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祁昭逸走过来，踢开树月的脚，放走了梅梅，嘴里虽说着：“欺负小孩儿。”眉眼间却全是笑，一副宠爱的模样。旋即又夺过树月手中的酒囊，喝一口便皱紧了眉头，“这么烈的酒不许再喝了！”树月正要抗议，他已把酒囊扔回给张四。不理她的反抗，抓起她的手像方才她就着梅梅的手吃肉一样，就着她的手，撕下一块狍肉来，“嗯！外焦里嫩，烤的好！”

    张四谢了他家王爷的夸赞，看这厉害姑娘在自家王爷面前也只有吃瘪的份，肚里发笑，又怕树月恼了，憋得好不辛苦。

    一只狍子哪够一群狼分，不一会儿，架上的狍子便只剩下骨架了。人群散了，篝火旁只剩祁昭逸夫妻以及几个家里人，萧铭启和张四兄弟三个。张四掰下骨头，一根一根的咂摸着送酒。

    萧铭启看了一圈儿，“王爷就打算带这几个人？反正如今细作已除，王爷尽可多带些人手。”

    祁昭逸摇摇手里的腿骨，“不是因为这个，此去南地路途遥远，人多反倒不便了。他们也不都带走，建功带兵有一手，江南不能没有主将。”

    张四嘬着骨头，啧啧作响，“轻车简从确然方便许多，但是一南一北，等到了徽州，怕是要给方旋之收尸了。”

    祁昭逸奇道：“四哥认识方总兵？”

    张四：“......方总兵文采武功，略有耳闻。”

    祁昭逸笑而不语，树月转转眼珠，“四哥若是日日给我烤肉吃，我就让你赶上给方旋之加油助威。”

    张四：“.....”

    方旋之巡营回来，已到了晚饭时候。今天是方毅的生日，方夫人亲自下厨，最后一道儿子喜欢的银鱼汤都摆上了，父子俩却还都没见踪影。这时听到脚步声响，方夫人见是丈夫先回来了，上前伺候他脱了外裳，絮叨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军中有事？”

    方夫人是武将之后，军中之事方旋之并不瞒她，她又见识广博，方旋之有事也常会说与她参详。方旋之说：“近来国中不太平，咱们地处边陲，要格外小心。我便多巡视了几圈。”

    方夫人说：“是啊，现下北境不太平，福王殿下亲去征讨。咱们和吴国交界，需得保住后方平安才是。不过如今东晋忙着围攻吴国都城，还有西晋在漳州虎视眈眈，该是分不出手来找咱们的麻烦。”

    方旋之想起下午收到的那份传书，心中焦虑，因是密令本就不好与夫人多说，况且近来她身子多有不适，怕她紧张焦虑，便没接下去说。问起儿子来，“毅儿呢？今天他生辰，怎的还没回来？”

    方夫人说：“他没同你一道去军中吗？我看他近来都是早出晚归的，还以为你军中事忙，叫了他帮手呢。”

    方旋之皱眉道：“他在军中没有职数，我怎会轻易用他？你说他早出晚归？这小子，该不会出去惹什么事了吧？”

    方夫人见丈夫似乎是生气的样子，提前警告说：“无论如何今日是他生辰，你不许跟他生气。让他顺顺当当的吃完了饭，再慢慢说他。”

    方旋之和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知夫人看他如珠如宝，半点委屈不肯让他受。方毅自恃身负武功，父亲也算是一方诸侯，平日行事难免霸道嚣张，南地氏族不过是看在方旋之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可一旦遇上外来的强敌，吃亏的就只是他自己了。方旋之只能盼着他不要在外惹事，否则也只能叹一句“慈母多败儿”。

    方旋之喊来小厮，让他出去找方毅。小厮正磨叽着不知该去哪里寻找，方毅却自己回来了。他一进门便见满桌都是他爱吃的菜肴，边把外裳甩给小厮，边说：“一闻就是母亲的手艺，今儿是什么日子？竟要母亲亲自下厨。”

    方夫人递了手巾给他擦手，微嗔道：“傻孩子！今日是你的生辰，难道都不记得了？”

    方毅恍然大悟，攥着手巾抱拳，给方夫人作了一揖，“今日是母亲的受难日，谢母亲生养之恩。”调头又对方旋之作揖，“也谢父亲教养之恩。”

    方夫人几乎掉下泪来，忙拉着他入座，给他布菜添饭。方旋之见儿子乖巧，又有夫人的嘱咐，便没问他去了哪里。父子俩小酌了一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

    饭毕，下人撤了碗筷，送了茶水。方毅喝了两口茶就又要走，方旋之大觉有异，沉着脸按住他。“你母亲说你这几天早出晚归，都是去哪里了？这已经吃过了晚饭，怎么还要出去？”

    方毅笑着说：“这几日儿子认识了一位兄长，耍了一手的好刀法。儿子与他切磋，功夫很有进益。现下正是上瘾的厉害，一刻也停不下来，只想接着与他过招切磋。”

    方夫人一听大喜，南地重文，在武功上稀松平常的紧。军中也都是弓马拳脚，能与方毅过招的没有几个。难得儿子能交到位能过上招的朋友，方夫人自然替他高兴。“难得能有与你对的上招的朋友，不如明日请到家中来做客，让我与你父亲也认识一下，尽尽地主之谊。”

    方毅却说：“我那位兄长脾气古怪的很，不喜人多，也不爱与人打交道，我也是缠了他许久他才肯理我。母亲这般热情，别要把他吓跑了。我先和他说说，成不成的可不保证。”说话间，便套上外裳往外走。方夫人叫了他两声也不理，方旋之皱着眉头，唤来自己的常随，命他跟着方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