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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祭祀

    第一天骗过了星,第二天就能骗过酋长,第三天就能骗过所有人。而第四天,玉就能作为祭祀的通灵物,被赋予神圣的力量。

    这么神异的一个小故事,被这里人的简单的世界观吞噬了,融合了,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世界的一部分。

    在这里人狭窄的认识和简单的思考中,这个世界,这个天地,任何人力无法达到的,人力无法控制的,人力无法创造的,都是神的领域。

    既然身负这么多神异的浅神说了,那就是真的。

    而且听说神仙住在天上,神仙也和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以及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他们简直觉得,自己通过杨浅溪,窥探了神界的一角,有一种参与到宇宙运转中的感觉。

    这几天,三位酋长一直在指挥各族战士,方圆数十里地追杀那些四散而逃的北方人。他们这些外地人怎么逃得过这么多地头蛇的追捕。只三天,三个部落原先的地盘就被肃清了,还抓了三个俘虏回来。

    杨浅溪本来想问话的,结果语言不通,比划也比划不清楚,只能放弃,根本没辙。

    于是战后第四天,一场盛大的祭祀,在这座仓促诞生于战争阴霾下,又立刻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的小城里,开始了。

    还是茅屋中间的那片圆空地,不过这次的人数是以往的两倍都多,因为江和沙部落也参与了这次祭祀。

    圆空地的圆心处,因为常年的篝火,和往次的祭祀,早已成了一片沙土地,寸草不生。

    今晚的篝火移到了圆心一圈沙土地的边缘,把中心让了出来,作为祭坛。

    这次由杨浅溪这个浅神站在中间的c位,溯站在他左侧,沙和江站在他右侧。不过杨浅溪并不熟悉这里怎么祭祀,虽然溯和他大概说过流程,但是没有上手过,所以具体操作还是三位酋长来做,而他实际上相当于一位在台上的观众。

    三位酋长各拿一根树枝,在沙土地上一起合作画一个符号,在杨浅溪看来,这个符号似羊非羊,似狼非狼,眼睛瞪得像铜铃,头上有角,青面獠牙,还以群星做冠。

    小图腾还挺别致。

    杨浅溪并不是一个对历史很熟悉的人,也不清楚人类具体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原始人走到巨型的国家,他只是一个流落在这里的普普通通的理科生。所以他也没有兴奋,没有激动,只有平静和好奇。

    还夹杂着一些期待,会不会真的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在待会发生?

    图腾画好后,溯把他刚刚问杨浅溪借用的玉矛尖取出来,郑重地放在了图腾中间。然后江和沙两个人一起,牵过来一头羊,溯拿过一把磨得锋利无比的石刀,对着羊脖子就是一刀。

    羊还没来得及挣扎,“咩咩”两下,就没了动静。温热的羊血喷涌而出,溅了溯一身,也泼满了地上的图腾,染红了它。中间的玉矛尖染血,还折射着一旁篝火的光,透露出一股残忍蛮荒的气息。

    丹和部落几个老者走上来,把已经死地透透的羊搬下去。溯,江,沙就开始念祭词。

    上一次祭祀的时候,是战前,杨浅溪心思不定,又兴奋又紧张,恍若梦中,所以没太注意这祭祀。

    这一次,他就站在整场祭祀的最中间,好好观摩了一番。

    溯先说,江再说,沙收尾。一片祭词,由三个酋长共同完成。里面又不免对杨浅溪浓墨重彩地大夸特夸,让杨浅溪有些窘迫。他感觉他现在这个状态,就像是家长会,溯酋长是班主任,江和沙酋长是任课老师,他们祭祀的不知哪里的神,是他的家长,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被老师在家长面前表扬的学生。

    总感觉怪怪的。

    说完祭词以后,他们三人顿了一下,突然长吸一口气,齐齐高声喊着什么,声音洪亮,胸腹共鸣,如同钟声。饶是以杨浅溪现在能流畅对话的当地语水平,也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

    感觉不像是语言,更像是歌。

    里面带的情感,既有胜利的豪情,又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对战死亲人的悼念。

    祭祀这种古老而又庄重的仪式,带来的无比严肃的气氛,让杨浅溪这个现代人,都不苟言笑,发自内心地尊重他们心中的信仰。

    篝火发出古老的暖色光芒,承载着古老的信仰。光芒瞬息三十万公里,云彩看的到,月亮看的到,想必,他们想祭祀的神,也看的到。

    杨浅溪这么想道。

    又是一声高喊,杨浅溪只感觉身边的溯就像是现代最顶级的歌手,胸腹一起共鸣,发出的声音不逊色于音响。

    这一声高喊,三个部落,加起来五百多人,就这样呼啦啦全跪下了。

    就杨浅溪一个人鹤立鸡群。他不能跪啊,他是神啊,和被祭祀的那些家伙平级,没有理由跪啊。

    不过其实,溯他们跪下来,并不是因为什么礼节和对神的崇拜。他们也并没有觉得他们这个姿势是“跪拜”。在溯他们眼里,他们是在模仿母胎中的状态,天灵盖贴地,手心脚心朝天,试图感应神的意志。感觉更像是一种天地通话密码。

    溯他们跪伏在地上很久,大概有一刻钟。这段时间里,杨浅溪就背手站着,仰头看着天。周围的虔诚和安静感染了他,让他产生了一些平时他根本不可能产生的想法。

    与其信神,不如信我。神并不能实际帮到你们什么,但是我可以。

    这想法一出来,就把杨浅溪自己都吓了一跳,摇摇头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不再去想它。

    不过他并不知道,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压得住的。

    随着溯又一声长鸣,五百多个人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有很多人脸上带着泪痕。

    杨浅溪并不能理解他们这所谓的共鸣,他觉得这些人能流泪完全是自我感动。换作以前,他一定已经在心里嘀咕了,“嚯,看看这些人,自我催眠真有一套。”但是现在他不会这么想。他和这里的人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了。他现在尊重这些人的信仰,也尊重这片苍穹下的未知。

    和这些人想象出来的神相比,即使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存在,也显得没有那些神真实。

    杨浅溪在试图用心体会这场史前的祭祀,体会这个时代的信仰和寄托。

    很震撼,这是一种超脱于时代,超脱于知识,只在人格的平等中感受到的震撼。

    也许这也是此后数千年间,神权和宗教的生命力总是非常顽强的原因。

    “把那三个北方人带上来。”

    杨浅溪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接下来是个什么环节。之前听溯讲,和现在即将在眼前发生,感触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也不会去阻止,不仅是因为对溯酋长和这里习俗的尊重,还因为他知道,溯的做法和溯的选择是对的。

    那三个北方人的的同伴都死在自己部落手上,血海深仇,他们不可能老实的。要是留着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和看热闹的兴奋不一样,看热闹是以一种纯粹旁观者的心态,而现在,杨浅溪知道自己能救他们,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救。

    这对于一个在现代长大的孩子来说,真的是一种煎熬。

    那三个北方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站都站不稳,是由六个人架上来的。拖到祭坛旁边,他们三个还在拼命哀求着。虽然杨浅溪听不懂,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杨浅溪能感受到他们想说什么。

    这种哀求,这种绝望,距离杨浅溪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实在是浓郁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了,还是差一点没能维持住自己的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神,作为一个男人,为了你想在这里做一些什么的雄心,你不能让你的感情压倒你的理智,任何时候都不行。

    杨浅溪转过头去,拼命给自己做思想建设。他明白,这一步他要是迈不过去,他将永远是一个吉祥物,顶多是一个有用的吉祥物,而不会成为一个铁血的领袖。

    在这个时代,是必将面对生死的,这无关是不是残忍。

    这是天道。

    三声凄厉的惨叫,就在杨浅溪的耳边。溯,江,沙,一人一个,一人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了被架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北方俘虏的心脏。

    温热的鲜血喷出,有一些喷到了杨浅溪的身上,脸上。

    前几天远远的,隔着十几米几十米看他们战场厮杀,和现在离着一两米,几乎面对面地看屠杀俘虏,带给他的刺激是完全不同的。

    “在这里,以后我还会看到很多人的生死,可能还会看到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迟早都要面对的。”

    这也许就是这个时代的残酷吧。

    杨浅溪心里想道,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舌头,舔干了嘴唇上喷上的血。

    人血,新鲜的,微甜。

    杨浅溪的脸在篝火的映照下,带着颗颗血珠,显得格外狰狞。

    他变了。

    但是其实,他没变。

    看着横尸图腾的三具尸体,再看着三具尸体旁边站着的三个酋长,杨浅溪的眼中,有一些东西在燃烧。

    他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