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萧铭翎赶到太子外宅时，他正在发脾气，桌上的杯盘尽数被他砸了个粉碎，幸免于难的只有锦霞那只药碗。

    “爷，我已经托京兆府里的兄弟探听了消息出来，是当日围场那个村妇出了问题。子玉有官身，暂未收押，张大人命他回府不得擅自出城。父亲已经上折给陛下，此案张大人做不了主，肯定是要到御前的。”萧铭翎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爷，子玉怕是被人存心陷害，咱们不可自乱阵脚啊！”

    祁昭远道：“本王当然知道！子玉脾气虽然臭，但人品没话说。若是那村妇找上门来，他怎么也会给她个说法。本王不是傻子，到底有没有那个村妇，本王难道不知道吗？”他一拳打在小几上，震得那只碗里的汤汁不停晃悠。“定是那两个小子，要断本王的臂膀。”

    萧铭翎觉得祁昭远的想法有失偏颇，想要出口劝说几句。旁边的锦霞道：“爷刚刚教训了江南大营，这么快秦将军就出了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萧铭翎抬头看向锦霞，后者眼光微微一闪，只看着祁昭远，眼中柔情一片。萧铭翎见祁昭远默不作声，说道：“爷，三爷不是好生事的人。况且当日的事牵扯福王妃，这般闹法对他并无好处。”

    锦霞道：“爷，秦将军品行纯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当日是否有这个村妇，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秦将军因此事被治罪，不只削弱了爷的力量，不也正可以证明当日将军与村妇偷情是真，与福王妃的奸情是假吗？”

    萧铭翎急道：“爷，三爷绝不会如此！您和他二十几年兄弟情，该比下官更了解他！”祁昭远冷冷道：“他今日的样子和昨日的样子，一样么？”萧铭翎无话可说，祁昭远道：“你们出去吧，本王想静一静。”

    锦霞和萧铭翎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萧铭翎叫住她，“锦霞姑娘，你是爷的枕边人，只要服侍好爷就可以了。朝堂的事，你不该插手，陛下最忌讳的便是内帷之人干政。”

    锦霞道：“奴家待爷一片真心，不过是给爷提个醒而已。至于爷之后要怎样做，奴家当然不会插手。不过萧二将军毕竟是爷的属下，这般三番四次替别人说话，不知是忠心于谁呢？”她说完便转身离去，萧铭翎叹一口气，也是无话可说。

    梅兰竹菊。

    风耳、燕云和媚奴难得坐在一起，这样的场面在土堡时都不多见。燕云笑道：“这京城险恶地，不想咱们兄弟三个坐在一起，竟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子。”

    媚奴道：“你和人家称兄道弟的，那晚又救过你和十三，怎么这时候反倒成了不相干的人了？”

    风耳笑皱了一张脸，“八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晚明明是我救的两个小的。那小秦将军只能算是有自知之明，不与她们动手，否则你这时怕是要与他二人决裂了。”燕云接口道：“我虽与他称兄道弟，他却并未认的。若是想把外人变成内人，怕是还要着落在你身上。”

    他二人合起伙来揶揄她，媚奴羞臊了一张脸，啐了一口道：“你们尽管拿我开心，我是定要救他的！只恨锦霞如今被太子养在外头，我有心想整治她，却无处下手。烦劳二位爷操操心，不要整日里只想着拿我寻开心。”

    风耳和燕云见她恼了，知道她虽身在泥沼，实则洁身自好，是极重情义的人，也不敢再逗她。燕云正色道：“锦霞暂时还动不得，她现在是太子的心头肉。要杀她容易，但难免又要惹起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这些政斗的事咱们不懂，还是留给那小子自己去筹谋吧，需要的话十三自然会找我们。”

    风耳点点头，“你也不必担心那位小秦将军，他是什么相府的嫡孙，听说他爷爷在朝堂上很有分量，皇帝老儿怎么都会保下他的。”媚奴若有所思，也不知他们的说话她能听进多少。

    相府中堂。

    老管家不知第几次去祠堂看过被罚跪的小少爷，他回到中堂。天交三更，老相爷仍在堂上端坐，没有要去休息的打算。老管家走上前，劝慰道：“老爷，时候不早了，回房休息吧。”秦老相爷说：“他还在祠堂跪着？”老管家道：“是，小少爷心里该也是烦闷，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如在祠堂里好好想清楚。”

    老相爷叹一口气，“这个孩子从来都不肯听劝，说过多少回，让他去南山时要带个下人，他偏不听，如今惹出事来，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

    老管家道：“老爷别怪小少爷了，他身边即便有人，也是咱们家的人，想来到了堂上也是做不得数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证明小少爷与那村妇的死无关。”

    秦老相爷道：“谈何容易！那死小子嘴硬的很，早前我就说让他寻回那女子给人家一个名分。可他牛心不二，死都不肯说。闹到今日，那村妇死于非命，他只是不认，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让我怎么与他筹谋？”

    老管家道：“当日是祝家公子替小少爷作证，老奴明日便去找他，看看有没有线索。”秦老相爷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