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蜀帝听完秦冲的回报，一直疏淡的眉眼终于皱了起来，“她还是回来了.....”秦冲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只见他披着长袍，盘膝坐在炕上，低着头似是在自言自语。秦冲想了想，又说：“臣今日见她，相貌虽是一样，但酒不离手，人也是疏懒混沌的，跟以前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蜀帝问：“她可与你相认了？”

    秦冲道：“不曾。摄政王的隼卫对她很是信服。臣已经自作主张，不准她随意出晋南府，摄政王也答应了。”

    蜀帝道：“你做的好！不过以朕看，她应该也不会轻易出来的。老三那边，不必刻意隐瞒。质奴回来，自会与他相聚，到时他自然会知道。”

    秦冲道：“是。皇上，臣与摄政王关系紧密，看守晋南府有些不妥。是否请徐大人接管比较妥当？”

    蜀帝道：“你不要多心。朕既然选了你做血种，就会全然相信你。你们几个和质奴的关系，朕明白，正常来往，不用避讳。”

    秦冲走后，余福伺候蜀帝安寝。老皇帝突然问余福，“你说老三这回是不是一定会把她找回来？”

    余福给老皇帝脱了靴子，坐在炕边脚踏上说：“三爷倔得很，对夫人又情真意切的。其实当年夫人也没有做过挑唆三爷的事，皇上是不是就网开一面，成全了他们吧？”

    蜀帝啐道：“你这老货，朕的家事你也管起来了！”

    余福嘟囔着：“不是您问的奴才吗......”旋即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就怕夫人心里还记着云爷的事，不肯跟三爷和好......况且如今还有福王妃，三爷想如愿也没那么容易......”

    “哼！天地都没拜过，不过就是个封号！”蜀帝说，“明日把沈四航叫来，朕有话问他。”

    晋国西朝摄政王突然来访的消息当夜就传遍了京城，众臣们压抑着，第二天早早便在武英殿上讨论起来。

    “皇上，晋国东西两朝争斗正酣，摄政王突然造访，恐怕是要向我朝借兵啊！”

    “眼下东西两朝隔山而治，虽暂时停战，但胜负未分，我朝贸然援助西朝实为不妥啊！”

    “只是来访，并未说要借兵啊！”

    “虽未明说借兵，但我们既不驱赶摄政王，被东朝知晓，就会以为我朝有意笼络。他们如今正在蚕食吴国，吴国乃是我朝属国，又是姻亲。吴晋两国同时求助，我朝分身乏术，还有北境......”

    “好了！”蜀帝打断朝臣们的讨论，“摄政王的国书中并未提及借兵，吴国也还应付得宜。我蜀国竟然孱弱到连接见他国使臣都要看人脸色的地步了吗？”

    朝臣们立刻都住了嘴，他们被北境和吴、晋两国的战报吓的畏首畏尾，上官辰昱一来便乱了方寸。蜀国历来是兵强马壮，是三国中的佼佼者，现在被一个还未明来意的摄政王吓成这样，确实有失大国风范。

    柳相出位道：“皇上，晋国东西二朝实力相当，胜负未定。但西朝的摄政王在我国为质多年，与各位皇子和京中重臣极为亲近。西朝本就是晋国正统，在张郡一战旗开得胜，如今朝政都被摄政王理顺了。如果能得我朝支援，剿灭东朝指日可待。”

    祝相也很赞成柳相的说法，“皇上，臣以为柳相说的是。晋国东西二朝相争，如今已波及吴国。相比东朝上官勤不知底细，摄政王在京中长大，二十余年皇上一直厚待于他。再者西朝边境紧邻北境，若是能加以笼络，一则能安定三国，二则对北境的战事也有利。”

    大臣们纷纷附议，礼部的古光提议摄政王尚未封妃，可以通过联姻来稳固两朝的关系。蜀帝未置可否，吩咐太子筹办宴席，明日款待西朝摄政王。

    蜀帝下朝到太后宫中打了个转，回到西暖阁时，沈四航已经等候多时了。蜀帝让余福给他置了坐，又赏了点心和茶水，让憨直的沈四航有些受宠若惊。

    沈四航知道自己性子直，总是管不住嘴，平时极少他单独一人与皇帝奏对。这回突然被蜀帝传来，沈四航不知道为了什么，心里没底，本来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桌上放的点心却不敢吃。

    蜀帝换过了常服从里间出来，坐到炕上，见他没动桌上的点心，笑道：“站了一早晨了，还不饿吗？”沈四航站起来说：“回皇上，臣怕当着皇上吃喝不敬，也怕肚子里有食儿脑子转的慢，在皇上跟前出错。”

    蜀帝哈哈大笑，安慰道：“无妨！咱们君臣边吃边说，你若是饿晕过去了，朕还怎么问话？”

    沈四航坐了半边凳子，拿了一块糕整个塞在嘴里，不敢细嚼用茶水送下去。蜀帝知道他的性子，性子直，嘴快，平时在朝堂上奏对都有工部的许淮给他当官儿。蜀帝常在殿上骂他，每每不留情面。但其实心里很喜欢沈四航，骂时虽不留情，但赏赐却从来不断。是以沈四航虽然哪位皇子权臣都不攀附，但朝中却没人敢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