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v柳澄见儿子心志坚定，有成算，放下心来。以后就算自己有什么不测，他也有自保的能力。只是诬告燕家之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之祸。到那时，福王会不会因为识于微时的那点情意，保住儿子呢？

    柳澄叹一口气，说：“大难临头，谁也顾不上谁，我不怪他。我只是担心，会连累了你......”柳西坡：“父亲难道还不明白，三爷提醒我让父亲荣休，不就是在保全父亲吗？”

    柳澄挑起眉毛，眼里写着犹豫。柳西坡接着说：“表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父亲对他没了用处。以他的心性，莫说帮父亲，不要踩父亲几脚就是好事了。南地屯田改制以来，氏族们的日子过的比以前更好了。咱们也算是没有后患了，眼下正是荣休最好的机会。”

    “皇上要给燕云翻案，并不是冲着父亲来的。他容不下童关侯，必要有人顶替他，燕云就是最好的人选。可一个顶着叛逆名号的逆犯怎么能做北境的都护，只有给燕家翻案一途。”

    “父亲此时荣休，去皇上跟前陈罪，帮皇上随了心，咱们柳家乃至南地的氏族才能保全。”

    柳澄看进儿子闪着光芒的眼睛，这些天盘算在心里的谋算终于落地了。

    沈四航说了小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说完了见皇帝还在看那张陈情信，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悄悄润了润。

    “凭着这些东西，想要给给燕家翻案怕是不容易啊！”

    老沈的舌头被烫了一下，吸了两口气紧着说：“是有些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些老兵的口供别的什么证据都没了。倒是......倒是有个老军曹咬了相爷出来，可是没有真凭实据，臣也不能就去提审相爷。”

    皇帝说：“老沈啊，你这些年可是长进了！要搁头几年，你怕是早就闯到相府里去了。”

    沈四航坐的笔直，瓮声瓮气说：“皇上让臣去，臣就去！”

    老皇帝看了他一瞬，垂下眼哼道：“谁教你的？”

    沈四航实话实说：“三爷教的。”

    老皇帝语气渐冷，“他怎么教的？”

    沈四航说：“三爷说，相爷是朝廷柱石，又是皇亲，没有真凭实据不能提审。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了，许多证据都已经湮灭。相爷在朝三十年，兢兢业业，建功无数。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好贸然惊动相爷的。”

    皇帝说：“你倒实在。老三教你的话你就这么说给朕，不是把他卖了吗？”

    沈四航呵呵笑着，大屁股在凳子上扭了扭，“是三爷不让臣瞒着您的。三爷说皇上您心明眼亮，燕云是他送到您跟前儿的，燕家的案子他不说话皇上也不会信。倒不如坦坦白白的，反不会惹皇上厌烦。”

    皇帝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点心碟子。沈四航清了清嗓子，“皇上，这些老兵虽说力证燕将军没有里通匈奴，可当年揭发信里那个给燕将军和匈奴传信的斥候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凭这些推翻先帝的圣意不恭敬。依臣看，关节恐怕还在相爷处。”

    这时，小鹿子进来说：“皇上，柳相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皇帝让小鹿子请柳澄进来，让沈四航先回去。沈四航告退出来，在暖阁门口遇上柳相。沈四航抱拳行礼，柳澄意味深长的望他一眼，冲他点点头，便进暖阁去了。

    “臣有罪。”柳澄在暖阁地上跪下，头碰在地上久久不起。

    皇帝放下手中的陈情信，挑眉笑问：“哦？相爷何罪之有？”

    ......

    徐仁忠走过幽暗的甬道，在走道尽头一间牢房前站定。那人背对着栅栏，抬头望着后墙窗户里透过的一方天，身姿挺拔，没有半分身陷囹圄的困顿。

    “燕公子，皇上命老臣接您出去。”

    燕云转回身，面沉如水。“我父亲的案子，皇上查清楚了？”

    徐仁忠说：“皇上已查明，当年官窑口一事，是燕将军手下传令斥候里通匈奴，将先帝在官窑口的消息泄露给了匈奴。当时做兖州令的柳相一时失察，错信那斥候所言，误将罪名安在了燕将军头上。皇上念在他也是一心为国，受小人蒙蔽，饶了他的死罪。柳相已经辞去左相之位，百年后不得入功臣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