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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两块玉中的血纹合则相对,分则自成一路,浑然天成。这玉佩是难得的珍品,冷月心痒难耐,伸手就夺过一半玉。美玉触手生温,冷月没发觉自己还被祁昭逸圈在怀里,只顾着端详那血玉。

    “妹妹喜欢吗?”祁昭逸冲她憨憨的笑。冷月贪心,劈手要夺祁昭逸的那半玉佩。想不到这厮反应倒快,握住血玉藏在身后,“这半块是我的,母后说一定要一人一半。”冷月一时失手,也不着恼。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怕弄不到手。见祁昭逸还凑在近前,双手按住他肩膀将他推得躺到一边,哄他道:“你快再睡会儿,天亮了还有的忙。”祁昭逸眨眨眼睛,乖乖的闭上眼,不一会儿便呼吸细细睡了过去。冷月睡不着,手里翻来覆去的揉着那半块玉佩,脑中晃过梦里燕云向她高高抬起的雪玉剑,背后又沁出一层冷汗,不禁哀叹:难道你我终有一日会是陌路?

    祁昭逸睡得死沉,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冷月想着早起还要拜见蜀国帝后和太后,心里有事也没睡实。早早就爬起来梳洗更衣,祁昭逸睁眼的时候,冷月都已经收拾妥当在一旁等着了。

    祁昭逸迷迷瞪瞪的任由丫鬟摆弄,主仆三个一副不着慌的样子。冷月已经吞了两块点心,等的实在发急。看雨杏还在那儿轻手轻脚的摆弄祁昭逸的头发,雨竹则在一旁一勺一勺的喂他五谷粥。冷月忍无可忍,打了打手心里的点心渣子,走到祁昭逸身后,夺过雨杏手中的梳子,给他束发。

    祁昭逸的头发乌黑油亮,滑的就像缎子一般。雨竹雨杏被她的粗鲁弄得不知所措,可毕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宫婢,看见冷月娴熟的手法,便不多言,一个安静守在一边给冷月递束发的缎带和玉冠,一个则继续给祁昭逸喂食。冷月不会梳女子的发式,男子束发却是手到擒来。以前在土堡,她嫌女子发式繁复,便常束男子发式,熟能生巧,久而久之男子发式她便束得格外顺手、妥帖。竹辞和燕云见她束得好,便也常让她束发,时间长了,更是又快又好。

    三两下冷月便给祁昭逸束好了发,一抬头,正撞上清醒过来的王爷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只见镜中少年玉冠高束,长眉入鬓,目光如炬,不经意间竟有一种难言的霸气隐在一袭儒雅之气中,偏偏还有一分与生俱来的呆气,几种矛盾的气质搅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冷月一时竟看得呆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根源所在。

    “妹妹梳的真好,以后你都给我梳头!”祁昭逸看着镜中的自己,对他的新发式很满意。冷月定了定神,呆子就是呆子。虽是遗传了蜀帝和上官瑜的好皮相,可一开口就还是呆气占了上风。

    蜀帝蜀后对祁昭逸很宽容,出门时就已经晚了,拜见时就更晚了。都说祁昭逸母子不受宠,可却不见蜀帝对他们母子有什么刁难。两人足足迟了一顿饭的功夫,蜀帝却还是笑眯眯的等着,还赏赐了冷月不少首饰器物。冷月却没敢放松,只觉得那张笑眯眯的俊脸之后是藏着的黑心,行事更加小心。太后对祁昭逸更没什么可说的,祖孙俩相处的完全没有皇家的拘谨,就如寻常人家的祖孙一般。冷月只在一旁察言观色,暗用心记。

    太子昭远和太子妃也在太后宫中请安,太子妃是朝中右相祝尤的幺女,闺名青莲。婚礼时她一直陪在冷月身边,冷月虽然看不见她长相,但她略显冰冷的声音,还有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她一辨就清清楚楚。

    祁昭远对她是一贯的热情,对祁昭逸的兄弟情也不像是作假。太子妃则显得有些克制,事事点到即止。根据师爷所给的信息,太子妃的父亲祝尤经历蜀国三朝,从最底层的郎官一步步做到当朝右相。朝中太子贇王明争暗斗,祝尤始终是两方争取的对象。可祝家却一贯保持中立的态度,一边把嫡出的幺女嫁给了太子做正妃,另一边贇王府如今掌事的侧妃就是祝府的庶长女。如此这般的不偏不向,左右逢源,也难怪连师爷都要佩服祝尤的心机成算,真是滴水不漏。

    冷月不知这被亲父握在掌心里摆弄的闺秀跟太子的感情有几分真假,明里是相敬如宾,暗地里的就不是外人可以揣摩了。只看祁昭远对昭逸和她热情关照,而太子妃却是点到即止,两夫妻便不见得是一心。也许是冷月想多了,谢嫣一贯声名狼藉,大家闺秀难免有几分不耻也未可知。

    其实冷月从一入这蜀国皇宫,就知道谢嫣的历史对她有多大的影响了。宫中上到妃嫔帝姬,下到丫鬟太监,看她的眼神都是一分怀疑,一分好奇,却有八分的鄙视。如今太后看她的眼神便是如此,全没有那日武英殿上的温柔袒护。打发了祁昭远夫妇带昭逸到外间用点心,便一脸森严,居高临下的瞧着殿中正立的冷月。

    冷月站了许久,也不见上首的太后开口说话,殿上一片寂然,落针可闻。没来由冷月竟也紧张起来,见惯了大场面,没想到在这老妪面前竟有些胆怯起来。

    茶杯一声轻响,冷月心道:来了!果然,“公主是聪明人,哀家也不拐弯抹角。老三天生不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秀丽聪慧,凭心而论,与老三并不是良配。”冷月心中纳罕,以太后之前对祁昭逸的袒护,怎么会如此贬低?冷月不言语,只等后话。

    “哀家虽然足不出户,但公主以往所作所为也略有耳闻。若单论公主声名,嫁给我家老三却是高攀无疑。”冷月:.......果然如此!“蜀吴联盟势在必行,皇父有命,老三不能不从。哀家和皇后虽然不愿,却也不能阻拦。事已至此,公主的旧事哀家也不会计较。你既已嫁入我祁家,便要守我家的规矩。往事不究,来日却不能再犯。公主即便有整个吴国撑腰,哀家要整治个不守妇道的媳妇,想那满口仁义道德的谢瑾之也不敢插手!”

    不愧是当年力挽狂澜,于宫中设宴,诱杀意欲篡位的献王,辅助当今登位的完颜皇后。虽已退在后宫不理朝中事,但今日一露,方知霸气仍在。只不知太后如此老当益壮,又偏袒皇后母子,怎么会容忍莲妃在宫中独大,压制的皇后全无还手之力?

    冷月一连两日被人教训,还一个比一个直白,心中憋了口闷气,却无处可发。只能在心中不停咒骂谢嫣,咒她不得好死。又想到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殒,不知香魂何处了,便也只能认命,乖乖听老祖母教化。

    阶下少女低眉顺眼,一脸的温顺乖巧,不但没有反驳的意思,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太后自认历经三朝,阅人无数,一时竟也看不透她。她过往如何放荡淫乱,今日表现的却又如此纯净无暇,甚至让她有些怀疑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难不成都是故意的抹黑?难道是有人存了别样心思要整治齐王府,破坏蜀吴联盟,才出此恶招?可是吴国淑惠公主那些浪荡事早在蜀吴联盟之前便已三国闻名,难不成竟有人先知到如此地步,提前许多年筹谋此事?

    冷月静听教诲,太后又说了些三贞九烈,安守妇道的话。冷月只当是听曲儿,左耳进右耳出了。反正谢嫣做的那些事,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太后训完了话,取过茶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接着续道:“让太子妃带你和老三到莲妃处请安,莫在她宫中留饭,回哀家宫中用午膳。”冷月:......还有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