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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祝芝山的信3

    徐秋月是个极其危险的女人。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她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但我像个傻子似的,以为徐秋月已经下定了决心去接受不可避免的事实,或者也可能是她认为,假如她表现得还像通常那样,唐柏虎就有可能回心转意呢。

    很快其他人也都出来了。

    沈九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同时还有点儿得意扬扬。

    徐秋月看都没看她。

    秦莲这回真算是打破了这种尴尬,她出来的时候跟柳香凝争执着,说她就想穿身上这条裙子,别的哪条都不想换。这条就相当好,至少对亲爱的祝芝云来说已经足够了,反正他也从来不会去注意这些。

    最终我们出发了。徐秋月和秦莲走在一起,而我和唐柏虎并排。沈九娘自己一个人走,边走边微微笑着。

    我本身并不欣赏沈九娘,这种人太厉害了,但我不得不承认,那天下午她看起来漂亮得令人难以置信。女人在如愿以偿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那天下午发生的事儿我完全记不清楚了,印象都是模模糊糊的。我记得我哥出来迎接我们。我想我们先是围着花园走。

    我记得我和秦莲花了很长时间在讨论如何训练小狗去抓老鼠。秦莲吃了特别多的苹果,让人不敢相信,居然还使劲劝我也要多吃。

    我们回到屋子那儿的时候,就坐在那棵大雪松树下喝茶。我记得我哥看上去很心烦意乱。我猜可能是徐秋月或者唐柏虎跟他说了什么。

    我哥一会儿怀疑地看看徐秋月,一会儿又瞪着沈九娘。这老家伙似乎是担心极了。

    徐秋月当然或多或少地喜欢有我哥这么个忠心耿耿的朋友围着她转,而且永远都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儿。徐秋月就是这种女人。

    喝过茶以后我哥匆匆忙忙地找到我。他说:“唐柏虎可不能这么干!”

    我说:“你别搞错啊,他就是打算这么干。”

    “他可不能就这样抛妻弃女地跟那个姑娘跑了。他比她大的太多了,我看沈九娘最多也就十八。”

    我跟他说沈九娘已经满二十了,而且相当老练。

    他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沈九娘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怜的祝芝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个侠肝义胆的正人君子。

    “别担心了,老哥。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乐在其中呢!”

    我们也只有机会说上这么几句。我心想没准儿我哥是因为想到徐秋月可能要成为一个弃妇才感到心烦意乱的吧。一旦和离成为定局,徐秋月可能就会期盼着这个对她痴心不改的老朋友来娶她。

    不过我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也许那种不抱任何希望的默默奉献才是我哥更喜欢也更擅长的呢。

    必须承认,想到有这种可能,让我忍俊不禁。

    很奇怪,对于我们去参观我哥那间散发着怪味儿的屋子的事情,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喜欢向别人展示他的爱好,而私下里我总是觉得这简直无聊透顶。

    我想,在他就乌头碱的功效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我应该是和其他人一起在那儿,不过我也记不太清了。而且我也没看到徐秋月偷拿那东西。

    如我所言,徐秋月是个很机敏的人。我的确记得我哥大声地朗读《千金要方》关于乌头碱的片段。我觉得那实在枯燥。

    关于那天的事情我也想不起更多的了。

    我知道,唐柏虎和秦莲大吵了一架,我们剩下的人倒觉得这样挺好,因为它省去了其他麻烦。

    后来秦莲一溜烟儿地回房间,临了还不忘骂上一阵。她说第一,她要报复他;第二,她巴不得他去死;第三,她希望他得麻风病死,那样的话是他罪有应得。

    秦莲一走我们就都笑了,实在是忍不住,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徐秋月在那之后马上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柳香凝跟在秦莲后面也消失了。

    唐柏虎和沈九娘一起去了花园里。很显然没人需要我陪着,于是我就自己去散步。那天的夜色很美。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晚了。

    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说来好笑,有些事情你就是会记得。

    那天我吃的腰子和熏肉的味道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腰子很棒,是蘸了胡椒的。

    后来我就溜达出去找其他人。我走到外面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见,过了一会儿,就碰见柳香凝跑来跑去找秦莲。那天秦莲本来应该学着修补旧衣服的,结果又偷懒躲起来了。

    我走回大厅,听见唐柏虎和徐秋月正在书房里吵架。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听见徐秋月说:“你和你那些女人!我想杀了你,哪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唐柏虎说:“别犯傻了。”

    接着徐秋月说:“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唐柏虎。”

    唉,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又一次走出来。我沿着阳台往另一个方向闲逛,偶然间看见了沈九娘。

    沈九娘正坐在一张长椅上,而长椅正好在书房窗户的下面,窗户开着。我能想象到里面的人所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躲过了她的耳朵。

    沈九娘一看见我就站起身,镇定自若地向我走过来。她脸上挂着微笑,拉着我的胳膊说:“这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对不对?”

    对沈九娘来说当然是个美好的早晨!这姑娘可真够残忍的。不,我想这仅仅是出于坦诚和缺乏想象力吧。她唯一关心的只是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们站在阳台上聊了会儿,然后我听到书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唐柏虎走了出来,满脸通红。

    唐柏虎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沈九娘的肩膀。

    “来吧,你该去坐在那儿了。我要接着画画。”

    沈九娘答道:“好吧。我这就上去拿件衣服,风有点儿凉。”

    接着,沈九娘走进了屋子。

    我不知道唐柏虎是否想要跟我聊上几句,不过他没说太多,只说了一句:“这些女人!”

    我说:“打起精神来,老伙计。”

    然后我们都没再说话,直到沈九娘再次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们俩一起往下走去花园,而我则返回屋子里。

    徐秋月正站在大厅中,我觉得她根本没注意到我。徐秋月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她看上去好像刚刚恢复神智。她嘴里在小声嘟囔着什么,不是对我说,而是自言自语。

    我只听出了几个字“太残忍了……”

    那就是徐秋月说的话。然后她从我身边经过上楼去了,似乎依然没瞧见我一样。就像沉浸在自己内心深处。

    我想(你也知道,我其实没权利这么说)徐秋月应该是上楼去拿药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下定决心要动真格的了。

    正在此时,有寄给我的信。信是我哥哥写,看上去非常不安。他说他去过了炼药房,发现装乌头碱的瓶子空了一半。他中午就过来找我谈谈。

    我现在已经知道当时应该怎么做就好了,因此也没必要再去重复。只是这件事情太过意外,让我脑子直发蒙,被吓了一大跳。而那边的哥哥也是不知所措。

    我不准备等他来,决定马上去他那儿。也许你还不了解那儿的地形,我们两家之间最近的路是需要划船划过一条小溪的。

    我沿着那条小路走下去,前往小船停靠的码头,路上要从花园的围墙底下经过。我能够听到唐柏虎一边画画一边和沈九娘聊天,听上去兴高采烈、无忧无虑。

    唐柏虎说天气热得让人吃惊(确实,就九月份来说,那天太热了),而沈九娘说从她坐着摆姿势的地方,也就是围墙的垛口那儿能够感觉到从湖面上吹来的凉风。

    接着沈九娘又说:“亲爱的,我能休息一会儿吗?我摆姿势摆得身体都僵死了。”

    然后我听见唐柏虎喊道:“想都别想,忍着吧,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我告诉你,很快就好了。”

    我听见沈九娘说:“你个死鬼!”然后哈哈大笑。接着我走远了就听不见了。