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方旋之的常随以前是军中的斥候，因年纪大了退下来。方旋之觉他稳重可靠，便收了做常随。方毅行事古怪，况且徽州城里也没听说来了个刀法如神的高手，他这三言两语能糊弄住夫人，方旋之却不信。于是不顾夫人阻拦，让常随跟去一探究竟。

    那常随一路跟着方毅，因知他武功实在强过自己太多，便不敢跟的太近，只是远远缀着不放。跟到街市上，方毅转进一家酒铺。常随不敢离太近，只在街对面远远盯着。不一会儿，只见方毅拎着两坛子酒，一包大概是酱牛肉之类的肉食从店里出来，溜溜达达的往郊外走。常随一路跟着直到城外一间破庙，方毅走进去一会儿，便和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出来，在破庙外的空地上过起招来。常随躲在林子里看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古怪，就回去禀报主人了。

    常随回去将所见一一报给方旋之，方旋之一再确认，“你可瞧仔细了？”那常随说：“小的怕公子看出来，故离的远些。但一直没错眼儿的盯着，就是公子无疑。”

    方旋之还是皱着眉头，方夫人让常随出去，埋怨丈夫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多疑了？毅儿不过就是交了个性子古怪的朋友，瞧把你给紧张的，竟还盯起自己儿子的稍儿了！”

    方旋之摆摆手，“你不知道，现在形势险恶，他被咱们保护的太好，不知这世事险恶。以前最多是被骗几个钱去，如今只怕……”

    方夫人：“怕什么？”

    方旋之想了想，“没什么，左右无事，夫人就别多想了。”方夫人嗔道：“哪是我多想了？”但见丈夫日日为公事担忧，虽心里恼他多疑，也不好揪着他不放，想着等他忙过了这一阵再好好与他说道。

    城外的破庙里，破损菩萨的背后，满地的干草上铺着一张床单。男女赤裸的肢体交缠着卧在上面，两人腰间缠着一条皱褶扭曲的锦被，满室都是男女欢好后荼靡的味道。

    方毅满足的出了口气，在怀中女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嫣儿，让你在这种地方和我一起，实在是委屈你了。”

    方毅口中的嫣儿正是谢嫣，她被谢沣从蜀国带回吴国的路上被戚似救了，两人却没有回土堡，不知怎么如今竟到了惠州。

    谢嫣下意识的摸摸脸上的疤痕，眼中恨意转瞬即逝，温温柔柔的说：“只要能和方郎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快活的。”她抬头朝他娇媚一笑，“何况你说这城里有人见过那人，我进城不是惹麻烦吗？哪如在这里逍遥快活！”

    方毅幽幽叹一口气，眼神呆呆的出神。谢嫣见他神思不属，在他胸口小点上掐了一下，让方毅吃痛呲牙，娇嗔道：“还说心里只有我，又想起那个女人了？”她坐起来，捂住有疤的半边脸颊，泫然欲涕，“你定是嫌我丑，不喜欢我了！”

    她这一哭，哭的方毅心都要碎了，赶忙从身后抱住她，柔声哄道：“怎么会呢？我与她话都没多说两句。虽说她容貌姣好，但我方毅也不是那等好色之徒。嫣儿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岂会为了那张面皮负你？”

    谢嫣在他怀里转过身，一张俏脸如带雨的梨花，方毅看的心都酥了。只听她凄然道：“我自知下贱，明明戚似待我情深义重，却还是忍不住爱上了你。虽愧悔万分，但实在舍不下与你的这份情义。我幼时无知，做下许多荒唐事，自知这样的名声是进不了方家门的，只盼着方郎能念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万万不要离我而去。我不求名分，只要能在方郎身边。”

    方毅哪还忍得下心，紧紧抱住她说：“我对你的心天人可见，若不是爱极，怎能做出这等对不起戚大哥的事！等他回来我们便一同向他请罪，若是他恨不过，把咱们二人一起杀了便是。”

    谢嫣的身体在她怀里微微颤抖，“你别这么说，我害怕。咱们虽对不起戚似，但男欢女爱的事也强求不来。只是戚似性子实在火爆，以前他便总不许我跟人说话，有时我使唤小厮个活计，他也疑心我和人有染，时常打骂我。咱们刚认识时你见我胳膊上的伤便是他打的。”

    方毅道：“当真？那也不怪你会与我相好了。戚大哥对兄弟敞亮，怎么对你这般疑心？”

    谢嫣叹气道：“都怪我以前行止不端，他才一直防备着……”

    方毅打断她道：“只要男人对女人好，女人又怎么会有旁的心思？你我如今不是很好？”

    谢嫣道：“正是，只是戚似却是个隐忧。我不想和你分开，又贪生怕死，需得想个办法和他好合好散才是。”

    方毅喜道：“嫣儿这么说就是有办法啦？”

    谢嫣说：“有位尊长或能从中调和，只是他未必会肯。”

    方毅高兴极了，“怎么他才肯呢？只要他肯帮忙，什么条件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