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玄祖古庙内，笑面祭神位
拐过几个潮湿狭窄的小巷，蓬头垢面的乞丐停在了贴着喜字的木门面前，伸手指了指周围的泥墙。
“这就是任五娘的住处了，活佛爷爷要是没啥事，小的就告退了？”
“嗯，谢了。”
看着乞丐离开，陈玄奘瞥了眼满是血污的褡裢，里面圆鼓鼓的，也不知装着些什么。
无奈叹口气，伸手敲响木门。
“哐哐哐！哐哐哐！”
木门陈旧，敲了几下后，便有细碎的灰尘从门框上扑刷刷落了下来。
“谁啊？”院内传来脚步声。
“贫僧法号三藏，和你的丈夫张兴一同乘船来了五行山，他留了些东西要我给你。”
——“吱嘎……”
破烂木门缓缓打开，身穿布衣，身怀六甲的任五娘站在门口，她柳叶般的细眉弯了弯，盈盈双目看向远处巷口。
“师父，我丈夫呢？”女人没瞧见张兴的身影，语气有些落寞。
“张兴他，他已经死了。”陈玄奘沉声道。
“贫僧同你丈夫同乘一船出海，谁料在行船途中遇到个诡船邪煞，贫僧本欲出手相助，可惜为时已晚……”
“你胡说。”任五娘打断陈玄奘的叙述。
她的丹凤眼中溢满了泪水，声音里带着怒意，双手撑着门框，手臂轻微颤抖了几下。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的这般诓骗于我！”
陈玄奘没动，欲言又止。
任五娘细长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她哽咽着：“你个邪僧，竟拿这种事来诓骗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是被野狗吃了良心！”
“我丈夫活得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怎么会？要你这般咒骂，满口胡言的秃驴当真该杀！”
她一边骂，一边对陈玄奘怒目横眉。
“施主，节哀顺变。”陈玄奘将褡裢递给了任五娘，“张兴曾跟我说过，他要你好好活下去，以后就代他照顾好孩子。”
“除夕将近，按照张兴的意思，这孩子就叫有春。”
任五娘惨白干瘦的手指将褡裢解开，在看到褡裢内所装的物件后，她身形发软，瘫倒在地。
褡裢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是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是画着鸟雀的拨浪鼓，是手掌大小的虎头鞋，更是油纸包裹的麦芽糖……
任五娘曾经想过说过的东西，都在这小小的布袋子里。
哪怕是随口一提的麦芽糖，张兴也铭记于心。
“相公他……他为何如此愚笨，眼见着元日将近，可要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任五娘抱着褡裢，声音越来越嘶哑，大滴泪水夺眶而出。
她椎心饮泣，涕泗流涟，干瘦躯体颤抖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任五娘忽然仰起头看着陈玄奘，她原本黯淡的眸子恢复了光亮。
“师父，我有办法了……还有救，庙里的仙家一定能办到的！”
任五娘三两下擦去脸上的泪水，将褡裢系好搭在了肩上，起身朝远处慌慌张张跑去。
“哎！施主这是何意？”陈玄奘喊道。
跌跌撞撞的任五娘没有回话，她仍旧发疯般朝远处跑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所云：“有救了，肯定有救的，仙家一定能办到……”
“仙家？”
陈玄奘自言自语，莫非是与洪福寺方丈类似的异常存在？
未曾多想，他握紧手中九环锡杖，紧跟其后。
等追上任五娘后，见她情绪有所稳定，陈玄奘这才敢放心询问：“施主，你丈夫死前的愿望就是母子平安，切莫自寻短见。”
任五娘眉眼含笑，她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沾血的褡裢，摇了摇头。
“怎会寻死？我不仅不会寻死，丈夫也定能归来。”
陈玄奘听得云里雾里，细想后更觉如芒在背：“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未曾回话，忽然抬首看着眼前建筑，脸上浮现笑容。
“到了。”
语罢，径直踏入其中。
陈玄奘顺势看去，殿门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玄祖庙”。
庙前摆着两个形似狮子的无面石像，漆黑柱上雕有暗金夔龙，院内翠竹繁茂，半人高的青铜鼎矗立正中，隐有饕餮纹样盘曲成饰。
鼎内插满供香，白烟四散。
瞧这寺庙不像佛家，也不似道门，十有八九便是民俗信仰。
“玄祖庙，这又是个什么神？”
有了之前的遭遇，陈玄奘对庙宇无甚好感，但见任五娘的反应，想必此地也有玄妙异处，或许能找到有关孙悟空的线索。
踏入玄祖庙，径直朝正殿走去。
庙内香火鼎盛，有不少手拿供香的参拜者，院内众人的脸上皆是挂着笑容，他们神情虔诚，双腿跪地，手中握着几根供香对着殿内祭品行礼参拜。
让陈玄奘诧异的是，殿内的供桌前并没有摆放任何神像。
刷着红漆的木桌上只摆着个人脑大小的羊头，羊头两侧皆是瓜果甜品。
木桌下方遮着块黄色方旗，旗帜表面绣着深紫色的繁复纹样，随着寒风入堂，黄旗被吹起一角，隐约可见，桌底似乎还摆着个人脸大小的面具。
玄色面具上画有红色花纹，隐约间红色符文似乎扭动了几下。
“那是什么？”陈玄奘蹙眉。
风止，黄旗再次将桌底的异物遮盖。
他心中不免猜测起来，这庙中并无神像，莫非祭祀的其实是桌底的面具？
怪异之事太多，不做细究。
殿内参拜者进进出出，摩肩接踵。
陈玄奘矗立在人潮正中，扫视四周，仍旧瞧不见任五娘的影子。
身边时而有一两个香客擦肩走过。
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驻足停下，她转身看着陈玄奘。
这姑娘手里握着两束明黄色的菊花，红润的圆脸上神情怡然，笑逐颜开。
陈玄奘也看着她。
但随着时间推移，陈玄奘竟发现这姑娘的眼中神情逐渐恍惚，甚至平添了几丝惧怕和惊恐。
即使如此，她的圆脸上仍旧嘴角上扬，挂着笑容。
须臾，有更多的人驻足而立，双眼视线则齐刷刷看向了陈玄奘。
众人脸上皆是带着笑容，但之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截然不同，如今，却更像是傀儡人偶，皮笑肉不笑。
被一群人直勾勾盯着，他心中难免发憷。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这是何意？”
陈玄双手合十，说话间也学着众人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就在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后，围观的香客居然纷纷散去。
那圆脸麻花辫的小姑娘却没走，但是脸上发僵的表情明显自然了许多，只是仍旧嘴角上扬，笑意达眼。
“法师，玄祖爷爷庙里可不能哭丧着脸，是大忌。”
她指了指自己笑出酒窝的模样，柔声道：“得像我这般笑着才对。”
“这就是任五娘的住处了，活佛爷爷要是没啥事，小的就告退了？”
“嗯，谢了。”
看着乞丐离开，陈玄奘瞥了眼满是血污的褡裢，里面圆鼓鼓的，也不知装着些什么。
无奈叹口气，伸手敲响木门。
“哐哐哐！哐哐哐！”
木门陈旧，敲了几下后，便有细碎的灰尘从门框上扑刷刷落了下来。
“谁啊？”院内传来脚步声。
“贫僧法号三藏，和你的丈夫张兴一同乘船来了五行山，他留了些东西要我给你。”
——“吱嘎……”
破烂木门缓缓打开，身穿布衣，身怀六甲的任五娘站在门口，她柳叶般的细眉弯了弯，盈盈双目看向远处巷口。
“师父，我丈夫呢？”女人没瞧见张兴的身影，语气有些落寞。
“张兴他，他已经死了。”陈玄奘沉声道。
“贫僧同你丈夫同乘一船出海，谁料在行船途中遇到个诡船邪煞，贫僧本欲出手相助，可惜为时已晚……”
“你胡说。”任五娘打断陈玄奘的叙述。
她的丹凤眼中溢满了泪水，声音里带着怒意，双手撑着门框，手臂轻微颤抖了几下。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的这般诓骗于我！”
陈玄奘没动，欲言又止。
任五娘细长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她哽咽着：“你个邪僧，竟拿这种事来诓骗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是被野狗吃了良心！”
“我丈夫活得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怎么会？要你这般咒骂，满口胡言的秃驴当真该杀！”
她一边骂，一边对陈玄奘怒目横眉。
“施主，节哀顺变。”陈玄奘将褡裢递给了任五娘，“张兴曾跟我说过，他要你好好活下去，以后就代他照顾好孩子。”
“除夕将近，按照张兴的意思，这孩子就叫有春。”
任五娘惨白干瘦的手指将褡裢解开，在看到褡裢内所装的物件后，她身形发软，瘫倒在地。
褡裢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是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是画着鸟雀的拨浪鼓，是手掌大小的虎头鞋，更是油纸包裹的麦芽糖……
任五娘曾经想过说过的东西，都在这小小的布袋子里。
哪怕是随口一提的麦芽糖，张兴也铭记于心。
“相公他……他为何如此愚笨，眼见着元日将近，可要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任五娘抱着褡裢，声音越来越嘶哑，大滴泪水夺眶而出。
她椎心饮泣，涕泗流涟，干瘦躯体颤抖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任五娘忽然仰起头看着陈玄奘，她原本黯淡的眸子恢复了光亮。
“师父，我有办法了……还有救，庙里的仙家一定能办到的！”
任五娘三两下擦去脸上的泪水，将褡裢系好搭在了肩上，起身朝远处慌慌张张跑去。
“哎！施主这是何意？”陈玄奘喊道。
跌跌撞撞的任五娘没有回话，她仍旧发疯般朝远处跑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所云：“有救了，肯定有救的，仙家一定能办到……”
“仙家？”
陈玄奘自言自语，莫非是与洪福寺方丈类似的异常存在？
未曾多想，他握紧手中九环锡杖，紧跟其后。
等追上任五娘后，见她情绪有所稳定，陈玄奘这才敢放心询问：“施主，你丈夫死前的愿望就是母子平安，切莫自寻短见。”
任五娘眉眼含笑，她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沾血的褡裢，摇了摇头。
“怎会寻死？我不仅不会寻死，丈夫也定能归来。”
陈玄奘听得云里雾里，细想后更觉如芒在背：“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未曾回话，忽然抬首看着眼前建筑，脸上浮现笑容。
“到了。”
语罢，径直踏入其中。
陈玄奘顺势看去，殿门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玄祖庙”。
庙前摆着两个形似狮子的无面石像，漆黑柱上雕有暗金夔龙，院内翠竹繁茂，半人高的青铜鼎矗立正中，隐有饕餮纹样盘曲成饰。
鼎内插满供香，白烟四散。
瞧这寺庙不像佛家，也不似道门，十有八九便是民俗信仰。
“玄祖庙，这又是个什么神？”
有了之前的遭遇，陈玄奘对庙宇无甚好感，但见任五娘的反应，想必此地也有玄妙异处，或许能找到有关孙悟空的线索。
踏入玄祖庙，径直朝正殿走去。
庙内香火鼎盛，有不少手拿供香的参拜者，院内众人的脸上皆是挂着笑容，他们神情虔诚，双腿跪地，手中握着几根供香对着殿内祭品行礼参拜。
让陈玄奘诧异的是，殿内的供桌前并没有摆放任何神像。
刷着红漆的木桌上只摆着个人脑大小的羊头，羊头两侧皆是瓜果甜品。
木桌下方遮着块黄色方旗，旗帜表面绣着深紫色的繁复纹样，随着寒风入堂，黄旗被吹起一角，隐约可见，桌底似乎还摆着个人脸大小的面具。
玄色面具上画有红色花纹，隐约间红色符文似乎扭动了几下。
“那是什么？”陈玄奘蹙眉。
风止，黄旗再次将桌底的异物遮盖。
他心中不免猜测起来，这庙中并无神像，莫非祭祀的其实是桌底的面具？
怪异之事太多，不做细究。
殿内参拜者进进出出，摩肩接踵。
陈玄奘矗立在人潮正中，扫视四周，仍旧瞧不见任五娘的影子。
身边时而有一两个香客擦肩走过。
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驻足停下，她转身看着陈玄奘。
这姑娘手里握着两束明黄色的菊花，红润的圆脸上神情怡然，笑逐颜开。
陈玄奘也看着她。
但随着时间推移，陈玄奘竟发现这姑娘的眼中神情逐渐恍惚，甚至平添了几丝惧怕和惊恐。
即使如此，她的圆脸上仍旧嘴角上扬，挂着笑容。
须臾，有更多的人驻足而立，双眼视线则齐刷刷看向了陈玄奘。
众人脸上皆是带着笑容，但之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截然不同，如今，却更像是傀儡人偶，皮笑肉不笑。
被一群人直勾勾盯着，他心中难免发憷。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这是何意？”
陈玄双手合十，说话间也学着众人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就在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后，围观的香客居然纷纷散去。
那圆脸麻花辫的小姑娘却没走，但是脸上发僵的表情明显自然了许多，只是仍旧嘴角上扬，笑意达眼。
“法师，玄祖爷爷庙里可不能哭丧着脸，是大忌。”
她指了指自己笑出酒窝的模样，柔声道：“得像我这般笑着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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