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玉
秋昨天被打晕了，躺在地上，好在当时战况激烈，没人注意到他，也没给他补刀。昏迷了一个下午，晚上才醒过来，错过了昨晚的夜袭。
那北方军团的首领是羽用标枪插死的，所以羽派自己儿子秋来搜刮战利品。
按照传统，谁打死的敌人，从那个身上搜刮的战利品就可以全拿走。
不过这次不同。
以前的武器都是自己自备的。而这次，因为城是大家一起建的，武器是大家一起造的，指挥是酋长们和浅神指挥的，并不是完全靠个人力量杀死的敌人。
所以当杨浅溪提出战利品击杀者只能拿走一半，剩下的全部平均分的时候，并没有人有异议。
秋这次来就是来挑这一半的。
这北方首领身上，一杆骨矛，一杆石矛，都很漂亮，他不知道挑哪个。两件兽皮，他挑了看起来更厚实的一件，而这两个矛，他不知道怎么选了。
于是他想请教一下浅神。
杨浅溪听说是好东西，马上跑了过去。
骨矛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做工好一点，但是这个石矛让杨浅溪眼前一亮。和一般石矛用的花岗岩，石灰岩不同，这支石矛前面的石质柔润光泽，如同凝脂一般。
“玉！”
杨浅溪惊讶出声。
“玉？那是什么？用来做矛会很厉害吗？”
溯酋长跟过来了，也问道。
“你这就是典型的皇帝用金锄头刨地。”
杨浅溪道。
“什么皇帝？什么金锄头？”
浅神又在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神界的东西。
“没什么，就是说，玉不是用来做武器的，多好的玉质啊，拿来做矛，这货简直是暴殄天物。”
溯和秋对视了一眼，虽然没听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不用来做矛用来干什么的？”
“好看！”
杨浅溪想了想，除了好看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什么君子如玉，什么蓝田日暖玉生烟，什么价值连城，都是后人加上去的，就玉本身，确实只是好看的石头。
溯和秋都懵了，行吧，神都这么肤浅的吗？
“那浅神，这两杆矛，哪个厉害呢？”
秋又问。
“骨矛！骨有韧性，这种玉矛，虽然更尖更好看，但是太脆了，一碰就碎了。”
“那我要骨矛。”
秋说着，就把骨矛拿在了手里。
“酋长，我想要这块玉。”杨浅溪对溯说。
溯酋长看着这块不能做矛尖的石头，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大手一挥。
“拿去！”
刚刚得了全胜，部落里有人在补觉，有人在打扫战场，有人在警戒，有人在狂欢，有人在悲伤。
还有人，在玩物丧志。
杨浅溪和星一起，躲在自己的小茅屋里，把门一关，厕所洞盖住，对着从屋顶上缝隙里射出的一条条细细的阳光，欣赏这块美玉。
杨浅溪早就把它从矛上拆下来了。
这块玉的品质很好，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不过他这个外行，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内行的内行。
“星，你凑近点。”
杨浅溪招呼星。
星好像还是有点拘束，离杨浅溪半尺远，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杨浅溪可是“浅神”，还是刚刚带领大家渡过难关的英雄。
“过来，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了你。”
于是星就挪了一下位置，紧挨着杨浅溪。
这个神好奇怪，虽然他没有见过其他神，但是在星的认知里，神不都应该是高冷的吗？不应该都是在这个世界高高在上的吗？
对他一个凡人这么和蔼可亲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你看看这块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这样拿起来，对着光看。”
杨浅溪把手里的玉放到星手上，教道。
星拿起玉来，入手温润。不愧是神看中的石头，果然漂亮。他想道。
不过，这个神好像有点不务正业哦。前几天还在大放阙词，连天上的星星都是他们神故意做出来的，现在却在这里摆弄一块地上普普通通只是看起来好看一点的石头。
星有点搞不懂，不过也只是认为这是杨浅溪的奇怪爱好，或者是神界没这种人间的东西，浅神想玩个新鲜。
杨浅溪并不是喜欢玉的人，他在现代玉文化这么发达的时候就对玉没什么兴趣。
之所以刚刚那么激动，是因为他想到了玉的一个古老的作用：象征神权和王权。
神权和王权这种存在于人类的集体想象中的抽象事物，需要一个具体的东西来把它具象化。玉，就是神权和王权在现实世界中的一个很好的承载。
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杨浅溪已经在巩固神权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我到时候有没有勇气说真话了。”
杨浅溪默默地在心里警醒自己。
“大规模战事结束了，接下来恢复正常了，科技树还是要爬起来啊。”
杨浅溪看着身旁的星，目光灼灼。
这孩子一看就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如就那他来试一试自己的忽悠功底。
杨浅溪拿回那块玉，顺口就编起了故事。
“星啊，这个玉是有来历的，我跟你讲一个传说啊。”
浅神果然不是单纯的被这种石头的外表吸引，果然背后是有原因的。星在自己心里给杨浅溪的举动做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满意的解释。
而杨浅溪看到星洗耳恭听的样子，心理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听故事的人就是要有这种神态，讲故事的人才会觉得讲故事是一种快乐。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一个掌管十万战士的大英雄，叫天蓬元帅。月亮上有一个跳舞跳得很好的舞女，叫嫦娥。”
“在一次宴会上，他们相爱了。一见钟情听说过吗？他们就是一见钟情。”
星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什么“一见钟情”。
杨浅溪没有在意星的摇头，继续他的表演。
“他们相爱了。然后，宴会结束了，嫦娥要和天蓬元帅一起去天蓬元帅的家。王母娘娘不让，就派人去天蓬元帅家，抓住嫦娥，就要把她带回月亮上的广寒宫。嗯，广寒宫就是嫦娥的住处。”
我对不起猪八戒，对不起嫦娥姐姐，对不起王母娘娘，对不起蟠桃大会。杨浅溪内心检讨着。要是你们真的存在，千万别找我这样一个区区凡人麻烦，祝你们万事如意，春暖花开。
然而星并不知道浅神抄袭拼接了另一个世界的神话故事，听的一本正经，格外认真。
杨浅溪收敛脸上的愧色，清了清嗓子，继续讲。
“天蓬元帅不愿意啊，妻子被人抢走啦！然后他就要去追。可是王母娘娘用手轻轻一划，就在天上画出了一道天河。”
“今晚你出去抬头看看，就能看见那条天河了。”
星点点头，听的很高兴。这里的孩子娱乐方式太匮乏了，一点点离谱的小神话故事就把他迷成这样。
这里要感谢牛郎织女的友情参演。杨浅溪想道。
“然后天蓬元帅就过不去了，被天河拦住了。嫦娥也过不来。他们就这样，被永远阻隔在了天河的两岸。嫦娥思念天蓬元帅，流下眼泪，掉到凡间，落在山石上，山石就化为了美玉。”
杨浅溪这种成年人的灵魂对这种故事已经无感了，但是孩子的单纯是成年人无法想象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孩子。
这么简单的爱情小故事，直接让星红了眼眶，几乎流泪。倒是让杨浅溪吓了一跳，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看星缓过来了，杨浅溪才继续说。
“嫦娥的眼泪打破了天地两界之间的隔阂，掉落在凡间，让山石化为美玉。也让玉有了沟通人间和神界的属性。”
“你看这玉，这么顺滑细腻，像不像嫦娥落下的眼泪？”
“像。”
星带着鼻音说。
“所以，玉其实是神界在人间留下的一种媒介，是能通神的，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玉来沟通神界，这主要看各人的造化。”
杨浅溪趁热打铁。
星满脸复杂。又觉得杨浅溪在扯淡，又觉得浅神不会骗人，浅神肯定有他的道理。
最后看向杨浅溪在角落里珍藏的书包和书，地上床上拜访的纸笔，这种种神迹，最终还是相信了杨浅溪的鬼话。
“那浅神，你为什么不通过这个来和神界说话，让他们接你回去啊？”
杨浅溪：“？？？”
有个小bug，让我仔细思考一下应该怎么解释。
或者说，应该怎么演戏。
那北方军团的首领是羽用标枪插死的，所以羽派自己儿子秋来搜刮战利品。
按照传统，谁打死的敌人，从那个身上搜刮的战利品就可以全拿走。
不过这次不同。
以前的武器都是自己自备的。而这次，因为城是大家一起建的，武器是大家一起造的，指挥是酋长们和浅神指挥的，并不是完全靠个人力量杀死的敌人。
所以当杨浅溪提出战利品击杀者只能拿走一半，剩下的全部平均分的时候，并没有人有异议。
秋这次来就是来挑这一半的。
这北方首领身上，一杆骨矛，一杆石矛，都很漂亮，他不知道挑哪个。两件兽皮，他挑了看起来更厚实的一件，而这两个矛，他不知道怎么选了。
于是他想请教一下浅神。
杨浅溪听说是好东西，马上跑了过去。
骨矛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做工好一点，但是这个石矛让杨浅溪眼前一亮。和一般石矛用的花岗岩，石灰岩不同，这支石矛前面的石质柔润光泽，如同凝脂一般。
“玉！”
杨浅溪惊讶出声。
“玉？那是什么？用来做矛会很厉害吗？”
溯酋长跟过来了，也问道。
“你这就是典型的皇帝用金锄头刨地。”
杨浅溪道。
“什么皇帝？什么金锄头？”
浅神又在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神界的东西。
“没什么，就是说，玉不是用来做武器的，多好的玉质啊，拿来做矛，这货简直是暴殄天物。”
溯和秋对视了一眼，虽然没听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不用来做矛用来干什么的？”
“好看！”
杨浅溪想了想，除了好看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什么君子如玉，什么蓝田日暖玉生烟，什么价值连城，都是后人加上去的，就玉本身，确实只是好看的石头。
溯和秋都懵了，行吧，神都这么肤浅的吗？
“那浅神，这两杆矛，哪个厉害呢？”
秋又问。
“骨矛！骨有韧性，这种玉矛，虽然更尖更好看，但是太脆了，一碰就碎了。”
“那我要骨矛。”
秋说着，就把骨矛拿在了手里。
“酋长，我想要这块玉。”杨浅溪对溯说。
溯酋长看着这块不能做矛尖的石头，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大手一挥。
“拿去！”
刚刚得了全胜，部落里有人在补觉，有人在打扫战场，有人在警戒，有人在狂欢，有人在悲伤。
还有人，在玩物丧志。
杨浅溪和星一起，躲在自己的小茅屋里，把门一关，厕所洞盖住，对着从屋顶上缝隙里射出的一条条细细的阳光，欣赏这块美玉。
杨浅溪早就把它从矛上拆下来了。
这块玉的品质很好，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不过他这个外行，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内行的内行。
“星，你凑近点。”
杨浅溪招呼星。
星好像还是有点拘束，离杨浅溪半尺远，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杨浅溪可是“浅神”，还是刚刚带领大家渡过难关的英雄。
“过来，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了你。”
于是星就挪了一下位置，紧挨着杨浅溪。
这个神好奇怪，虽然他没有见过其他神，但是在星的认知里，神不都应该是高冷的吗？不应该都是在这个世界高高在上的吗？
对他一个凡人这么和蔼可亲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你看看这块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这样拿起来，对着光看。”
杨浅溪把手里的玉放到星手上，教道。
星拿起玉来，入手温润。不愧是神看中的石头，果然漂亮。他想道。
不过，这个神好像有点不务正业哦。前几天还在大放阙词，连天上的星星都是他们神故意做出来的，现在却在这里摆弄一块地上普普通通只是看起来好看一点的石头。
星有点搞不懂，不过也只是认为这是杨浅溪的奇怪爱好，或者是神界没这种人间的东西，浅神想玩个新鲜。
杨浅溪并不是喜欢玉的人，他在现代玉文化这么发达的时候就对玉没什么兴趣。
之所以刚刚那么激动，是因为他想到了玉的一个古老的作用：象征神权和王权。
神权和王权这种存在于人类的集体想象中的抽象事物，需要一个具体的东西来把它具象化。玉，就是神权和王权在现实世界中的一个很好的承载。
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杨浅溪已经在巩固神权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我到时候有没有勇气说真话了。”
杨浅溪默默地在心里警醒自己。
“大规模战事结束了，接下来恢复正常了，科技树还是要爬起来啊。”
杨浅溪看着身旁的星，目光灼灼。
这孩子一看就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如就那他来试一试自己的忽悠功底。
杨浅溪拿回那块玉，顺口就编起了故事。
“星啊，这个玉是有来历的，我跟你讲一个传说啊。”
浅神果然不是单纯的被这种石头的外表吸引，果然背后是有原因的。星在自己心里给杨浅溪的举动做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满意的解释。
而杨浅溪看到星洗耳恭听的样子，心理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听故事的人就是要有这种神态，讲故事的人才会觉得讲故事是一种快乐。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一个掌管十万战士的大英雄，叫天蓬元帅。月亮上有一个跳舞跳得很好的舞女，叫嫦娥。”
“在一次宴会上，他们相爱了。一见钟情听说过吗？他们就是一见钟情。”
星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什么“一见钟情”。
杨浅溪没有在意星的摇头，继续他的表演。
“他们相爱了。然后，宴会结束了，嫦娥要和天蓬元帅一起去天蓬元帅的家。王母娘娘不让，就派人去天蓬元帅家，抓住嫦娥，就要把她带回月亮上的广寒宫。嗯，广寒宫就是嫦娥的住处。”
我对不起猪八戒，对不起嫦娥姐姐，对不起王母娘娘，对不起蟠桃大会。杨浅溪内心检讨着。要是你们真的存在，千万别找我这样一个区区凡人麻烦，祝你们万事如意，春暖花开。
然而星并不知道浅神抄袭拼接了另一个世界的神话故事，听的一本正经，格外认真。
杨浅溪收敛脸上的愧色，清了清嗓子，继续讲。
“天蓬元帅不愿意啊，妻子被人抢走啦！然后他就要去追。可是王母娘娘用手轻轻一划，就在天上画出了一道天河。”
“今晚你出去抬头看看，就能看见那条天河了。”
星点点头，听的很高兴。这里的孩子娱乐方式太匮乏了，一点点离谱的小神话故事就把他迷成这样。
这里要感谢牛郎织女的友情参演。杨浅溪想道。
“然后天蓬元帅就过不去了，被天河拦住了。嫦娥也过不来。他们就这样，被永远阻隔在了天河的两岸。嫦娥思念天蓬元帅，流下眼泪，掉到凡间，落在山石上，山石就化为了美玉。”
杨浅溪这种成年人的灵魂对这种故事已经无感了，但是孩子的单纯是成年人无法想象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孩子。
这么简单的爱情小故事，直接让星红了眼眶，几乎流泪。倒是让杨浅溪吓了一跳，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看星缓过来了，杨浅溪才继续说。
“嫦娥的眼泪打破了天地两界之间的隔阂，掉落在凡间，让山石化为美玉。也让玉有了沟通人间和神界的属性。”
“你看这玉，这么顺滑细腻，像不像嫦娥落下的眼泪？”
“像。”
星带着鼻音说。
“所以，玉其实是神界在人间留下的一种媒介，是能通神的，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玉来沟通神界，这主要看各人的造化。”
杨浅溪趁热打铁。
星满脸复杂。又觉得杨浅溪在扯淡，又觉得浅神不会骗人，浅神肯定有他的道理。
最后看向杨浅溪在角落里珍藏的书包和书，地上床上拜访的纸笔，这种种神迹，最终还是相信了杨浅溪的鬼话。
“那浅神，你为什么不通过这个来和神界说话，让他们接你回去啊？”
杨浅溪：“？？？”
有个小bug，让我仔细思考一下应该怎么解释。
或者说，应该怎么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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