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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七出三不去

    “谁?”张南周站起身来,望向门口处。

    “哥哥!”费小草跑了进来,还拉着一位年轻的黄衫女子。

    “黄小蝶见过各位,这客栈并不太平,刚才有人打这孩子的主意,你们多加小心!”年轻女子进来后说道。

    费小草在一旁说道:“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张南周后怕不已,刚才竟真忘了费小草,现在见她抱着小黑还能对这女子亲近,便知黄小蝶并非图谋不轨之人,忙道:“多谢仙子仗义出手,多谢提醒!”

    “不必客气,”黄小蝶语气缓慢且温柔,她看向焦、刘二人说道:“好一对苦命的鸳鸯!”说罢,又袅袅婷婷离去。

    “姐姐你这么晚去哪呢?”费小草追出去问,她对刚认识的黄小蝶心里有莫名得亲近。

    黄小蝶软糯的声音传来:“姐姐赶路去洛阳,等你去了也许还能再见哦。”

    黄小蝶来去匆匆,等彻底看不见她背影时,费小草才失落地返回屋内。

    张南周扭头看向鱼大,鱼大摇摇头说:“看不透深浅,不知道什么路数。”

    张南周只好问费小草:“刚刚发生了什么小草?那姑娘是哪来的呢?”

    “我睡着睡着觉得不对劲,一睁眼便看见有两个人在房间正要拽我,那姐姐突然就出现了,她什么都没做那两人就倒在了地上,姐姐问了问我就把我送到这了。”费小草说得很轻松,但毫无线索。

    “你想想跟平时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当时我闻到了花的香味。”费小草回忆道。

    花的香味?张南周一时间没有头绪,可能仅仅就是偶遇,还好费小草没事。

    房间内,焦、刘二人还站在一旁,刚才发生的事打断了他们,此时也不好主动开口说话,倒是王清墨提醒:“事情要一件一件处理,先把他们夫妇二人送走可好?”

    张南周听后赶紧说了一句‘抱歉’,然后看了一眼鱼大,问焦、刘二人:“你们夫妻二人可想学习道法,这样...”

    张南周话未说完,焦仲卿随即说道:“谢谢公子的好意,我们二人悟性、资质未必相同,恐怕修行、生死不能同步,目前这样就很好,至少能相伴相随、同生共死。”刘兰芝点头附和,二人执手凝望。

    见二人如此,张南周不再相劝,只说道:“那就此别过,你们要小心他人的驱赶捕捉,文章会尽快写好,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找你们当面细说。”

    二人又是一番道谢后,鱼大将他们送走,只听窗外‘啁啾’之声渐远。

    “你能教人家学道法?又想拿道爷的东西做好人吧?”鱼大奚落起了张南周。

    张南周早已知道鱼大只是嘴上刻薄的本性,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说道:“现在计较这些干什么?你还是去小草房间看看是什么人吧!”

    “又指使道爷?”鱼大说归说,但仍拍拍屁股、一摇一晃地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鱼大就回来了,手里捏了几根羽毛,晃了晃说:“没人了,只有几根毛。”

    “啊,刚刚还在屋里呢,姐姐怕吓着我还不让我看尸体。”费小草着急地说。

    “不知道是谁,有点邪乎啊!”鱼大摇摇头。

    “你们先等等,我插句话,”王清墨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位姑娘是?为何有人会杀她?”

    张南周听了王清墨的话,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忙问:“你没有发现小草有什么问题吗?”

    “嗯?”王清墨更加诧异。

    费小草更是一头雾水,心想我能有啥问题。

    张南周看了看鱼大,见鱼大点头后,便指着小黑问王清墨:“认识吗?”

    王清墨不知张南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旧仔细打量了小黑,才道:“此物非猫非羊,我竟不认识。”说罢,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其倒是与朝中一物相像,但绝不可能是。”

    张南周心想果然如此!他听王清聆说过,王清墨乃是七巧玲珑心,且家学渊源、认知不凡,连他都认不出小黑就是任法兽,何况他人?

    “王兄说的可是廷尉府的那位?”

    “正是!难道?”

    “实不相瞒,小草怀中的正是任法兽,是她无意间救下的。”

    “什么?”王清墨吃惊地站了起来,比起张南周,他知道的更多,任法兽不仅仅是廷尉府的决断神兽,而且实力已达地仙级别,关键是相传任法兽为瑞兽,历代朝廷都会力争取得他的支持。可现在竟有人会对他动手,实在令人惊骇。

    张南周只好跟王清墨讲述了自己因费羊皮卖女一案,见到了费小草和受伤的任法兽,之后在路上又被佛道两家截抢。

    王清墨听后,思索了一番才道:“任法兽是瑞兽,自然懂得趋利避害,伤害他的仇家自然不会广而告之,而一般人恐怕也认不出现在模样的任法兽,据我猜测,恐怕是他主动向佛道两家传递的信息,按理来说,朝廷应是最安全的,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跟廷尉或朝廷的人报信,恐怕其觉得朝中有内奸反而危险,你们去建康的路上更要多加注意啊。”

    “是啊,估计已经被人盯上了,刚才来的人应该就是伤了任法兽的人。”

    “怎么办啊哥哥?小黑他...”费小草焦急地说。

    “不如交给我带回琅琊,你们大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等他醒后,由他自己决定去留。”王清墨提议。

    “谢谢王兄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恐怕他会给你们王家带来灾祸,我和鱼大再想想怎么办!”张南周说完后,屋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张南周没想到任法兽会招来这么多麻烦,并且自己还不知道敌人是谁,其实就算自己知道也没办法,还得靠鱼大,但鱼大能一直护着他吗?自己能一直靠鱼大护着吗?他至今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鱼大会赖上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值得鱼大如此保护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夜已将尽,王清墨索性不回房间,而是与张南周相坐而谈,鱼大已倒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小草坐在床边也打着瞌睡。

    二人缓缓而谈,说到三年前遇袭之事时,不免感叹世事无常!说到王清墨为何会在此地时,了解到王清墨是从建康回琅琊的路上夜宿此地。后又说起张南周的打算,张南周告知王清墨其在年后应会去州郡梳理案件,王清墨自然邀请张南周届时到琅琊做客。

    桌上的白烛燃尽后飞出了最后一缕青烟,此时东方欲晓。

    张南周终于问了一句:“令妹近来可好?还在建康吗?”

    “清聆早就回了琅琊,这次她突然传书让我回去,倒不知是什么事情,她在建康时总问我你怎么样,这次遇见了你,回去后总算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没事了。”

    “有劳你们挂念了,其实我也担心你们的安全,后来见到鱼大才彻底放心了。”

    “多亏鱼大前辈和郭掌门相救,否则我们捱不过那等风险。只是没想到当初一别,此时再见面你已入朝为廷尉特使。”

    “王兄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当时你说去楼烦求学,想来必是楼烦学宫,后来刘江辱母案闹的沸沸扬扬,廷尉卿也有意宣扬其新任的廷尉特使与楼烦学宫的刘老夫子有莫大的关系,据说年岁不大又名为张南周,故猜测应是你。”

    “原来如此!倒是王兄有何打算呢?”

    “这次回家后待上一阵,及冠礼后就要准备洛阳文会的事了,说不得到时又能相逢了。”王清墨说道。

    张南周听是一个文会也没细问,只是道一声:“祝好运!”

    王清墨亦道:“祝好运!”

    二人相视而笑!

    真是:少年不惧说离愁,离愁总因鬓霜秋。若早识遍江湖味,只活半世泛春舟。天亮后,王清墨即与张南周等人道别,就此分开。

    江中,鱼大带着张南周和费小草这两个拖油瓶继续顺流而下,费小草依旧抱着个大麻烦,只是被鱼大施法术掩盖了一些气息。

    张南周有些心事重重。

    “是不是觉得麻烦了?要不丢了他们?”鱼大凑到他跟前说。

    “你别胡说,我只是在想焦仲卿、刘兰芝夫妇的事情。”

    “那有什么好想的,这不是要帮他们吗!”

    “你说他们的父母做的对吗,换成你是他们会怎么做呢?”

    “这你情我愿的事,想干就干呗!”鱼大显然不懂人之常情、常理。

    “是啊,可是焦刘二人做不得,《礼记·本命》载有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焦母赶走刘氏的理由就是刘氏不顺从焦母,或者是焦母看刘氏不顺眼。《礼记》还载有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意思就是说如果焦仲卿太喜欢刘氏,惹得焦母不高兴的话,焦母同样可以赶走刘氏。”

    “这什么狗屁道理?管的也太宽了吧?你跟刘小子就学这个?”鱼大朝张南周瞪眼质问。

    “这是礼法,也是当朝律法,七出是休妻的七个理由,但还有三不去之说,即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和前贫贱后富贵,如果妻子符合这三种情形之一,则丈夫是不能休妻的。”

    “这还像点话!”

    张南周接着又说:“圣人虽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但我觉得应该给子女一个申辩的机会?”

    “那当然,圣人也是人,说话办事就对吗?这书也是人写的,更不能全信,礼也分好礼、歪礼,你可别学傻了。”鱼大提醒着张南周。

    “放心吧,我不傻。”张南周摆摆手。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不知过了多久,本已沉睡的鱼大却‘噌’地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前方的山峦道:“没完没了啊,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