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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嫉妒

    祝芝云继续说着。到现在他已经基本上克服了开始时的那种满腹猜疑的敌意。

    包勉有一种倾听的天赋。对于祝芝云这样的人来说,重温往事是很有吸引力的。此时此刻,他与其说是在对客人讲话,莫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了。

    “我想,我本应该有所怀疑的。就是徐秋月把话题引到我小小的爱好上去的。我必须承认,我对那个很热衷。你不知道,草药是一门很有意思的学问。”

    “有太多曾经可以入药的植物现在都从药典中销声匿迹了。然而说真的,仅仅是把某种药草煎煮一下就有可能产生奇效,这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有一半的病人都不需要看大夫了。”

    祝芝云已经跑题了,转而谈起了他的爱好。

    “比如说蒲公英茶吧,就是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再比如说蔷薇果的汤药,我前几天还在哪儿看到,说眼下又开始流行用这个了呢。”

    “噢,我必须承认,我从自己做药的过程中能找到很多乐趣。按时令采集药材,把它们晾干,浸泡,还有其他一系列的事情。”

    “我有时候甚至都有些迷信,非要在满月或者任何前人建议的特定时刻采集药草根之类的。”

    “我记得那天我专门给我的客人介绍了乌头。这种植物九到十月开花。要知道,乌头碱是一种已经被淘汰的药,我相信在最新的药典上你找不到任何跟它有关的炼制方法,但我已经证明了它对治疗大汗亡阳有效,对于风寒湿痹也是,就这一点而言……”

    “所有这些你在炼药房里都讲过?”

    “是的。我带他们四处参观,给他们讲解各种药物,比如有一种薄荷和它能吸引猫的特点。闻一下就够它们受得了!”

    “然后他们问到了致命的植物,我给他们讲了钩吻和牵机药。他们都兴趣盎然。”

    “他们这里面都包括谁?”

    祝芝云看上去有些意外,似乎已经忘了他的听众并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场景。

    “噢,我是指所有的人。让我想想啊,祝芝山和唐柏虎当时在,还有徐秋月,当然,还有秦莲,以及沈九娘。”

    “这就是所有的人了?”

    “是,我想是吧。没错,我确定。”祝芝云好奇地看着包勉,“还应该有谁吗?”

    “我想也许那个家庭女教师……”

    “哦,我明白了。不,她那天下午没来这儿。我相信我现在已经忘记她的名字了。她人很不错,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我觉得秦莲可没少让她操心。”

    “为什么这么说呢?”

    “嗯,秦莲是个好孩子,只是被惯得有点儿野,总在想各种各样的坏点子。”

    “有一天秦莲趁唐柏虎在那儿专心画画儿的时候,把一只虫子放在了他后背上。结果他大发雷霆,到处追着她骂。也就是从那之后,他才坚持要把她送到教坊去。”

    “把秦莲送到教坊去?”

    “是的。我并不是说唐柏虎就不喜欢秦莲了,只是他发现她有时候有点儿招人讨厌。而且我觉得……”

    “什么?”

    “我觉得唐柏虎也有些嫉妒。你知道吗,徐秋月几乎整天围着秦莲转,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把秦莲放在第一位,而唐柏虎可不喜欢这样。”

    “当然这里面是有原因的,我不想细说,只是……”

    包勉打断了祝芝云。

    “原因就是徐秋月一直在为让这个孩子破了相感到自责吗?”

    祝芝云惊叫道:“哦,你知道这个?我本来不想提的,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但是没错,我觉得这就是她那种态度的根源。可以这么说,她似乎总是觉得为秦莲做任何事情来弥补都不为过。”

    包勉沉思着点点头。

    包勉又问道:“那秦莲呢?她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是否还怀恨在心呢?”

    “哦,不,别有这种想法。秦莲很爱徐秋月。我确信她从来都没想过那件陈年往事,只是徐秋月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秦莲喜欢这个要送她去教坊的主意吗?”

    “不,一点儿都不喜欢。秦莲冲唐柏虎大发脾气,徐秋月站在她这一边,只是唐柏虎心意已决。”

    “虽然唐柏虎在很多方面还是个挺随和的人,可他是个火爆脾气,要是真生起气来,其他人都不得不让步。徐秋月和秦莲也只能屈从。”

    “那秦莲什么时候就该去教坊了呢?”

    “我想要不是发生了这桩悲剧,秦莲应该在几天之后就动身离开了。就在出事的那天早上,他们还谈起给她打点行李的事儿呢。”

    包勉说:“那家庭女教师呢?”

    “家庭女教师?你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愿意这样吗?这样一来她不就失业了吗,对不对?”

    “是,没错,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晓悠也经常和她学些伎艺,不过当然啦,那时她只有六岁左右吧。她还有一个保姆,他们不会为了她再继续雇用柳香凝的。”

    “真有意思,当你说起他们的时候,这些事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确实如此。你现在已经回到过去了,对吗?你回想起那些场景,人们说过的话,他们的动作举止,以及他们脸上的表情了吗?”

    祝芝云慢悠悠地说道:“从某方面来说,是的……”

    “不过你知道,还是会有很多空白,有很多很多细节都忘记了。”

    “比如说我记得,当我第一次听说唐柏虎要离开徐秋月的时候有多么震惊,但我想不起来究竟是他还是沈九娘告诉我的了。”

    “我清清楚楚记得为这件事情和沈九娘争论,我就是想要告诉她这件事儿她做得有多缺德。但她只是像平时一样满不在乎地笑话我,说我太古板了。”

    “好吧,我可以说我就是古板,但我仍然认为我是对的。唐柏虎有妻子有女儿,他理应忠于她们。”

    “不过沈九娘觉得这个观点已经过时了?”

    “是啊。沈九娘是那种很前卫的女孩儿。她的观点是,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幸福,那就还不如分开。”

    “沈九娘说唐柏虎和徐秋月从未停止过争吵,因此对孩子来说,避免在这种不和睦的家庭氛围中长大更有利。”

    “那沈九娘的理由没有能够打动你吗?”

    祝芝云慢条斯理地说:“我一直都觉得沈九娘并不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不假思索地背诵着那些从书里看到的或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东西,就像是鹦鹉学舌一样。”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奇怪,但不知怎么着,我觉得沈九娘挺令人同情的。那么年轻,那么自信。”

    祝芝云顿了一下。

    “青春本身就拥有一些东西,一种非常打动人的力量。”

    包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祝芝云继续说下去,更像是在对自己而非包勉说话。

    “我想,在一定程度上,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阻止唐柏虎。他比那女孩儿差不多大二十岁,看起来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