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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典买

    “不知大官人来京充任什么武职?”

    “浙江都司驻京提调所的提调官,从五品。”

    杜胖子轻喔一声,若有所思,并不细问,官场上的事,起起伏伏见地多了。

    浙江都司断事官是六品,到京都五府衙门来做提调官,邈似升了半级,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实是明升暗降。

    断事官好比现在的一省军事法院的院长,手握生杀大权,提调官等同浙江驻京办主任,逢人见笑,作一些迎来送往的活。

    申掌班却满怀好奇:“驻京提调所,这是什么衙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胖子脸色微变,生怕眼前霍大官人发火,霍然倒是不以为忤,笑笑说:“我接到任命时,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衙署。”

    杜胖子脚下踢了那申谦一下,抢过话头说:“京都共三十六坊,不晓得大官人,想将落脚处安在哪一个坊?”

    “京都各坊,先生可都熟悉?”

    “都城内外的田宅物业,在下都熟悉,不晓得大官人想哪方面消息,对住处俱体有什么要求,都可以一一列明,在下或可提供一些小小的意见。”

    “我随身带了两千两银子,买个别业可够?”

    “怕是难,别业动则上万两起步。”

    “那买个小四合院呢?”

    “那足够了。”

    霍然喜欢这种直落,不藏着掖着,把对住房要求一一说出,“好,我的要求是院子不能邻街,以僻静处为佳,屋子不能太旧,家俱要新,大体上,就这些,租买两宜。若有多余,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也不错。”

    眼前竟是个不差钱的阔佬,失敬失敬,申谦连忙向胖子使眼色,让他嘴皮子再利落一点,把这桩生意落实下来。

    “大官人,你我皆为绍兴老乡,可否容在下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听了别生气。”

    “你讲嘛。”

    “大凡官员至京,不管有钱没钱,大多以租房住为主,而且,外地人来京都购置田宅,并不明智,存在一些手续办理上的困难。”

    “官员也不例外吗?”

    “按现行的律法来说,是禁止外地人来京购房地,即便是当朝首辅,买了京都的房产,也无法过户。”

    这下轮到申谦着急,下脚狠狠地踢了好友一下:“外地人也是可以地,可典买,大官人,别听这胖子胡说八道。”

    哪有说话这么实诚地,快把生意谈死了,申掌班打了圆场,笑言,“不管是买,还是租,还是先到实地考察一下,再下结论嘛。”

    连首辅在京买了房,也无法过户,其他官员,就更不用想了。

    这可真是大坑,幸亏有人提醒。

    霍然喜欢胖子的直率,好感大生,说:“杜先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霍某眼下正缺一个熟悉京都的导游,可否陪着一起看看房,顺便介绍一下京都的风土人情,每日一两银,可行。”

    “大官人,既是朋友,谈什么钱,实在伤感情。再说,陪客人看房,也是免费地。”杜胖子当即表示拒绝,起身说,“不如,先去就近的崇北坊看看,顺道逛一逛花儿市。”

    “走。”霍然眼睛一亮,与那苏娘子来个偶遇,似也不错。

    申掌班呼来客房店伙,让伙计落了锁,霍然从伙计那取过钥匙,顺手交给申掌班,寄存于老店柜台处,回店时再行索要,跟着杜胖子出了店。

    崇北坊在崇文门外大街以东,沿玉河至东便门这一片,延崇文门外大街至煤市口,再过去,叫崇南坊,共七牌三十铺。

    杜胖子先带着霍然来到了花市街。

    花市街有好几里长,最初只是以单一的通草花店为主,到后来发展为纸花、绫花、绢花、缎花、绒花,街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花饰品店。

    除了花饰品店,连鲜花店也有十几家了。

    花饰品店也好,鲜花店也好,销售对象只能是女人,男人除了需要讨好女性时,平常对这些玩意提不起任何兴趣。

    所以经营花店以女子为多,消费主力也以女子为主,女人一扎堆,各种虚容心交织,各种攀比,消费能力是极其可观地,到崇祯年间,花市街上,虽仍以花店为主。

    但其他店铺也是鳞次栉比,五行八作,各色店铺都有,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川流不息。

    每月逢四的花市集,根本走不动路。

    霍然对擦肩而过几位少女们扫了几眼,少女们衣着华丽,穿金戴玉,一看就知是富裕人家。

    容貌上各有出彩,手挽着手逛街,嘻嘻哈哈,享受着青春美好,对男人们投过来的目光,一点也不怯。

    霍然有种走错片场的错觉,这是在玩汉服秀吗?

    一如所见,京都妇人们喜欢穿袄裙,看着较为端庄又不失活力,而少女们更喜欢穿三领窄袖,把刚发育的胸脯肉挤地鼓鼓地,粉白的藕臂往上稍一抬,就把腰肢肚脐全给露出来了。

    杜胖子笑说:“这三领窄袖,据说是从扬州传过来地,是不是真,就不知道地,反正京都时下很流行,年轻点的女子都爱穿。”

    “这女子的衣裙,是越穿越短了,男人的衣服,却越穿越长了。”

    “官人妙语连珠。”杜胖子赞了一声。

    “可我觉得还是太保守了。”霍然信口说。

    “啊?穿着这般暴露,还太保守了,杭城应不常见吧?”

    面对胖子诧异的之色,霍然又把话给圆了回来:“我说杭城眼下是保守又封闭,那么多年轻女子一起上街,一般只有在中秋节与元宵节,才能看见。”

    二人说笑着来到一座首饰楼前,也叫银楼。

    杜胖子摸出一本小册子,翻了翻说:“临街大瓦房一间,贰屋,楼下可买卖,楼上可住人。这首饰楼十年前的原立契价是三百两,现值六百两,房东张二三愿以四百五十两的价格典卖掉,典契十年。”

    “听起来,买到就是赚到,凭空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问题是十年后怎么办?”杜胖子合上小册子,摇着圆脑袋,“十年后,那张二三如果见这铺子涨了,绝对会拿四百五十两,重新赎买回去。”

    “那如果十年后,这铺子降了,又该如何?”

    “我想原房东,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这典买,不就是变相赌博呀。”霍然发现这典买也是个坑,但通过先知先觉,可以套利,“卖的人赌涨,买的人赌跌,完全倒过来了。”

    十年后,大明国摇摇欲坠,京都粮价一石八两,人心恍恍,房价暴跌。

    通过信息差,在京都典买典卖房子,完全可以实在暴富,当然,得把握好时间段,得赶在李自成与多尔衮杀进城来前,全部套现走人。

    不然,血本无归,改朝换代,怕是要被全部充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