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王爷的委托
十月十六日，包勉来到位于安业坊的赵氏金银铺。早上，有专车在包府门口候着请包勉帮忙。
包勉在纸鸢案中抓捕的最终凶手竟是赵氏金银铺的掌柜，使得赵氏金银铺的生意一落千丈，经过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恢复了点人气。
包勉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同意前往见一见赵氏金银铺的东家。
走进赵氏金银铺的内堂，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位天庭饱满有角，准头有肉，下巴圆润，年约二十的富贵少年。
此人就是赵氏金银铺的东家赵凯，他的爹是赵允让，他的哥哥就是以后的宋英宗赵曙，当今圣上是他的叔叔，妥妥的最强官二代。
“你就是那个害我损失一大批客户的人？只要你帮我解决一个难题，我就既往不咎了。”
小王爷赵凯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吧！你先说说看那个难题是什么吧？”
包勉想着虽然自己不认为抓到真凶有错，但是也间接地让赵氏金银铺蒙受了损失，能帮就帮一下。
“晓悠，你出来自己说吧，我已经把你指名要见的人找来了。”
赵凯朝着屏风后喊道。
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个身材高挑，二十出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年轻女性。她的头有对称的美感，长着两道平直的眉毛，一个线条精巧的鼻子和一个坚毅果敢的下巴。
她看上去浑身充满了活力，而这种活力比她的美貌给人留下的印象还要深刻。
包勉意识到她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正在聚精会神地端详自己，那是一种郑重其事的审视。
她落了座，接过赵凯递上来的茶，就那么坐着喝了一小会儿，同时依然用那种认真而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包勉。
包勉温和地说道：“好吧，你需要先拿定主意，对吗？”
她突然一惊：“对不起，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迷人，稍微有些沙哑，但令人愉悦。
“你心里正在掂量，我到底是个骗子呢，还是你要找的人，不是吗？”
她淡淡一笑，说道“啊，没错，差不多是过么回事，你看，包公子，你……你确实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我太年轻了，对吗？比你预想的要年轻？”
“是啊，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她予犹豫了一下，“你看，我怎么想就怎么说吧。我必须找最好的人选。”
“尽管放心吧。”包勉说，“我就是最好的！”
赵凯说：“你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
包勉泰然自若地说：“要知道，你们并非仅仅雇人替你们卖力气。我也并不需要弯下腰去量脚印或者检查被压弯了的草。对我来说，坐在椅子里思考就已经足够了，是这里……”包勉轻轻地拍了拍脑袋，“这里在起作用！”
“我知道。”赵凯说，“那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你看，我们想请你做一件有点异想天开的事情。”
“这个。”包勉说，“听起来很不错啊！”
“我的名字叫唐晓悠。”她深吸了一气，“我父亲是画家，一个相当有名的画家。有些人说他是个杰出的画家。我认为他确实算得上。”
包勉下意识地说：“唐伯虎？”
“正是。”她停了一下，（唐晓的父亲是唐柏虎，是个出名的画家，不是包勉所想的那个唐伯虎，此柏非彼伯。）然后继续说道，“而我的母亲，徐秋月，却因为被控谋杀了他而受审。十六年了。”
此刻的唐晓悠面色苍白，双目如炬。
唐晓悠说：“你能明白吗？她受了审，被判有罪……她没被砍头是因为他们觉得案子有可以从轻的情节，所以最后判的是终身劳役。但她在审判后仅仅一年就死了。你懂了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结束了……”
包勉平静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这个叫唐晓悠的姑娘两手交握，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时还会停顿下来，但带有一些奇怪的强调语气。
她说：“你必须了解一切是从何而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四岁，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当然了，我记得我的母亲和父亲，也记得我突然就离开家，被带到偏远的乡下去了。”
“我记得那里所有的人都很友善。我还很清晰地记得他们看我时那种奇怪的样子。每一个人都是那种偷偷摸摸的眼神。我当然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孩子都有这种本事，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接着我就乘船出行了，特别令人兴奋。祝志善姑父来接我，我跟他和唐素宁姑姑住在杭州。当我向他们问起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们很快就会来的。后来的事情我想我也忘记了。”
“我只是知道他们都死了，但实际上却不记得有什么人确切告诉过我。你看，到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不太常常想起他们了。”
“你要知道，我生活得很幸福，姑姑和姑父都对我特别好，我交了很多朋友，而且已经几乎忘记了除了姑姑和姑父之外我还曾经有过爸爸和妈妈。”
唐晓悠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说道：“看着我。如果你在外面遇到我，你肯定会这么说：‘这一看就是个万事无忧的女孩儿！’对不对？”
“因为我家境殷实，身体健康，天生丽质，可以很好得享受人生。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不会愿意拿我的位置去和任何一个女孩儿作交换的。”
“但你要知道，我已经开始心生疑问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又干了什么？我最终必须搞清楚。”
“事实上，他们告诉了我真相，就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们也是不得已，因为我继承了一笔属于我的钱。然后，我看到了那封信。那是我母亲临死前留给我的。”
唐晓悠的表情黯淡了下来，双眼也不再那么风闪发亮，而看上去更像是两汪幽潭。
唐晓悠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得知了真相。我母亲被判了谋杀罪，这简直太可怕了。”
唐晓悠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赵凯。
“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我准备嫁给他，做赵凯的第七位夫人。但当我知道这些以后……”
包勉动了动身子，插嘴对赵凯问道：“那你对此有何反应呢？”
“我？这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在乎晓悠，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
唐晓悠倾身向前，朝向赵凯。
“但是你知道，尽管这么说，这件事还是会有影响。对我有影响，对你也同样有……我担心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说到这里唐晓悠握紧了双手，对包勉说，“我们想要孩子，你明白吗？我们两个都想要。但我不想看着孩子在我的担惊受怕下长大。”
包勉说：“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的祖辈都曾经做过暴力和邪恶的事情吗？”
“你还是不明白。当然你说得没错，只是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而我们知道。因为它离我们太近了。”
“有时候，我会看见赵凯就那么看着我，就那么迅速一瞥，在转瞬之间。假如我嫁给他了，和其他夫人吵架了，我看见他那样看着我我该怎么办？”
包勉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唐晓悠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他是被毒死的。”
包勉说：“我明白了。”
一段沉默。
包勉在纸鸢案中抓捕的最终凶手竟是赵氏金银铺的掌柜，使得赵氏金银铺的生意一落千丈，经过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恢复了点人气。
包勉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同意前往见一见赵氏金银铺的东家。
走进赵氏金银铺的内堂，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位天庭饱满有角，准头有肉，下巴圆润，年约二十的富贵少年。
此人就是赵氏金银铺的东家赵凯，他的爹是赵允让，他的哥哥就是以后的宋英宗赵曙，当今圣上是他的叔叔，妥妥的最强官二代。
“你就是那个害我损失一大批客户的人？只要你帮我解决一个难题，我就既往不咎了。”
小王爷赵凯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吧！你先说说看那个难题是什么吧？”
包勉想着虽然自己不认为抓到真凶有错，但是也间接地让赵氏金银铺蒙受了损失，能帮就帮一下。
“晓悠，你出来自己说吧，我已经把你指名要见的人找来了。”
赵凯朝着屏风后喊道。
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个身材高挑，二十出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年轻女性。她的头有对称的美感，长着两道平直的眉毛，一个线条精巧的鼻子和一个坚毅果敢的下巴。
她看上去浑身充满了活力，而这种活力比她的美貌给人留下的印象还要深刻。
包勉意识到她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正在聚精会神地端详自己，那是一种郑重其事的审视。
她落了座，接过赵凯递上来的茶，就那么坐着喝了一小会儿，同时依然用那种认真而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包勉。
包勉温和地说道：“好吧，你需要先拿定主意，对吗？”
她突然一惊：“对不起，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迷人，稍微有些沙哑，但令人愉悦。
“你心里正在掂量，我到底是个骗子呢，还是你要找的人，不是吗？”
她淡淡一笑，说道“啊，没错，差不多是过么回事，你看，包公子，你……你确实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我太年轻了，对吗？比你预想的要年轻？”
“是啊，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她予犹豫了一下，“你看，我怎么想就怎么说吧。我必须找最好的人选。”
“尽管放心吧。”包勉说，“我就是最好的！”
赵凯说：“你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
包勉泰然自若地说：“要知道，你们并非仅仅雇人替你们卖力气。我也并不需要弯下腰去量脚印或者检查被压弯了的草。对我来说，坐在椅子里思考就已经足够了，是这里……”包勉轻轻地拍了拍脑袋，“这里在起作用！”
“我知道。”赵凯说，“那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你看，我们想请你做一件有点异想天开的事情。”
“这个。”包勉说，“听起来很不错啊！”
“我的名字叫唐晓悠。”她深吸了一气，“我父亲是画家，一个相当有名的画家。有些人说他是个杰出的画家。我认为他确实算得上。”
包勉下意识地说：“唐伯虎？”
“正是。”她停了一下，（唐晓的父亲是唐柏虎，是个出名的画家，不是包勉所想的那个唐伯虎，此柏非彼伯。）然后继续说道，“而我的母亲，徐秋月，却因为被控谋杀了他而受审。十六年了。”
此刻的唐晓悠面色苍白，双目如炬。
唐晓悠说：“你能明白吗？她受了审，被判有罪……她没被砍头是因为他们觉得案子有可以从轻的情节，所以最后判的是终身劳役。但她在审判后仅仅一年就死了。你懂了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结束了……”
包勉平静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这个叫唐晓悠的姑娘两手交握，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时还会停顿下来，但带有一些奇怪的强调语气。
她说：“你必须了解一切是从何而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四岁，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当然了，我记得我的母亲和父亲，也记得我突然就离开家，被带到偏远的乡下去了。”
“我记得那里所有的人都很友善。我还很清晰地记得他们看我时那种奇怪的样子。每一个人都是那种偷偷摸摸的眼神。我当然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孩子都有这种本事，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接着我就乘船出行了，特别令人兴奋。祝志善姑父来接我，我跟他和唐素宁姑姑住在杭州。当我向他们问起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们很快就会来的。后来的事情我想我也忘记了。”
“我只是知道他们都死了，但实际上却不记得有什么人确切告诉过我。你看，到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不太常常想起他们了。”
“你要知道，我生活得很幸福，姑姑和姑父都对我特别好，我交了很多朋友，而且已经几乎忘记了除了姑姑和姑父之外我还曾经有过爸爸和妈妈。”
唐晓悠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说道：“看着我。如果你在外面遇到我，你肯定会这么说：‘这一看就是个万事无忧的女孩儿！’对不对？”
“因为我家境殷实，身体健康，天生丽质，可以很好得享受人生。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不会愿意拿我的位置去和任何一个女孩儿作交换的。”
“但你要知道，我已经开始心生疑问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又干了什么？我最终必须搞清楚。”
“事实上，他们告诉了我真相，就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们也是不得已，因为我继承了一笔属于我的钱。然后，我看到了那封信。那是我母亲临死前留给我的。”
唐晓悠的表情黯淡了下来，双眼也不再那么风闪发亮，而看上去更像是两汪幽潭。
唐晓悠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得知了真相。我母亲被判了谋杀罪，这简直太可怕了。”
唐晓悠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赵凯。
“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我准备嫁给他，做赵凯的第七位夫人。但当我知道这些以后……”
包勉动了动身子，插嘴对赵凯问道：“那你对此有何反应呢？”
“我？这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在乎晓悠，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
唐晓悠倾身向前，朝向赵凯。
“但是你知道，尽管这么说，这件事还是会有影响。对我有影响，对你也同样有……我担心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说到这里唐晓悠握紧了双手，对包勉说，“我们想要孩子，你明白吗？我们两个都想要。但我不想看着孩子在我的担惊受怕下长大。”
包勉说：“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的祖辈都曾经做过暴力和邪恶的事情吗？”
“你还是不明白。当然你说得没错，只是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而我们知道。因为它离我们太近了。”
“有时候，我会看见赵凯就那么看着我，就那么迅速一瞥，在转瞬之间。假如我嫁给他了，和其他夫人吵架了，我看见他那样看着我我该怎么办？”
包勉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唐晓悠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他是被毒死的。”
包勉说：“我明白了。”
一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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