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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公狗与母狗

    堂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前这家伙,穿的人模狗样,开园以来,从未见过素质如此低下之人。

    不过,能跟那“明员外”称兄道弟地,绝非什么普通人。

    要是普通客人,敢找碴来闹事,早唤来护院打手,将人给扔出去了。

    厅堂里起了冲突,琴声不复,一曲春江花月夜只弹了一半,抚琴的娘子起身,踩着细碎步子近前,挥了一下玉手,让堂倌退下。

    霍然眼前一亮,好个清雅端庄的女子,月白裙装,木簪蓝缨,点缀着百合发髻,走起路来,缨带飘飘。

    几分娇艳,几分清爽,几分仙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睛亮亮地,似会说话。

    “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行规,传员外,你是出来寻欢找乐地,何必为难一个跑堂的茶壶。”女子音柔轻软,听起来毫无震慑力。

    “为难谈不上,是你月下园管教无方,传某人代为教育一下,作为一个风俗业从业者,时刻谨记,要将顾客当上帝。”霍然说,“哪有跟上帝嬉皮笑脸地,成何体统。”

    找到了传员外的不爽点,就是故意针对眼前这堂倌。

    “不如由奴家这个母狗,招呼传员外,可行?”

    “你这母狗,是花魁娘子吗?”

    “人老珠黄了,七年前的花魁娘子。”女子表情淡然,听了霍然的羞辱,也不动气,自谓母狗,“传员外对母狗这浅薄姿色,可还满意?满意就点个头,不满意就摇头,好教母狗听明白了。”

    “好母狗,绵里藏针。”霍然觉得话中有话,“满意怎地,不满意又怎地?”

    “传员外乃上帝,满意的话,母狗愿意侍寝;不满意的话,请上帝令寻他处寻欢。”女子露齿冷笑。

    “好个刁滑的母狗,我要说不满意,就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颜值就是正义,霍然瞅着眼前的美妙美女,色心大动,“看来只能说满意了。”

    “确定吗?”

    “确定。可以侍奉上帝了吧!”

    “好一头急色的公狗。”女子笑骂一句,“看来传员你根本是个假上帝,连母狗都想上。”

    “……”霍然不怒反笑,果然不是那么易于的角色,“骂也被你这母狗骂回去了,接下去,是要耍赖了吧。”

    “常言道,辱人者,必被人辱之。”

    “反正就是赖皮。”

    “不是耍赖,母狗也不是公狗想操就能操地,不晓得公狗有何使母狗折服的才艺,令母狗动情发情呢?”

    “要比才艺吗?”这是进行到,装逼打脸环了吗?

    “怎么样,敢不敢,诗词曲赋歌舞,皆可。”

    “那谁来评判呢?到时,你又耍赖怎么说。”

    “若能打动母狗,母狗焉会赖皮!”

    女子见霍然视线落在筝上,轻蔑一笑:“公狗可会弹琴?”

    “琴筝是雅物。”霍然说,“俗人一个,琵琶倒是略懂一二,至于谈琴说爱,也会一点点。”

    “去取奴家的琵琶来,给这个,给这位……传员外吧。”前花魁娘子硬生生地将公狗称呼吞了回去,让侍女取来琵琶。

    穿越怎能不会乐器?不然如何装逼打脸呢!

    霍然怀抱琵琶,一边思忖,一边信手试音,音质很好,穿透力很强,有自然的泛音,是一把名贵的紫檀琵琶。

    要说这“母狗”花魁,真是讲究人,换个小心眼的女子,非给你一把白木琵琶。

    随手转轴、拨弦、定音,左手,捺、带、擞,右手弹、挑、剔、抚、飞,由生疏到适应,五指在弦上翻滚,大弦嘈嘈,小弦切切。

    前奏响起来,一曲最常见的琵琶行,技法的表达以轻快幽雅抒情为主调。

    所谓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所有人一听,就觉得有了,基本功很扎实。

    一曲方罢,歌声响起。

    弹得是春江风月夜的降调,接上了,方才因争吵断掉的琴筝声,歌词中,表达地不是原诗中的游子思妇情。

    而是描述一位怀春少女,乘着月色夜会情郎的情形,“窗外月,月弯弯,天水相隔三尺三,二八佳人,桥上过,轻风悠悠,湿春衫啊,湿春衫……”

    一个大男人和弦低吟,自弹自唱,吐字份外清晰。

    唱得那个如幽似泣,满面相思,一分怨,三分愁,歌声里的少女好不教人怜惜。

    可惜无人欣赏,连个掌声都没有。

    厅堂侧边券门珠帘后,一个个小脑瓜子,探头探脑地,正是方才穿花绕蝶的清信人们

    花季少女,青春好动,听着歌声与琵琶声,一个个交头接下,小声嘀咕着。

    要说这姓传的无礼男子,还是有几分才气地,但就这点东西,想打动曾经的花魁娘子,还是差远了。

    一曲罢了,清脆的琵琶声再次响起。

    清信人们又觉得有了,似是非而的知心客,词牌变得全新,完全没有了,原来苏州小调里那陈词滥调的,靡靡音色。

    什么郎啊,妹啊,泪啊,情情爱爱,三角恋,唱念慢得撩人心烦,知己却远在天涯。

    一曲无锡腔的姑苏好风光,如一阵穿堂风,越过了江南的春夏秋冬四季。

    “杀鱼呀,提刀,虾啊,鱼酥,啊…啊…好吃,虾好,松子鱼吃到,哎呀,娘吃汗滴滴,好!哎呀哎哎呀,处处好风光……”

    余音绕耳,久久方歇。

    清信人们怀难自禁,从珠帘后争先抢出,忍不住大声叫好,将霍然围绕在中间,掌声哗啦啦响起来,小手全都拍得通红。

    从一个不受欢迎人物,突然成了场中焦点了,乍闻香风扑鼻而至,霍然尚有点手足无措,眼前一张张小脸,无不秋水明眸,一俱俱身子骨,无不鲜嫩可口。

    有大胆的清信人主动投怀送抱,抓着霍然的胳膊晃:“传先生去奴家那坐坐吧,晚上,奴愿意做你的小母狗!”

    画风变得太快,娇羞内相的少女听了,脖子红到耳朵根,泼辣少女就不依了,一把推开那胆大的清信人,直接动手开抢。

    见少女们花痴状,前花魁娘子吃味得直跺脚,后悔为何脑子一热,竟要将自己的琵琶借给他使用,“这公狗就会抄袭借鉴,有什么好得意地。”

    “杜姐姐,晚上侍寝的机会,还是留给我们这些小母狗吧!”有清信人对前花魁娘子的言论进行回击,充满了挑畔味道。

    被自己怼,杜姐姐仙气不复,舌头结巴着,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和你们才是一伙地呀,他是外人。”。

    “奴才不管,奴就想学他那手中两首曲子。”

    “可京都花榜,不是单靠几首曲子就能获胜地,得有人拿大把银子捧。”

    “得一曲,足可名动京都,再说,听那明员外讲,传先生不就是做大买卖地,刚才他说要包场呢,肯定贼有钱,又有财,又多金,相貌也过得去,除了有点黑。攀上了,一飞冲天。”有清信人说,“杜姐姐,你不也是这么过来地。”

    “…………”前花魁娘子杜真真表示无话可说。

    厅堂闹腾好一阵才完!

    清信人皆为自由之身,有权利拒绝月下园的安排,羊群效应下,对新到的客人视若不见,这是要影响以后生意了。

    “众位小娘子,且听传某一言。有个说话不算数的花魁娘子,老是说传某抄袭借鉴,那么,传某再来首本时空,没有地吧。好不好?”

    本时空没有,是何意思?

    不容杜真真想明白了。

    “好!”一众清信人哄然应,如众星拱月将霍然围在中间,又有续的散开成大圆环绕。

    才艺比拼,三连弹。

    第一首是春江花月夜变曲,第二首是苏州小调知心客,皆是本时空有地,被那前花魁娘子说借鉴抄袭,其实也不冤。

    第三首是后世传唱不衰的女儿情,来自六百年以后。

    “人间事长难遂人愿,切问明月又有----几回圆!”霍然朗声念别亦难作为开头。

    模仿着商演的台步,走到堂前院中,仰望星空深沉地说,说了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

    “话说唐僧到西梁女国,西梁女王认他作了御弟,意欲与唐僧双宿双飞,可那唐僧乃圣僧转世,身负取经重任,只能许诺叹,来世若有缘份……”

    “那取经路上,九九八十一难,什么难都好度,唯有这人世间的情劫,最是难渡。渡得了人,渡不了心,所以,有了此曲,名为女儿情,作曲许境清、作词杨洁,唱传玉。”

    霍然可没敢贪功,指明原创后,又暗指是穿越时空而来地,唱道:“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女儿情这首歌,初听并不惊艳,再听却已是曲中之人。

    一句悄悄问圣僧,起了画龙点晴之效,鼓励男女情爱,应大胆冲破世俗礼教的枷锁。

    在一众清信人的垂泪下,霍然把下琵琶上前,双臂一拢,给前花魁娘子来了一记公主抱。

    美人在怀,暖玉温香,“还不晓得娘子芳名,不会是叫……那个吧。”

    在清信人的指指点点下,杜真真满面羞涩,脸孔火辣辣地:“奴家杜真真,愿赌服输,今晚是传先生地。只是奴家从未听说过,南北教坊司的东西两院,有许师父、杨师父的大名,不知是何方神圣,能创作出此等传世佳作来?”

    一众清信人停止对杜真真的嘲笑,屏息以闻。

    “他们是还未生呢!”

    “切……”

    见名花不主,众清信人虽不服,咒骂几声老女人,也吃香,一一不舍的散去,回来去两院两听,便是了。

    霍然表示无奈,这些清信人,恐怕把大明国梨一遍,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有些朋友,可能误解了什么,以为东西两院,是官办伎馆。

    这是要闹笑话地!

    真敢去东西两院,找女伎玩闹,要是被教坊司发现,会被抓起来打板子地。

    两院并非伎馆,而是地址的指向,两院在教坊司官衙两侧,东边叫东院,西边叫西院,乃教坊司与钟鼓司合办的古代培训艺校。

    区别点,主要在于教学的侧重点,一个教习雅乐,一个教习俗乐,出现在不同的场合,就好比后来的中戏、北影。

    两院中,有不少技艺超群的声乐教习师父。

    但许师父、杨师父是何方神圣,注定了,暂时无法解答。

    因为,二位师父,真的尚未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