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话一出口，谢沣也觉得造次了。他本不是浪荡公子，这些调笑的话出自三弟嘴里是正常，出自他就是疯了。他这三十年日子，时时防备着兄弟，生怕自己行差踏错被谢珏抢了世子之位。今日受了吴帝的感染，面对朝不保夕的未来，谢沣突然就不想约束自己了。

    可与女子调情这个事对他来说始终还是生疏，谢沣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见那宫女并没有害羞逃跑，大概也并不厌烦自己，继续努力道：“你多大了？可有亲人在城里？想不想出宫和他们相聚？”

    丽水说：“奴婢今年二十一了，是宛城人士。现在......现在也不知家里还有没有人。”

    宛城被晋军攻占，大肆屠城，恐怕丽水的家人早就不在了。谢沣心里生出一阵歉疚，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既然无处可去，可愿随本王回府？”

    谢沣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接的要求一个陌生女子，但在心里却又隐隐觉得理该如此。大概老三每次找漂亮宫女时也是这个套路，一个无所依傍的宫女怎么会拒绝齐王家的公子呢？谢沣这样想着，便也不再扭捏，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丽水，满含期待。

    丽水头也不敢抬，一会儿，蚊子似的嗯了一声。谢沣心满意足的笑了，就那么牵着丽水出宫去了。

    谢霖断手之后，一度心情极为低落，除了妻子周氏不肯见任何人。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本就淡漠，现在他情绪虽然好转了，两个哥哥也没有经常来看望他。可是今天高叔刚刚进了谢霖的书房，还没开口说话，谢珏就迈了进来。

    谢珏是三兄弟中性格最直接的，没什么心机，只知道要用军功说话。谢霖虽然也是武将，但却比二哥有心眼儿，他为人又洒脱，从未想过争夺王位，谢珏对他比对谢沣要信任许多。

    谢珏根本不在意书房里还有外人，边往屋里走，边说：“老大带回来个宫女，回来就急着拽房里去了。大嫂气的在院子里骂娘，别出什么事吧？”

    谢珏说前面几句时还是一副看热闹的贼样儿，说到后来却紧张起来。谢沣一向端方守礼，大嫂持重却彪悍的很。就算看上个宫女，也该先跟大嫂说明了再成事。大嫂虽然是个悍妇，但在这种事上该不会太难为大哥，何况又是眼下这个境况。

    谢霖听得皱了眉头，高叔抬头和他对视一眼，想来他想说的该也是这个。谢霖不说话，谢珏也不停，只顾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咱们王府收个把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眼下又是这么个境况。可这事若是在你身上我倒觉得没什么，怎么就偏偏是老大？！可说这宫里的宫女们，如今管束都是这么松的吗？这才多大功夫就跟着男人出来了......”

    谢霖说：“现在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大哥放纵些也没什么，你别疑神疑鬼的。”

    谢珏说：“说的也是，咱们现在困在这里，一个小宫女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谢珏风风火火的来了又走了，高叔一直默默站在墙边，等谢珏走了，谢霖问他：“你也是想说老大的事儿？”高叔点点头，“是，世子带那个宫女回来时，奴才碰上了，觉得不太对劲儿。”

    谢霖问：“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儿？”高叔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世子和那个宫女哪里不对。”

    高叔是齐王府的老人了，身负武功，早年跟着谢瑾之在外面闯荡，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他说有不对就定然不对。“高叔，找个机会，把那宫女带过来，我问问话。”高叔：“是。”

    这个机会谢霖一等就等了一整天。整个王府都知道，谢沣和从皇宫带回来的那个宫女在房里关了一整天，在做什么自然不必说了。世子妃再彪悍，也不可能不停气的骂十二个时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院子里静悄悄的，谢沣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这么荒唐的事。

    丽水窝在他怀里，像一只柔顺的小猫。谢沣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她如此痴迷，竟然停不下来。丽水在他怀里动了动，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对谢沣一望，他就忘了方才心里的诧异，又向她的嘴唇凑了过去。

    丽水笑着挡住他，媚眼如丝，“爷，奴婢有话跟您说。”谢沣恢复了一丝清明，眨眨眼睛说：“如今咱们虽然困在这里，但你想要什么，爷还拿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