口无言的窒息。

    斛稚是绝对的认真与哀伤。

    “真的不是自裁…”人之将死,不说其言也善,很少有说假话的,自裁者怎么会问出“我怎么就要死了呢”这种话。

    余宁啧了一声,姜落瑾钥亦是无言以对,她从少女的最后想法里看出她并没有轻生的念头。

    有的是对于即将来临的死亡恐惧怯懦疑问,却还是倔强的希望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您说小女她,她真的不是自裁?!”那小老头抱着斛稚大腿,像是找到活着的希望。

    “在下认为可能是的,我还需要问上一些事,近些日子家里有什么变化?”

    “除了小女和贱内的事,就是前些日子上门了个管家。

    说是从老李那不做了,要帮我出主意赚钱,他确实有些本事,他说明日哪个货贵。明日就必定哪个货贵,攒了些时日,我们家也算上是有了钱,管家就不做了,他走了没多久,贱内就…就不知道为何想不开跳河自尽了。”

    几人配合着那凄凄惨惨的小老头把他的女儿安葬,在镇子上打听了上次全家覆灭的老李家,最后老李因为无法接受妻儿老小全部自裁的事,也跟着去了。

    “那老李儿子左手腕上的划痕深得呀,手腕恨不得割掉半截。

    不然他早就是咱们十里八村最出名的画师了,可惜了一家子想不开。”

    “当时不还有个商人上门说要帮着卖画呢,就靠这人会经营,他们家才慢慢有起色。

    谁知道刚有点好日子过,人就留书说自己江郎才尽不想活了。”

    “老李也是,儿子死了失魂落魄的,家里人慢慢都死后,没两天就唉声叹气的喝了毒药死了。”

    卖画的书生和隔壁摊位卖云吞的小贩你一言我一句,充满惋惜之情。

    姜落拿着证明那一家人存在过的东西,几副山水图。

    下笔说不上多么如有神助,却极其精细栩栩如生,能想象作者的专注和热情。

    她太阳穴忍不住的突突直跳,如果这是一场设计好的悲剧,那实在是……

    斛稚指尖轻轻拂过,也是止不住的皱眉。

    余宁则是后辈里鲜少知道她在写东西的师弟,他深吸口气看了眼姜落悲伤沉痛的侧脸。

    “落师姐…怀璧之人,未被洗尘乃人间常事,人与人不尽相同,不要太过介怀。”

    斛稚看了眼姜落的侧脸,她仍未从那水墨画中抬头。

    明显是想到了不可言说的事,余宁有所不知,姜落是上辈子未被洗尘就戛然而止了人生。

    在姜落心中怕是只觉得,她和这画师戛然而止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同,斛稚叹口气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姜落的后背。

    姜落终于放下那画,叹气道。

    “有何不同,不同之处怕是李画师是怀璧,我怀中的是璧玉尘土,我自己也未可知。

    放心,我没事,就是不知道这只是巧合的同样自裁还是真的…是被人设计…。”

    “这个墨迹。”瑾钥看了眼签名落款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手侧痕迹,是左手。

    “那李家的公子是左撇子吗?”姜落开口询问,那卖画的书生摸着下巴后点点头。

    “别说诶,您不提还真要忘了,那确实他是左利手。”

    几人脸瞬间冷下,道谢后买了副画便走了

    “他的惯用手是左手,伤口却是在左手腕,什么都放弃的人怎么会想要用非惯用手去自杀呢。

    而且他的伤口深得骨头都要尽断,一个书生怎么可能有这种武器和力气去自杀。”

    “而且那个炒货商人,和那个上门的管家。”

    每一家自杀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点。

    少女的魂魄余音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李少爷的惯用手则是直接骨头都快被斩断。

    简单的匕首,靠一个书生是不可能斩出这么利落又深的伤口的,现在真正的武器还没有头。

    但是有唯一一个有迹可循不突兀没疑点的自杀。

    那就是李老爷,起因是家里人都死了,中间也有人看见他去卖砒霜的药铺老板那里买过药,结尾确实找到了那个乘过毒药的碗。

    几个人看着那李少爷的白骨,和那被斩断的腕骨,瑾钥皱着眉抬头。

    “王老爷。”

    斛稚点点头,认可了瑾钥怀疑,下一个可能要出事的人,他看向了姜落。

    “你要不还是回去陪着你沂舟师妹他们,我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原文里的某些套路,但是又不在原文里,斛稚看着场里几个人,唯一原著里领便当的就是姜落了,他实在是不放心。

    “这才哪到哪,师叔,不要担心。”

    姜落站起身拍拍刚刨过坟沾上灰尘的衣摆,摇头表示拒绝。

    瑾钥和余宁看着他们二人的清白却微妙的感觉,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革命同志的友谊光辉。

    姜落一巴掌拍上紧皱眉头的斛稚的背,带头打道回府。

    王家府中

    “真可怜…”一男子正蹲下轻抚少女的侧脸,极尽疼惜,紧接着说的话却让人忍不住皱眉。

    “继续活下去的念想,对您来说还有必要吗。”

    “可是仙师他们说小云可能不是自杀…小云也不想我就这么死了。”那老头用着袖子不住的抹着眼泪。

    “你就想后半辈子这么孤零零的活着吗,无依无靠,悲惨凄凉。”那男子长相精明,一双狐狸眼上翘,显得深不可测极了,说的话带着唉声叹气,仿佛是肺腑之言,却是劝人向死。

    “我……”那老头眼珠转动,看向少女尸身,并不是不畏死亡的决绝,而是考虑到没有希望未来的怯懦,或许死了是个解脱呢?

    “你这东西张嘴说什么呢?”姜落瞬间拔剑向前,眨眼间就到了那人眼前,剑就指着他的喉咙。

    她眼睛瞪大,满是不可置信愤怒,仅仅听了两句话她就要呕吐了。世界上没有不畏死亡的人,如果有,也只是觉得比起死了,更害怕活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轻松的死亡,她在经历过死亡的痛苦后如此下结论。

    这个人却用劝诱的语气让人用生命选择最怯懦最痛苦的路,实在是恶心至极。

    “真是耽误事啊,本来他就快解脱了。”那双狐狸眼冷淡下来,唇角却是个毫无人性的骇人笑容。

    姜落明显感觉到指着他的剑受到阻力,空气的怪异感扑面而来。

    斛稚看着那双没有感情的狐狸眼知道了既视感在哪里,是原著里最爱哄诱善良的人自杀的怯懦之鬼。

    现在这个城镇根本就不是原著怯懦之鬼出现的地方,这个时间也不是撞见它的时间,一切都错位了。

    甚至他们这群对付怪物的阵容也不是原著的阵容。

    “他是魔物啊,后退!”

    姜落连惊讶的时候都没有一只手扯着那个老头的领子迅速的后退,余宁合心网丝线般向前挡在姜落身前。

    斛稚心领神会的张开结界,瑾钥则是在姜落后退后,接过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小老头将他直接扔出结界外瞬间拔剑。

    “王小姐李画师,还有除了李老爷以外自裁的人,都是你杀的吧。”

    “是我。”他挑起眉毛,像是在炫耀,点点头微笑承认。

    “你这个怪物啊,你为什么做这种事,他们做错了什么吗?”斛稚唤出毛笔,那精致且轻巧的毛笔在他的手心转动,地上星星点点的墨迹像是湖水般扩散开来。

    那个有个俊俏模样的怪物看着缓缓靠近的墨纹,他一手轻点眉心,另一只手伸手下去强行把自己脚下变成一片漆黑,他从其中抽出一把长刃,那刃仿佛是极细的绸缎,围绕在他周身。

    它这时毫不在乎,表情甚至十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骂上一句怪物。

    “他们没有错啊,不如说他们活的相当辛苦努力,实在可怜。所以我提出交易,让他们生活好起来。

    给予了他一些东西,就会拿走一些东西,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可是相当公平的人啊。”它单手摸向自己的胸前,眼神炽热单纯,仿佛是摸着良心在许诺。

    “交易?”从怪物口中仿佛仅仅是以物换物的交易,它把最不该往天平上放的人命,来促成他嘴里不公平的交易。

    姜落不停的急促呼吸,希望头脑能够保持镇静。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颠覆伦理纲常和常规认知的,横膈膜传来一阵阵翻腾感,嗓子眼里传来苦涩,她咽了口口水,防止自己呕吐出来。

    “人?你也配说自己是人。”余宁皱着眉摇头,眼底是深恶痛绝的否定,合心网铺天盖地般照着那个怪物压下。

    只是在那瞬间怪物轻点眉心,他的长刃将它自己包裹起来,等合心网沉下后怪物便不见了。

    “反正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没用,苦苦挣扎何必呢”地上随着长刃包裹的怪物上伏,现身了,那怪物瞬间翻出到他们身后,动作轻巧迅速且悄无声息。

    “你这种毫无共情没有心的怪物,不配对别人的人生指点。”

    “极致的绝望和毫无念想的以后,活在世上的勇气都没有的甘美怯懦,我是从中诞生的,我能体会他们,我能包容他们。

    我会收下他们因为怯懦而舍弃的生命,人生就是这样子啊,从无到有再到无,我有做错吗?!”那个怪物像是滑溜的泥鳅等他们确认他的位置围攻而上,他手中的长刃便会将他包裹个严实,随后立马消失不见。身形诡异且游刃有余

    “他们是相当努力的人,迟早会从你说的无,再到有。

    用不着你推波助澜,更用不着由你这个怪物插手,让别人从有到无。

    剥夺人命,只为了促成你所谓的怯懦。”姜落心中确认了,这个怪物就是怯懦之鬼,它的食物就是人们的犹豫不决和举棋不定。

    它在拥有人型且会思考后,做的事就是和努力善良的某个人进行交易,给予些身外之物,让他体会逐渐变好的生活。

    给予希望后。

    便动手把某人重要的东西都夺走,等待着那个人从天堂掉入无可回转的地狱。

    劝导他们毫无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让一心向死。

    那是极致的怯懦,毕竟死从来不是难事,活着才是。

    没错了,这个怪物毫无人性可言,像是捕猎的动物,下着一步步退无可退的圈套,就为了将人逼迫到“自愿”自我了结的陷阱。

    岂止是不把人当成人看,它亲自动手杀的人,都是为了逼迫失去重要事物的人“自愿”结束生命。仿佛是往自己餐盘中的肉撒上作料,只为了凑成他口中的“甘美”食物。

    姜落与斛稚对看一眼,对方指了指喉咙,原著之中怯懦之鬼以声诱人,让人变成害怕活着的怯懦美味。

    “你们没必要和我杠上,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嘛,你们除魔不也是为了名满天下,通天修为。

    直接对上我,若是死了,之前不全都前功尽弃了吗,好好思考一下值得吗?”它身影极快时隐时现,手中的长刃像是坚不可摧又无坚不摧的剑盾集合体。

    配合他无法估计的行动简直是攻守兼备,怕是磨也能生生将人磨死。

    “怪物就是怪物啊,指望你像个人一样思考是不可能的了。”姜落语气冰冷,她提剑上前,嗑当一声镜姬碰上那长刃,长刃只应对了一下,见姜落靠近,长刃又重蹈覆辙想将他包起。

    她步摇上的碎片瞬间飞舞拼接,卡住怪物门面前的长刃之间,她当时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

    “搞砸了!”

    应该卡在他的头下来几寸的咽喉处才对,现在这个位置全力下去只能砍断他的上半张脸,割不断他的喉咙弱点。

    她与怪物距离方寸之间,容不得犹豫,每分每秒都是在赌命,要后退吗?

    可是难得这么靠近他,只要剑侧下几分,说不定能行,剑身分出一个棱形碎片飞散到她身下,她脚下用力。

    怪物看着剑将长刃拼接间的缝隙撬开,就靠近他的脸,他不停的使唤被拉住的长刃,却不管用,只能伸出手臂挡住眼前,极其慌乱。

    那个飞散出的碎片托起姜落,让她向上一步,剑在缝隙里成功倾斜,指向怪物的喉咙,随后将那怪物护着脸的手臂和喉咙一同斩断,却在砍断后他的脖颈瞬间接连,只余下一道伤痕。

    “姐姐小心!”瑾钥喊出声时已经晚了,玉尘剑将怪物砍出的怪风抵挡,他全力向姜落而去,而姜落离怪物还是太近了。

    姜落心中一惊,看着长刃从纵变横一下割了过来,她身体自动反应,伸手臂在脖颈门面一挡,用上灵力防御,防止打中心脏或者咽喉要害。

    却在下一秒,结界被破开左手臂下方被切的只剩下些许皮肉相连,筋骨断裂,极其骇人。

    她的左臂瞬间失去知觉,像是不存在一样,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血瞬时间喷涌而出,她将镜姬扔出,脚下生风快速退了两步,用右手捂住了险些被彻底砍断的左臂。

    “你就快杀死我了,就差了一点点,人真是不自量力可怜可悲,不过我也不屑于当人。”他那双狐狸眼此时是毫无伪装的不屑一顾与蔑视。

    斛稚和姜落此时对看一眼,相当慌乱,她明明砍断了原著中的怯懦之鬼的弱点,却愈合了。

    和原著不同,弱点转移了,那他的弱点现在在哪?

    那怪物轻点眉心似是又想下潜,姜落想起来怪物的话。

    ‘你就快杀死我了’

    而且镜姬在缝隙中靠近它时,它当时对于死的恐惧是真实的,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

    姜落举起满是鲜血的手,斛稚和余宁瑾钥看过来了,看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当没有心和脑子的怪物还真是相当可怜可悲,死到临头了都未可知。”姜落啐了一口,把怯懦之鬼的话原句奉还,那双狐狸眼瞬间阴沉蔑视,看向她捂住自己断臂的右手。

    “你的剑呢?”

    姜落后撤时,被她一把扔出的镜姬早早就已经分散,一个个透明的棱形碎片卡在长刃之间,他发现时那泛着透明光芒的碎片已经是彻底将他的攻守兼备的长刃攻破,他想把长刃解除形态重新梳理。

    瑾钥和余宁趁此机会一个将网瞬间插进其中,一个把剑顺着缝隙插了进去。

    有雪花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长刃如蛇般的快速移动到他们身后。

    “终于看清你的诡计所在了。”

    终于透过拉住钢刃,从缝隙中看到怪物是怎么移动的了。

    那怯懦之鬼喘着粗气,像是气急败坏了,浑身都有被合心网割开的伤口,整个右眼都被瑾钥挽了下来。

    “休想再藏头露尾!”斛稚一手掐诀,一手毛笔在手中快速画了一个八卦,毛笔中的墨水在空中缓缓流淌,黑白相对,那八卦逐渐变大,从天而降。

    斛稚站在黑色的中心点,那怯懦之鬼看着脚下生成白色的墨点,他屈膝手伸向地面想要召唤出水潭似的黑洞再次移动,这次他召唤出的口被那白色一点宛如盖子似的覆盖,它正无处可躲时。

    余宁钢色大网铺天盖地而来,将他身体切成均匀的块,他被切断成几节的手臂还在扶着自己的脑袋。“我还没输,只要弱点还没……”

    “用你那浆糊一样的脑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死的吧,是被你的怯懦除了躲避还是躲避的思考方式害死的。”

    瑾钥侧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语,声音却阴恻恻的带着冷漠厌恶,下一剑,玉尘直刺入怪物脑中。

    “不行…你们怎么能杀我,我不能死啊,我还不能死啊……死…是什么意思…”

    它的头掉在地上咒骂,后面脑浆淌了一地,说话也逐渐断续不接。

    瑾钥挽了个相当利落的剑花,把上面的血甩掉收回剑鞘之中了,进城后一直觉得微妙的感觉消失了,空气中也恢复了灵力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