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皂吏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栅栏门口看去。媚奴一身淡青色轻薄棉衣，披着一领酱红色的半旧大氅。她未施粉黛，长发整整齐齐的盘了发辫在脑后，看上去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上官辰昱等人从未见过她如此清纯的模样，一时竟都看呆了。

    萧怀命人打开栅栏，请媚奴进来。媚奴轻移莲步走到大堂正中，盈盈拜倒，“媚奴见过三位大人。”

    萧怀微微颔首，因从来不知道媚奴的姓氏，便只好叫她媚姑娘，“媚姑娘，你说你是秦将军一案的重要证人，到底为何，你与本官和两位大人分说清楚。”

    媚奴答是，抬头正撞上秦冲的眼睛，那眼神里竟没有惊讶，也没有往日看她时的那种厌恶，坦荡的仿佛她本就该在这里。媚奴移开眼睛，坦然道：“回大人，媚奴今日来，是为了救秦将军。因为我才是当日在围场与将军私会的女子。”

    堂内堂外一片嘈杂，周柞栎惊得嘴都合不上，张治海忘了拍他的惊堂木。还是萧怀镇静，他拍响惊堂木，等了好一会儿，公堂内外才安静下来。“媚姑娘，你说你才是与秦将军相好的女子，你有何凭证？”

    媚奴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呈给堂官，“回大人，这块玉佩是将军送给媚奴的，老管家应该认得这件东西。”

    老管家往堂官手上的玉佩一瞄，心里便是一突。本以为当日祝公子不过是编了个由头为小少爷脱罪，可眼见着先夫人的陪嫁玉佩都到了媚奴手中，原来当真有这个女子存在。

    萧怀看向老管家，“秦管家，你可认得这件东西。”老管家的表情骗不得人，满脸的震惊。被萧怀问到，支支吾吾道：“这......这是......”

    “这是亡母的陪嫁。”回答的是秦冲！

    秦管家道：“是，是我家夫人的陪嫁玉佩。”

    公堂内外又乱起来，媚奴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等公堂上重新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回大人，这块玉佩是秦将军送给民女的。”她微微喘一口气，“媚奴爱慕将军，但因为身份所限，不能与将军光明正大生活在一起。去年春猎，媚奴不耐相思之苦，扮作村妇到围场与将军相会。将军虽然有意给媚奴一个名份，但我出身勾栏，与将军身份乃是云泥之别。我不能这样自私，害了相府的清名。媚奴本想将这段关系隐瞒到死，可没想到将军会被人诬陷杀人，媚奴不能再隐瞒，只能前来作证。”

    萧怀举起案头的丝帕，“这块玉佩是秦将军送与你的，你可见过这块丝帕？”媚奴摇摇头，“将军只送过媚奴这块玉佩，并未见过这块丝帕。”

    萧怀问秦管家，“老管家，按照媚姑娘所说，她是秦将军的情人，那这位周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见惯了风浪，脑筋灵活，公堂上一来二往他已经看的非常清楚，他和冯老汉同时握着一样的丝帕，各执一词，根本就是死局。媚奴的出现，无疑是打破死局的关键，他只要顺水推舟，这个局便可迎刃而解。“回大人，老奴并未见过这位媚姑娘，也没有听小少爷提起过。但这块玉佩确实是先少夫人的遗物......至于周姑娘......”老管家突然跪倒在地，“大人，我家小少爷真是冤枉的！他不管老爷怎样逼问，怎么都不肯说出与他相会的是哪家姑娘，只说不是冯家姑娘。我不能看着小少爷被人冤枉，才买通了周家姑娘，请她来为小少爷作证。此事不关我家老爷和小少爷的事，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认罪。但我家小少爷真的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

    案情陡然急转，媚奴的证供和老管家一一对应。因媚奴出身低贱，所以秦冲一直对她避而不言。而与福王妃的私情是诬陷，这块丝帕不过是有心人故意做的，所以便也没了比对的必要。

    冯老汉辩解道：“大人，根本没有什么玉佩，我女儿与秦将军只有这块丝帕做定情信物。去年呈给皇上的就是这块丝帕，还有一只同心结！”

    张治海正要制止冯老汉，媚奴抢先道：“那是有人存心要诬陷将军和王妃的，这丝帕根本就是捏造的！媚奴因为身份所限，不敢污了陛下圣听。好在后来有祝公子为将军作证，才让王妃和将军免遭诬陷。这件事涉及皇室，一直秘而不宣，媚奴也是从将军处才得知。若你女儿当真与将军有私情，为何当日不与将军作证？大人细想，冯姑娘虽是平民，但怎么说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若她真与将军有情，又怎么会不敢为将军作证？就算冯姑娘做不得正妻，秦家又怎么会不能接受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做妾？所以他所说的根本就是谎话！根本是有人教你这样说，教你制作证物诬陷将军！”

    “没有！没有！草民没有诬陷秦将军，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冯老汉跪地不停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