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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车帘被秀儿撩起,一只纤纤玉手伸出车厢,谢霖上前稳稳托住。觉到抚在手背上的那只小手纤白如玉,掌心温热,掌指间有薄薄的皮茧,应该是常年用剑所致。谢霖更加确定心中所想,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素色。少女一身淡蓝衣裙,帷帽覆面,只能看见柔润的轮廓。她要比谢嫣高半个头,身量纤纤。虽然衣袍略显宽大,但仍能感觉到衣裙下少女未脱稚气的体态。尤其那腰肢似乎格外纤细柔韧,看得谢霖难免意动。

    “远行辛苦,妹妹纤瘦了不少。”谢霖语气亲昵,外人听来是兄长对妹妹的关心。冷月先入为主,直往那龌龊的地方想,旋即周身不适,搭在谢霖腕上的手就想抽回来。冷月刚刚意动,谢霖就似有所察觉。手掌一翻,便将她的小手握进掌中。“妹妹即将入蜀,应该好好了解一下我们吴国和蜀国皇室的规矩。哥哥心疼妹妹,自然会替妹妹好生善后。可一旦入蜀,就要全凭妹妹自己的本事了。父兄就算有心,也是鞭长莫及了。”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握住她的手力度拿捏的刚刚好,力气不大,却也不容她抽出。话已经说的很白了,这齐王三子人虽荒唐,倒也还有几分手段。看来他不只看穿她不是谢嫣,恐怕她的身份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冷月索性不再骄矜,头轻轻一偏,凑到谢霖耳边。在别人眼中便是兄妹俩久别重逢,在喁喁私语。“多谢三哥成全!妹妹做生意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三哥是自家人,自然更不能吃亏。不如三哥讲定条件,妹妹自当竭心尽力,不辱使命。”谢霖抿唇一笑,对冷月的身份确信无疑。

    兄妹俩一路伴行进了谢霖在冀安城里的将军府,正堂上,一妙龄女郎一身粉蓝衣裙俏生生立在厅中。相貌只是中上,可身段婀娜,纤肢柔软,尤其那双眼睛好似窝着一汪春水,莹莹的甚是招人。冷月猜想这就是沈琪了,果然是位妖娆。怪不得谢霖舍下家中娇妻,独宠这房美妾。突然想起秀儿说的三人房中之事,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心。

    正堂里早已备下一桌酒席,冷月看出都是谢嫣平时喜欢的吃食。沈琪扭着纤腰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要行大礼,“妾身见过公主,请公主安!”口中称呼尊敬非常,只是那膝盖一看便知只是作势,根本没有真要下跪的意思。

    冷月傲立厅中,双手交叠搭在腹前。沈琪呼过请安,膝盖微微一蹲,却不见“公主”出口免礼或扶自己起身。忍不住抬头查看,入目只是一顶雪白帷帽。突然一道寒光穿过轻纱朝她射来,忍不住浑身一颤,膝下一软便跪了下去。

    冷月于帷帽中微微一笑,给秀儿使了个眼色。秀儿机警,蹲身扶起沈琪。沈琪身子还是发软,不敢抬头再看冷月,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只听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劳沈姨娘了,本宫和三哥还有事要商议,就不劳姨娘在此伺候了。”

    沈琪心里憋了一股火,虽然她和谢嫣身份相距甚远,但因着两人同好舞艺,之后又有谢霖这层关系,一直是以姐妹相称。从来在床上都是昏天暗地,不知姓甚名谁的。想不到他如今封了公主要嫁入蜀国,就在此装腔作势。莫不是见她和谢霖恩爱,心生嫉妒要故意给她难堪?即便如此,沈琪却不敢公然发难。她求助的抬眼偷看谢霖,一汪剪水默默含情,如泣如诉。不料谢霖却一脸严肃,肃声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沈琪这股气顶在胸口,险些背过去。转念一想,也许她兄妹果真有要事不能被她知晓。见他二人均是疾言厉色,也不敢放肆,忍气退了出去。

    谢霖遣退了下人,只留宋奇志和秀儿在一旁伺候。满满一桌菜,只有冷月和谢霖两人在座。秀儿伺候冷月摘下帷帽,谢霖这才看清她容貌。只见她未施粉黛,一张素面清透温润的似和田美玉。眉似远山含黛,目似寒星璀璨,眉眼间有一股难掩的英气。鼻珠晶莹,唇未染脂而红。少女的面庞还带着微微的绒毛,稚嫩的如刚吐蕊的芙蓉,干净的如未染纤尘的白雪。谢霖不禁眼前一亮,盯着眼前美景一时竟呆了,直到下首的宋奇志小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谢霖轻轻咳了一声,直奔主题,“嫣儿在哪儿?”冷月早料到他有此一问,腹稿早就准备的周密。她坦然承认想要杀了谢嫣取而代之,但却将她的死赖在了虬髯客和面具人的身上。而她自己只扮演了坐享其成的角色,并且绝口不提面具人是鬼知的事实。谢嫣的放荡天下皆知,死于简单的桃色事件比把土堡牵扯进来更容易让人接受。

    一番话有真有假,谢霖自始至终眉头就没有解开过。但眼中却没有怀疑,对她说的话应该是信了大半。身后的宋奇志和秀儿听的一身冷汗,想不到被土堡追杀,江湖闻名的长短剑竟跟他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谢霖的确是信了冷月,急杀令如今在三国间传的沸沸扬扬,她能在他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自是艺高人胆大。长短剑手上人命数之不尽,关乎生死的身份都能承认,又岂会在乎认下谢嫣这条小命?“姑娘的本事谢某也是有所耳闻,你若想走,即便是动用我这一城的人恐怕也留不下你。事已至此,你我都在困局。姑娘或可帮我解困,我却不见得能保姑娘周全。土堡势力之大,姑娘比我更清楚。若有一日......姑娘可有对策?”

    冷月将珐琅酒盅拿在手中把玩,杯中果酒清甜柔和。但她喝惯了竹辞酿的烈酒,这果酒太甜,喝的嗓子里黏糊糊的不舒服。冷月清了清嗓子,一双水亮亮的眼睛坦荡荡看着谢霖,手中酒盅平举向前,“这个不劳将军费心,您能将令妹这个身份借我,在下已是感激不尽。至于急杀令,将军帮不上忙,我也没有实打实的胜算。但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都与吴国和齐王府无干。我定会尽力而为,务求你我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