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仰望天空的男孩
四天前和杨浅溪一起制作盾牌的七人组，三天前也有了任务：带着两个部落里所有能动手的孩子，制作盾牌。
秋去挖土去了，所以实际上只有六人组。夏一开始还吵着想去找哥哥，找浅神，被羽氏抽空一顿教训以后只能委委屈屈老老实实的了。
杨浅溪设计的盾牌制作难度并不高，所以得以交给孩子们做。
刚刚验收了一番，三四十个孩子，三天做了一百多个盾牌，只有三十几个能用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有这三十几个就不错了。
孩子们劳累了一天，已经累得打哈欠了。他们一开始还觉得好玩，燃起的兴趣在这三天里早已经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厌倦。
一听说可以结束了，一个个的迫不及待地往家跑去。
只有一个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旧兽皮，站在那里不动。
杨浅溪本来不会注意到他的，但是他站的位置正好在他家门口，不得不注意到他。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去？”
杨浅溪一整天这边那边地搭手指教，也很累了，想快点回去休息，但是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他也不忍心就这样不理他。
他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而且这男孩长的很可爱。
“浅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句话在几天前，夏曾经无数次地对他说过，用各种语气。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从这个小男孩的问话里听出了期待，认真，忐忑和渴望。
本来到嘴边的“别问了，快回家吧，你爸爸妈妈要急了”也在喉咙口刹住了车。
“什么问题，尽管问。”
他也有点好奇这个时代的孩子认真起来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是时，万里无云。
“星星到底是画在天上的点点还是飞的很高很高还会发光的鸟啊。”
小男孩指着头顶傍晚的夜空说。
好家伙，我的老本行啊！
杨浅溪一个激灵，都不累了，脑海中瞬间闪出四个字，“专业对口”。虽然他并不是天文学专业的，但是他的梦想和星空密不可分。
杨浅溪在现代一直梦想这要成为一个火箭设计师，去参与人类征服星空的梦。
对于头顶这片星空，他有说不完的话，表达不出来的喜爱。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兴趣盎然，蹲下来，坐在自家茅屋门口，拍了拍身侧，让那小男孩也坐下。声音和蔼，就怕吓着人家。
“因为天上的星星会动。而且，而且不仅仅是一起动，两颗星星之间还会动。”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杨浅溪身边，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虽然有些难懂，但是杨浅溪还是听明白了。小男孩的意思是，天上的星星不仅仅相对地面的绝对位置会改变，它们之间的相对位置也会改变。
可谓是观察地很仔细了，这孩子应该很喜欢仰望星空。
“这星星啊，不是画在天空上的。当然了，也不是飞的很高很高的会发光的鸟。”
小男孩疑惑了。
“那是什么呢？”
杨浅溪只感到无数个概念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宇宙，太空，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万有引力，宇宙大爆炸。这次名词都试图在大脑中编码属于自己的段落，再通过嘴巴争先恐后地挤出来。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星星是在天空中飘荡的一个个球。它们都很大很大，都会发光，但是离我们很远很远，所以看起来只是一个个光点。”
他想了想，最终给出了这个答案。
小男孩微微的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似乎是在努力把夜空上的每一个小光点都想象成一个大大的发光的球。杨浅溪转过头，看着小男孩圆圆的脸上，眼睛中星空的倒影。
“那既然星星都很大很大，那么它们为什么不掉下来呢？是因为神吗？”
小男孩又问。
杨浅溪正要不假思索地否认，但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停住了。若是他在这里宣扬无神论，那不是在挖自己的根基吗？他是还披着“神”的身份的啊。
杨浅溪陷入了思想斗争。有神论是科学发展的道路上的一个拦路虎，但是在这个时代，科技的发展还没有和神明的存在发生冲突，世界上的很多现象还是被原住民们以人力不可达到的“神迹”来理解着，有神论却是最好的统治工具。
纵然他知道宇宙是什么样子的，星星为什么会在夜空中闪耀，这和神的操控没有关系。
但是他不能说。不说的话他可以更轻松地贯彻他的意志，可能可以带着这个部落走得更远。说了的话既在现在动摇了自己的根基，又不能改变在将来这个部落依然会信神的命运。
大势所趋。
生产力决定上层建筑啊。他现在开始有点理解了马克思的这句话。在他现在所处的年代，宣扬过于超前的无神论，很明显的不合时宜。
个人的先进知识在整个时代的涛涛浪潮之下，根本不能广布天下。要想让人们接受现代科学的世界观，是要有现代科学的先进生产力条件作为保证的。
为了来日方长，只能先这样了。
“是的，神让星星挂在天空中，让大地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
小男孩又点了点头，他为自己猜对了而兴奋不已。
“那你知道为什么神要让地上的所有人都看得到星星吗？”
杨浅溪问这个小男孩。
此刻，杨浅溪只觉得自己在一步一步地打开神权的魔盒，放出信仰的怪兽，而他自己，也在渐渐滑向欲望的深渊。
感觉自己像正在引诱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
“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小男孩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
“因为神要通过这片夜幕，昭告天下，一年四季何时变换，何时为春，何时为夏，何处为北，何处为南。告诉世人，怎样可以比肩神明。这就是神，博爱天下！”
杨浅溪仰头望天，声音洪亮，张开双臂，在夜空的见证下，发表了他的即兴演讲。
故意提高的音量让半个村落的人都听到了，没错，他故意的。
如果有用，那是最好，如果没用，就当耍个帅了。
坐在杨浅溪身边的小男孩震惊到了。他似乎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认识到坐在他身边的，是被称为“浅神”的男人。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杨浅溪身上迸发的属于神的光环，圣洁广阔。
“你愿意去探索这片星空的秘密吗？”
杨浅溪摸摸小男孩的头，问道。
小男孩急忙点了点头。
“星空中的星星移动是有规律的，每一次轮回我们称之为一年，月亮每一次圆缺我们称之为一月。”
杨浅溪心中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这个为星空着迷的男孩，可以帮助他确定每年的春分秋分夏至冬至，进而搭配他脑子里的现代年历，形成一套完整的历法。
完整的历法对于接下来的农业革命，至关重要。
接下来，杨浅溪在茅屋门口和小男孩促膝长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星空和历法的关系都告诉他。
长谈结束，已经月上树梢头了。杨浅溪这才想起来小男孩还没回家。
“你怎么不回家？你爸妈呢？”
杨浅溪拍拍屁股站起来。
“死了，被北方人打死了。”
小男孩的眼睛里带着悲伤，声音马上低落了下去。
少年和父母分离，这个痛苦他两个星期之前也经历过，所以现在不难体会，简直感同身受。
男孩的低落直接把杨浅溪也带哽咽了。
杨浅溪缓了缓，摸摸小男孩的头，安慰了一下他。
“我们过几天会为你父母报仇的。”
小男孩很坚强，没有哭，只是委屈着一张脸，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杨浅溪轻轻拍拍他的背一边安慰一边问。
“我叫星，星星的星。”
天意啊！对星星感兴趣的男孩，名字就叫星。
“浅神，我是星的伯伯，来接星回家。”
一个中年男子从旁边走了过来，他刚刚一直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看着，静静地等待浅神和他的侄子说完话。只是没想到说了这么久，这孩子运气真好。
这个男人是江部落的幸存的猎手之一，他记得。因为这个男子来的时候，他的左手臂上被锋利的石头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很深，看起来很吓人，所以杨浅溪记忆特别清楚。
杨浅溪看着星一路向他伯伯跑过去，而他伯伯伸出两只手迎他，还牵痛了伤口，表情一阵扭曲。
“要不，我先带着星一段时间，等你伤好了，再接他回去。”
杨浅溪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是他似乎是一个心软的人。
初出茅庐的孩子，心都很软。
星的伯伯的脸上露出错愕，然后瞬间转化为惊喜，右手拍着星的背就催出道：“快去快去，跟着浅神！”
能和神有关系，这是星的伯伯能想象到的最荣耀的事情了。
星前后犹豫了一会，还是顺着他伯伯手指的方向，来到了杨浅溪的身边。
怎么感觉像是把这孩子卖给我一样，我还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啊！
杨浅溪心里的小人在喊。
而且，作为一个曾经的宅男，我还是更加喜欢可爱的女徒弟啊！
等等，我为什么会想到收徒去？
“走，进屋睡觉去，明天还要开工呢！我睡左边，你睡右边，厕所起床开门右拐上台阶就是。”
杨浅溪挥别星伯伯后，推着星就去休息了。
秋去挖土去了，所以实际上只有六人组。夏一开始还吵着想去找哥哥，找浅神，被羽氏抽空一顿教训以后只能委委屈屈老老实实的了。
杨浅溪设计的盾牌制作难度并不高，所以得以交给孩子们做。
刚刚验收了一番，三四十个孩子，三天做了一百多个盾牌，只有三十几个能用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有这三十几个就不错了。
孩子们劳累了一天，已经累得打哈欠了。他们一开始还觉得好玩，燃起的兴趣在这三天里早已经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厌倦。
一听说可以结束了，一个个的迫不及待地往家跑去。
只有一个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旧兽皮，站在那里不动。
杨浅溪本来不会注意到他的，但是他站的位置正好在他家门口，不得不注意到他。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去？”
杨浅溪一整天这边那边地搭手指教，也很累了，想快点回去休息，但是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他也不忍心就这样不理他。
他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而且这男孩长的很可爱。
“浅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句话在几天前，夏曾经无数次地对他说过，用各种语气。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从这个小男孩的问话里听出了期待，认真，忐忑和渴望。
本来到嘴边的“别问了，快回家吧，你爸爸妈妈要急了”也在喉咙口刹住了车。
“什么问题，尽管问。”
他也有点好奇这个时代的孩子认真起来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是时，万里无云。
“星星到底是画在天上的点点还是飞的很高很高还会发光的鸟啊。”
小男孩指着头顶傍晚的夜空说。
好家伙，我的老本行啊！
杨浅溪一个激灵，都不累了，脑海中瞬间闪出四个字，“专业对口”。虽然他并不是天文学专业的，但是他的梦想和星空密不可分。
杨浅溪在现代一直梦想这要成为一个火箭设计师，去参与人类征服星空的梦。
对于头顶这片星空，他有说不完的话，表达不出来的喜爱。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兴趣盎然，蹲下来，坐在自家茅屋门口，拍了拍身侧，让那小男孩也坐下。声音和蔼，就怕吓着人家。
“因为天上的星星会动。而且，而且不仅仅是一起动，两颗星星之间还会动。”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杨浅溪身边，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虽然有些难懂，但是杨浅溪还是听明白了。小男孩的意思是，天上的星星不仅仅相对地面的绝对位置会改变，它们之间的相对位置也会改变。
可谓是观察地很仔细了，这孩子应该很喜欢仰望星空。
“这星星啊，不是画在天空上的。当然了，也不是飞的很高很高的会发光的鸟。”
小男孩疑惑了。
“那是什么呢？”
杨浅溪只感到无数个概念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宇宙，太空，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万有引力，宇宙大爆炸。这次名词都试图在大脑中编码属于自己的段落，再通过嘴巴争先恐后地挤出来。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星星是在天空中飘荡的一个个球。它们都很大很大，都会发光，但是离我们很远很远，所以看起来只是一个个光点。”
他想了想，最终给出了这个答案。
小男孩微微的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似乎是在努力把夜空上的每一个小光点都想象成一个大大的发光的球。杨浅溪转过头，看着小男孩圆圆的脸上，眼睛中星空的倒影。
“那既然星星都很大很大，那么它们为什么不掉下来呢？是因为神吗？”
小男孩又问。
杨浅溪正要不假思索地否认，但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停住了。若是他在这里宣扬无神论，那不是在挖自己的根基吗？他是还披着“神”的身份的啊。
杨浅溪陷入了思想斗争。有神论是科学发展的道路上的一个拦路虎，但是在这个时代，科技的发展还没有和神明的存在发生冲突，世界上的很多现象还是被原住民们以人力不可达到的“神迹”来理解着，有神论却是最好的统治工具。
纵然他知道宇宙是什么样子的，星星为什么会在夜空中闪耀，这和神的操控没有关系。
但是他不能说。不说的话他可以更轻松地贯彻他的意志，可能可以带着这个部落走得更远。说了的话既在现在动摇了自己的根基，又不能改变在将来这个部落依然会信神的命运。
大势所趋。
生产力决定上层建筑啊。他现在开始有点理解了马克思的这句话。在他现在所处的年代，宣扬过于超前的无神论，很明显的不合时宜。
个人的先进知识在整个时代的涛涛浪潮之下，根本不能广布天下。要想让人们接受现代科学的世界观，是要有现代科学的先进生产力条件作为保证的。
为了来日方长，只能先这样了。
“是的，神让星星挂在天空中，让大地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
小男孩又点了点头，他为自己猜对了而兴奋不已。
“那你知道为什么神要让地上的所有人都看得到星星吗？”
杨浅溪问这个小男孩。
此刻，杨浅溪只觉得自己在一步一步地打开神权的魔盒，放出信仰的怪兽，而他自己，也在渐渐滑向欲望的深渊。
感觉自己像正在引诱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
“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小男孩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
“因为神要通过这片夜幕，昭告天下，一年四季何时变换，何时为春，何时为夏，何处为北，何处为南。告诉世人，怎样可以比肩神明。这就是神，博爱天下！”
杨浅溪仰头望天，声音洪亮，张开双臂，在夜空的见证下，发表了他的即兴演讲。
故意提高的音量让半个村落的人都听到了，没错，他故意的。
如果有用，那是最好，如果没用，就当耍个帅了。
坐在杨浅溪身边的小男孩震惊到了。他似乎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认识到坐在他身边的，是被称为“浅神”的男人。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杨浅溪身上迸发的属于神的光环，圣洁广阔。
“你愿意去探索这片星空的秘密吗？”
杨浅溪摸摸小男孩的头，问道。
小男孩急忙点了点头。
“星空中的星星移动是有规律的，每一次轮回我们称之为一年，月亮每一次圆缺我们称之为一月。”
杨浅溪心中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这个为星空着迷的男孩，可以帮助他确定每年的春分秋分夏至冬至，进而搭配他脑子里的现代年历，形成一套完整的历法。
完整的历法对于接下来的农业革命，至关重要。
接下来，杨浅溪在茅屋门口和小男孩促膝长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星空和历法的关系都告诉他。
长谈结束，已经月上树梢头了。杨浅溪这才想起来小男孩还没回家。
“你怎么不回家？你爸妈呢？”
杨浅溪拍拍屁股站起来。
“死了，被北方人打死了。”
小男孩的眼睛里带着悲伤，声音马上低落了下去。
少年和父母分离，这个痛苦他两个星期之前也经历过，所以现在不难体会，简直感同身受。
男孩的低落直接把杨浅溪也带哽咽了。
杨浅溪缓了缓，摸摸小男孩的头，安慰了一下他。
“我们过几天会为你父母报仇的。”
小男孩很坚强，没有哭，只是委屈着一张脸，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杨浅溪轻轻拍拍他的背一边安慰一边问。
“我叫星，星星的星。”
天意啊！对星星感兴趣的男孩，名字就叫星。
“浅神，我是星的伯伯，来接星回家。”
一个中年男子从旁边走了过来，他刚刚一直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看着，静静地等待浅神和他的侄子说完话。只是没想到说了这么久，这孩子运气真好。
这个男人是江部落的幸存的猎手之一，他记得。因为这个男子来的时候，他的左手臂上被锋利的石头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很深，看起来很吓人，所以杨浅溪记忆特别清楚。
杨浅溪看着星一路向他伯伯跑过去，而他伯伯伸出两只手迎他，还牵痛了伤口，表情一阵扭曲。
“要不，我先带着星一段时间，等你伤好了，再接他回去。”
杨浅溪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是他似乎是一个心软的人。
初出茅庐的孩子，心都很软。
星的伯伯的脸上露出错愕，然后瞬间转化为惊喜，右手拍着星的背就催出道：“快去快去，跟着浅神！”
能和神有关系，这是星的伯伯能想象到的最荣耀的事情了。
星前后犹豫了一会，还是顺着他伯伯手指的方向，来到了杨浅溪的身边。
怎么感觉像是把这孩子卖给我一样，我还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啊！
杨浅溪心里的小人在喊。
而且，作为一个曾经的宅男，我还是更加喜欢可爱的女徒弟啊！
等等，我为什么会想到收徒去？
“走，进屋睡觉去，明天还要开工呢！我睡左边，你睡右边，厕所起床开门右拐上台阶就是。”
杨浅溪挥别星伯伯后，推着星就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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